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4章 焦灼的等待
林銳等人沒有什麽事,在油鬆鎮內到處逛了一圈。將岸低聲道,“這個卡多姆看來有兩把刷子,注意到那裏的防禦陣地了麽?火力配置和人員布置都很到位。而且兼顧了和其他兩個陣地之間的銜接。看起來,防禦作戰他還是有兩下子的。”
“可惜啊,這種傳統的方式對秘社而言未必管用。如果首輪就遭受炮擊的話,這些機槍陣地能留下多少還很不好說。”林銳小聲地道。
“這才是他的高明之處,秘社之前依靠快速突擊順利拿下了好幾個西方城市。而這導致了他們孤軍深入,缺乏有效的重武器支援。他們目前最多隻是有些迫擊炮等步兵支援武器,而很難有效對這些火力點造成殺傷。”瘋馬點頭道。
“不愧是陸戰專家。”林銳拍拍他的肩膀道。“好了,這裏的情況看得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卡多姆在指揮部附近給我們安排了一個地方落腳。我們也該聯係一下黑豹古雷了。我們也聽聽他那裏的情況再說。”
將岸和瘋馬都點點頭。幾個人回到了指揮部的住處。小馮匯報道,“我們已經聯係上黑豹古雷了,他們昨天連夜趕到了預定地點,正在油鬆鎮三十公裏外的地點集結。那裏有一個原本屬於安莫爾軍方的要塞,他們今天下午能夠完成初步的部署。在重新建立了通訊之後,他們會再通知我們。”
“他們的人都到了?”林銳皺眉道,“速度夠快的。”
“那裏有一段跨境的鐵路,這使得他們的行動比預計提前了不少,而且加斯通方麵的補給也不成問題。除了黑豹古雷手下的三千多人,加斯通還調撥給他們一千加斯通的士兵,當然名義上是傭兵。目前他們的總人數也有四千多了。裝備和補給都不比這裏差。”小馮回答道。
“很好,等下次他再發來通訊的時候,立刻通知我,我要詢問他一些具體的情況。”林銳點頭道。“秘社方麵有什麽動態?維塔克有消息麽?”
“維塔克傳來了消息。秘社占領的那幾個城鎮,這幾天一直在運輸各種物資,至今都沒有停止過。看來秘社也在做著物資籌備。根據他們的觀察,最多還有一周時間,秘社也許就會發起攻勢了。”小馮回答道。
“和我們預想的差不多。”林銳點點頭道,“目前秘社的實際軍力有了解麽?”
“根據他們的補給情況。總數應該在六千人左右,但真正的秘社武裝應該隻占五成。其餘的是奧盧米聯邦部隊。但即便是這樣,戰力也算是不俗了。盡管油鬆鎮目前的第二軍團數量達到了八千,但包括了其他非作戰部隊,要真打起來,安莫爾聯軍的人恐怕頂不住他們多久。”小馮皺眉道。
“知道了。”林銳有些煩躁地起身,走到了外麵。靠在牆邊點燃了一支煙,似乎空氣之中都有著一種大戰來臨的壓抑感覺,讓他抽煙都覺得不爽快。
瘋馬坐在他的身邊,問他要了一支煙。
林銳轉頭看看他,“你不是很少抽煙麽?我還以為你戒了。”
瘋馬吐了一口煙,低聲嘲諷道,“煙草,可是我們印第安人首先種植的,從前巫醫還用煙草治病。怎麽樣,是不是覺得有些壓抑?”
林銳點點頭,“我忍不住有些想蛇眼了,也許這一次,我們又會有人回不去了。”
“習慣就好。”瘋馬低聲道,“等待開戰是最讓人心煩的,我在阿富汗服役的時候,經曆過這樣的等待,知道這有多磨人。曠日耗時,看不到希望。那次的原因之一是我們後方的道路被武裝分子截斷,坦克因此開不進來。
有一天我聽到一名車隊的卡車司機對另一名司機說:坦克車有什麽用?隻要給我一千美金,我向你保證,我可以開著我的卡車在這裏橫衝直撞,效果就和裝甲車一樣。但他的同伴不為所動:好啊,老兄,我可以替你保管錢。”
林銳笑了,“你可真不會講笑話。”
瘋馬苦笑了一聲,“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我和蛇眼當傭兵的時候,收入已經算是不菲了,每周可以獲得幾萬美元。大多數傭兵的錢都花在煙酒和女人身上,但也有人節儉會打算,省下錢來攢著。
當然,戰爭不可能總是如此運氣好。事實上,每天都有人被炸斷腿,頭顱大開,胸部被打穿。我看到的人類痛苦不知凡幾。那時的死者,如果算得上埋葬的話,隻不過在屍身上覆蓋一層薄土。有時候時大雨衝刷新挖的墓地,淒涼的光景讓路人也覺感傷。大多數的傭兵的屍身橫在路旁,無人聞問。我曾躺在死人旁邊,看到蛆在屍身上翻滾蠕動,我從沒想過自己會親自經曆這樣的場景,就在阿富汗戰場上。”
林銳拍了拍他,繼續低頭抽煙。
瘋馬低聲道,“但戰爭的殘酷並無法說服人。戰爭讓戰士過著累人的操練生活,卻也帶領他們進入生命中稍縱即逝的重重機會及神秘中。因此,戰爭無可避免會勾起各式各樣的情緒及感懷,有時是浪漫情史,其徒勞無功宛如詩篇,隻能寄之以憂思。
有一次是我帶著一整班的美國步兵,我們綠色的軍服全都濕透,看起來像黑色,黏在身上。附近沒有任何遮蔽之處,傾盆大雨無情地下著。這些士兵肩上背著M4A1卡賓槍,我們在等候上級出發的命令。就像是現在一樣,我們全都站著不動,不發一語。我能說什麽呢?
難道要我說他們英氣勃勃地站著,堅忍不拔,昂然挺立,決心承擔戰爭的重任,忍受惡劣天氣的折磨?可是仔細觀察,他們的眼圈和無動於衷的表情都讓我別有所感。美國人樂天活潑的典型特質哪裏去了?
下雨會讓他們想到家鄉嗎?想到無數裏之外的家鄉?在家鄉,如果碰到這樣的大雨,他們一定會用報紙蓋住頭,開始奔跑,大步跳過水灘,大叫大笑。
同樣的一整班人馬氣餒沮喪,不知所措,無法麵對戰爭的悲慘與不確定。難道他們隻是感官麻木、才智枯竭、無精打采嗎?其實都是等待戰鬥的折磨。”
林銳點點頭,“就像是我們不怕死,但是卻害怕等死的過程。”
瘋馬掐掉了煙頭,拍拍他的肩膀,“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在等著。而我們也始終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