第5785章 密集炮火
林銳並沒有在指揮部逗留很久，他把部隊留給精算師將岸指揮，自己則出現在了一個特殊的位置，A區在斯卡洛的最高點，即使不用望遠鏡也可以看到要塞前麵遙遠的土地。
前麵，是一條曲折蜿蜒的道路，一直通向未知的遠方。這條路，曾經留下過無數的傳說，也留下過無數人的屍體和鮮血。無論是安莫爾人，還是奧魯米聯邦軍，都對這條道理充滿了複雜的感情，有愛有恨，恨之入骨卻又夢繞魂牽。
這條路，扼守著安莫爾的東南方咽喉。
奧魯米聯邦軍的想要從斯卡洛的的東北方進入安莫爾腹地，就必須經過這個古老而滄桑的城市。
在這條斯卡洛的兩邊，原本是緩緩起伏的山地，向南北兩方緩慢的伸展。但是這種平緩的伸展，隻有不到兩千米的距離，就陡然變得陡峭起來，而且山體的構成，也不再是泥土，而是生長著青苔的花崗岩。這些花崗岩的強度，必須用炸藥才能炸開，很多斯卡洛的老式建築所使用的石料，就是從上麵挖掘下來的。而A區, 原本就是當年的采石區。
這裏的地勢比城裏其他地方都高。而且這裏的建築幾乎和這些花崗岩的山體緊密地聯係在一起的。
奧魯米聯邦軍想要從這裏通過, 就必須摧毀這個區域所有的安莫爾軍，別無他途。
幾個安莫爾士兵，看著傭兵們擺弄的武器裝備，覺得非常的好奇, 但是沒有詳細的詢問。
這些裝備, 乃是一些嶄新的炮兵測距儀和校正儀，它們被三角架固定在碉樓的窗口附近, 可以左右上下的擺動, 觀察著城中的一切。這就是用來對付敵人的裝備，許多外行人, 甚至包括一些軍官, 都覺得異常的納悶，這個東西又不是大炮，究竟是用來做什麽的呢？
林銳每次都會遇到這樣的目光, 甚至有時候還有人認為他是負責戰場拍照的。他無法解釋，也不想解釋，因為要解釋起來的話，起碼需要一天的時間。
在製高點的碉樓裏，傭兵們可以控製的，還有簡陋的兩台電話機。這也是傭兵們在之前戰鬥時曾經投入使用的新式裝備, 通訊員可以通過電話機直接和炮兵的指揮官通話, 將自己所觀測到射擊諸元告訴他，然後由他指揮炮兵射擊。
兩台電話機都是通向同一個目的地。為了是防止萬一有一台不靈驗的話，另外一台可以做替補。
在更遠的地方，安莫爾軍擁有兩個炮兵群, 都歸屬安莫爾軍的教官和學員們指揮。一個是擁有十二門152毫米加農榴彈炮組成的炮兵群。另外一個火箭炮營組成的炮兵群。後來軍情緊急，炮兵群又得到了加強。據說是卡桑將軍親自下令, 直接又增加四門100毫米的榴彈炮和八門75毫米的榴彈炮。加入到斯卡洛的防務中來。
有這些大口徑的火炮矗立在自己的背後，林若有信心將要斯卡洛的所有可以通行的地帶全部的封鎖。霍奇森將軍之所以站在自己的身邊, 也是和炮兵的工作有很大的關係。從接到命令開始，這些炮兵就知道自己表現的時候到了, 不過, 這次戰鬥的成功與否，很大機會上要看炮擊的表現了。
安莫爾軍對於這支炮兵的威力記憶太深了。
奧魯米聯邦軍也是,
在來斯卡洛之前，他就見識過了安莫爾軍毀天滅地的炮火, 無論多麽強壯的血肉之軀。在炮火的威力下，都是不可抗拒的。
那些密集的衝鋒隊伍, 在對方猛烈的炮火下麵, 簡直就是集團式的自殺性為。每一顆炮彈的落下，都意味著數條生命的結束，甚至屍骨無存。那些秘社組織引以為豪的春雷部隊，也在安莫爾軍的炮火中灰飛煙滅，也許這次也不例外。
忽然間，霍奇森將軍快步走了出去，然後這個炮兵觀察所裏湧進來了好幾個人。幾個人在熱情的打著招呼, 大家的聲音都顯得有點嘶啞, 有點緊張。的確，在這個大兵壓境的時候, 沒有誰能夠真正的舉重若輕，畢竟，奧魯米聯邦軍的這次反擊, 很有可能激烈超過從前。
O2的傭兵可汗，不經意的回頭一看，隻看到霍奇森和周圍的幾個軍官都簇擁著一個瘦削身影的老年人，向自己走過來，這個人大約五十多歲，兩隻眼睛深深的陷了下去，顯得有點蒼老。他和林銳握了握手，似乎非常熟悉，言語間十分的懇切。他很快就從觀察所的碉樓裏麵出去了，和每個守備在要塞上麵的戰士們握手，鼓勵他們要英勇奮戰。
“那個人是誰？”可汗問身邊的人。
“啊？你不知道，那是安莫爾北方軍聯盟的副總指揮，剛從鬆石鎮趕來的。”
可汗微微一驚：“啊？副總指揮也上前線來了？”
“那算什麽？我告訴你, 還有大人物要來呢！”
可汗還要說些什麽, 忽然間，他的耳朵裏感覺到一絲絲的空氣震動的聲音，似乎空氣中又一陣陣的波浪迎麵而來。這種輕微的震動越來越激烈，開始感覺到震動的人也越來越多，他們都開始敏感的看著要塞前麵的小路的最遠方。
敏感的人開始認識到，敵人來了。
那個副總指揮和霍奇森將軍兩個人頓時臉色凝重起來，其餘的戰士們也都在各色各樣的哨子聲和喊叫聲中快速的進入各自的戰鬥位置。
突擊步槍拉開了保險，士兵的手指也扣在了扳機上；輕重機槍的保險也全部打開，正副射手各就各位，重型機槍是戰士們最為信賴的武器，它們粗壯的身軀和長長的子彈鏈給人異常安全的感覺，旁邊還有戰士拚命的搬運機槍的子彈；迫擊炮的炮手們將迫擊炮炮彈放到了炮口上，隻要一鬆手，炮彈就可以發射。
幾乎每一個人都能夠感覺到自己心髒的跳動頻率大大的加快了。
敵人終於要來了！
炮兵觀察員迅速的貼近了觀察儀，從觀察儀裏麵審視著敵人的一舉一動。
炮兵觀察儀其實就是一台精密的望遠鏡，要比莎車所用的望遠鏡還要更加的精密和遙遠，三千米以外的物體仿佛就在眼前，甚至連那裏搖晃的狗尾巴草在微風中搖擺的每一個動作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從觀察儀裏麵看過去，東南處多個位置奧魯米聯邦軍正在鋪天蓋地的到來。最先出現在觀察儀的視線盡頭的，乃是一麵迎風招展的奧魯米聯邦軍旗幟，在日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醒目。跟隨著軍旗出現的，乃是風卷殘雲一般蜂擁而來的奧魯米聯邦步兵，他們密集的隊伍好像是地獄裏的魔鬼，騰然的出現在大地之上。
奧魯米聯邦軍的作戰車輛，從多個位置風一樣的進入了南城區。那是一片被來回掃蕩過多次點戰場，到處是斷壁殘垣。然而，奧魯米聯邦軍密集的腳步從這片廢墟上麵踏過，他們正在繼續深入。
太陽忽然躲入了雲層裏，天地間灰蒙蒙的一片。
風停了，天地間開始窒息。
炮兵觀察員的臉色頓時凝重起來，眼睛死死的盯著炮兵觀察儀上麵的刻度。
三千五百米米……
三千二百米……
三千一百米……
炮兵偵察部隊的成員，不斷匯報，感覺到自己的腦海裏充滿了異樣的感覺，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一台精密的機器，無數的數據在他的腦海裏盤旋，在他的腦海裏交匯，最後融合成一連串清晰的數字。他迅速的放開炮兵觀察儀，拿起電話尖聲的吼叫起來：“一千二百密位，距離兩千六百米，請求炮兵校射！”
或許是他聲音過度的尖銳和高亢，在沉悶的空氣裏麵穿透開去，周圍的幾個人都聽到了，他們立刻轉過身來，看著忙碌的好像發瘋似的炮兵偵察部隊。
也就在這瞬間，空氣中傳來一聲尖銳的炮彈劃過長空的聲音，一顆炮彈落在了大量行進中的奧魯米聯邦軍中，爆起一陣濃濃的黑煙，在黑煙附近的範圍，奧魯米聯邦軍出現了一點點地混亂。從望遠鏡裏麵看過去，可以看得出是一小群的奧魯米聯邦軍慘叫著倒下了，但是後麵的同伴們在飛速的前進中，很快一切又恢複了原樣。
那處戰場本身就很混亂，各種迫擊炮和火箭彈，榴彈此起彼伏地爆炸。奧魯米聯邦軍當然也聽到了爆炸的聲音，但是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們隻是互相對望一眼，然後就揮舞著武器，指揮部隊繼續的前進。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們繼續潮水一般的湧向斯卡洛的城區。
炮兵偵查員覺得似乎血液一下子湧上了自己的腦袋，他幾乎是用尖銳如針的語氣叫起來：“距離兩千六百米，一千二百五十到一千三百三十密位，全速射擊。敵人太多了，射擊！”
忽然覺得天空好像撕裂開來，似乎有無數的尖銳的物體劃破了沉悶的天空。那是一種帶著死亡的氣息的聲音，好像是死神的呼嘯，又好像是地獄裏釋放出來的鬼哭狼嚎。
轟隆隆，轟隆隆……
綿綿不斷的爆炸聲在高速行進的奧魯米聯邦軍隊伍中爆炸開來，陣陣煙浪籠罩了炮擊區域兩百多米的地麵，將那裏變成一片硝煙彌漫。在彌漫的硝煙中，爆炸引發的火光似乎比剛才的太陽還要耀眼，每一顆炮彈的爆炸似乎都引起了大地的震動，持續不斷的爆炸好像大地在不停的顫抖。
在硝煙彌漫中，無數的物體飛了起來，有的高高飛入了天空之中，然後在眾人的視線注視中以不規格的曲線落下，有被炸碎的屍體殘骸，也有被炸飛起來的車輛殘骸，還有破碎斷裂的建築碎片，以及無數的塵土砂石。炸起的各種碎片，就好像是在爆炸的氣浪中飛舞的樹葉，輕飄飄的，在半空中做出各種不同的轉動姿勢，但是最後都是毫無例外的頂端朝下的狠狠地砸入地麵中。
奧魯米聯邦軍滾滾的洪流就這樣瞬間被截斷。
125毫米口徑和100毫米口徑的榴彈炮炮彈好像雨點一樣地落在了奧魯米聯邦軍的隊列中。將那片地區變成了一片血與火交織的死亡海洋，凡是從那裏路過的奧魯米聯邦士兵，就好像是在烈火中跳舞的勇士，除了極少數的幾個人，其餘地都踏上了不歸路。
他們來的時候是如此的凶橫，死亡的時候也是如此的直接和幹脆。有很多士兵甚至還沒有明白發生什麽事，就已經粉身碎骨。
在觀察所守備的安莫爾戰士們看來，幾乎是在瞬間，那片土地上就堆滿了各色各樣的屍體，猛烈的炮火將奧魯米聯邦軍的車輛和人員都撕碎了，但是後來的同伴依然是視死如歸地向前，他們穿越在炮彈落下的空隙，駕駛車輛在一個一個的彈坑中跳躍馳騁，力求穿越死亡的封鎖。
有的人成功了，帶著渾身的硝煙脫離了炮彈的封鎖。但是更多的，卻是被不知道什麽時候落在身邊的炮彈炸上了半空。
密集地炮火打成了一片肉眼可見的火牆，將兩千米到兩千六百米的距離割斷開來。蜂擁前進地奧魯米聯邦士兵，就好像是滾滾而下的洪水，忽然遭遇了堅不可摧的大壩。被死死的堵在了大壩的外麵。隻有偶爾的幾個人，零零星星的，僥幸的穿越了大壩的縫隙，但又被各種型號的重型機槍收割。
“好！媽的！這下子幹得漂亮！”可汗有些激動地拍打著那個炮兵觀察員瘦小的肩頭，幾乎將他打了一個趔趄。他從碉樓的窗口往外看。可以看到那些零零星星的穿越炮火封鎖線的奧魯米聯邦士兵也被嚴陣以待的傭兵戰士們搶先打倒了。
幾分鍾之後，安莫爾軍的炮火有所減弱，炮彈落下的密集度減弱了的情況很快就被奧魯米聯邦軍發現了，他們似乎覺得安莫爾軍已經是強弩之末，於是發動了更加猛烈的衝擊，原本有些退縮了的奧魯米聯邦軍士兵立刻又開始像潮水一樣的密集的湧過來。
炮彈還是源源不斷地落在敵人的隊伍中，將奧魯米聯邦軍炸得七零八落，七零八落的車輛殘骸熊熊燃燒，成就了最美麗最悲壯的風景。但是，就總體而言，能夠成功的穿越炮火封鎖線的奧魯米聯邦士兵越來越多了。林銳依然不動聲色地舉著望遠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