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武俠複仇文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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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 談衣輕輕翻了個身,慕容緋連忙把扇子放好。


  談衣沒有醒來,隻是似乎睡得不太|安穩,額頭上出了些細細密密的汗珠。


  慕容緋擰了塊濕帕子, 給談衣擦了擦臉上的汗, 看著他潔白似玉的麵頰,忍不住俯下身去,輕聲問,“‘流’是什麽意思?”


  談衣自然不會回答他,兀自靜靜安睡。


  恰在此時,門外有一道鷹聲長鳴,慕容緋便不再問了, 給談衣再攏了攏身上的薄被,走出門去。


  飛鷹生得甚是凶猛,見了慕容緋卻乖乖落到了他手臂上, 但也不敢挨蹭,隻規規矩矩地立著。


  慕容緋從鷹爪下解下字條,展開來看, 飛鷹立即便飛了開去。


  慕容緋一目十行地瀏覽過紙條上的情報,忽然,他看到了什麽, 麵色驟然變得陰沉。


  看完字條, 慕容緋沉默良久, 忽然一把將字條攥緊, 極慢極慢地低聲道,“原來,是沈流的流。”


  他又鬆開了手,細碎的紙屑從攤開的掌心簌簌落下。


  慕容緋的眼瞳不知什麽時候突然變得通紅,妖異詭譎的顏色宛如血染一般。


  ·

  葉輕寒自打得了“靈感”,就決心要調整自己的態度。至少,當著談衣的麵,他不能對“緋緋”喊打喊殺。


  他想明白了,“緋緋”與他們始終不是一路人,縱使再有心機,他也沒法纏著談衣太久。隻要回教的時機一到,“緋緋”就根本不足為懼。而那時候,就是他表現的機會。


  金誠所至金石為開,談衣總有一會知道,他才是最適合他的人。


  “時機”來得很快,很快又要快到月中。月中之時,聖火教護法如若沒有任務在身,都需要回教為教主護法。


  談衣也清楚規矩,不用葉輕寒提醒,就已經收拾著裝打算上路。


  慕容緋撞見談衣收拾行李,自然不依,怎麽都要和談衣一起回去,談衣沒法,隻能帶著他走了一路。


  葉輕寒內心不爽,表麵上卻不動聲色,想著如果這人當真與他們一起回了聖火教,其實也不一定是壞事。


  教中之人可不是好相與的,到時或許無需他出手,這個“緋緋”就沒什麽好果子吃。


  談衣當然也知道這點,與“緋緋”明不能再跟著他,“緋緋”卻死也不肯。於是,他就打算到某夜裏,等“緋緋”睡著後,自己再偷偷離開。


  或許是因為談衣提過想與他分開,慕容緋纏談衣纏得更緊了。不僅白的時候寸步不離,晚上也要跟談衣一起睡。


  但他的傷已經好了,就再沒有理由繼續如此,葉輕寒也不會答應,投宿之初就堅定果決地要了三間房。


  慕容緋看上去不情不願,最後也乖乖回了自己房間。可是每清晨,談衣卻都會發現自己身側明晃晃地躺著個活色生香的紅衣美人,並且此美人還總是衣冠不整地半壓在他身上,使兩人看上去曖昧非常,十分具有誤導性。


  某一早上,葉輕寒正推門進來,就正好看到了這恬不知恥的狐狸精正衣衫半解地與談衣躺在一起,當場就差點氣得嘔血,偏偏還發作不得。


  吸取過上兩次的教訓,葉輕寒沒有再對“緋緋”動手,但他不可能放任狐狸精糾纏談衣,索性也不再回自己的房間,也要在談衣房間占個位置,談衣拗不過,隻能答應。


  於是,三個人就這麽擠在了一間房裏。


  慕容緋當然是想上床的,可是葉輕寒怎麽肯,兩個人一言不合又差點動起手來。


  爭持許久之後,最終結果是談衣睡床,其餘兩人一個占桌子,一個占地板。談衣每睡得香,剩下的兩個人卻每日提防著對方,誰也不讓誰,竟然也維持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漸漸快行至千丈山腳下,談衣再不能帶著慕容緋,就與葉輕寒商量好日子,打算半夜離開。


  兩人一同離開動靜未免會太大,於是談衣讓葉輕寒先行一步。


  終於能夠擺脫這個礙事的大麻煩,葉輕寒心中欣喜,找了個借口就乖乖聽話地先走了,然後在半路上翹首以盼地等著談衣。


  葉輕寒不在,慕容緋馬上就爬上了床,並且怎麽都不肯下去。索性是最後一日,談衣也沒怎麽拒絕,直到半夜時分,他才悄悄起了身。


  他站在床前,看著似乎睡得正沉的慕容緋,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函,並數張銀票,一起放在了慕容緋的枕邊。


  這些錢已經足夠一個普通人一輩子的吃穿用度。


  放完錢和信,談衣就打算離開的。可是當他要撤回手的時候,慕容緋卻忽然睜開了眼睛,然後扣住了他的手。


  黑暗之中,慕容緋的神色看不明晰,隻能聽到他低聲道,“你要丟下我?”


  談衣沒聽出他話裏的陰沉,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再跟著我,你會有危險。”


  話音剛落,慕容緋握著談衣的手頓時用力起來,他輕輕笑道,“我不會有危險。”


  談衣被抓得有點疼,知道緋緋必定又是不高興了,隻能輕輕歎了口氣,好像帶著深深的無奈,卻又滿滿都是真心實意的關心與愛護,“可是,我怕你有危險。”


  慕容緋緊抓的手頓時鬆了鬆,似乎沒想到談衣會這麽。


  慕容緋都醒了,談衣就把放在他枕邊的信與銀票都拿了起來,將銀票遞到了他手中,“這些你拿著,無論是就在這裏住下或是做點生意,都可以。”


  慕容緋看著手裏厚厚的一遝銀票,這恐怕已經是談衣幾乎所有的積蓄了。他竟然全都給了自己?


  慕容緋咬了咬唇,“可是,我想跟著你。”


  談衣搖了搖頭,“我沒有辦法再帶著你。”


  慕容緋不話。


  談衣望了望他,就好像看到曾經的自己。他如今已經是滿手鮮血,可是,他卻不一樣。


  “緋緋,放下仇恨吧。”


  慕容緋一怔,“為何?”


  談衣垂下眼眸,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數十年前在南疆的那個無憂無慮的自己。那時的他,尚不知仇恨為何物,手上也幹幹淨淨,等到南疆覆滅,他滿心裏都隻剩下刻骨的仇恨,從此再沒有體會過真正的快樂。


  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他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覺,閉上眼就是大片大片讓他幾欲作嘔的血腥。


  死在自己手上的人的臉與爹娘的臉重疊在一起,而凶手的麵孔卻與他自己漸漸重疊。為了報仇,他成為了他最仇恨的人,他曾經立誌為醫,如今……他甚至已經不再記得曾經的自己是什麽模樣。


  談衣閉了閉眼,將那些過去的傷痛記憶都深深埋下,重新看向慕容緋,“因為仇恨,會扭曲一個人的內心,會讓你變得麵目全非。”


  “而且,你還沒有殺過人,還沒有體會過那種生命在你手上流逝的感覺,你接受不了的。”


  “黏膩的鮮血沾在手上的感覺會讓你整整地吃不下飯,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不管那個人是路人還是仇人,每一條人命都會是這一生中糾纏你的噩夢,即使最後你報了仇,你的一生也已經徹底毀了。”


  這些話的時候,談衣的語氣淡淡的,可是慕容緋卻仿佛聽出了一種深深的自我厭棄。


  他的確有仇人,可是他的仇人,早就被他殺死了。殺死仇人的時候,慕容緋既沒有負罪感,也沒有快感,隻是覺得自己完成了一件任務。人命對他來微不足道,他從來不會把那些死去的人放在心上。


  可是,談衣卻是不一樣的。


  談衣像是在對他話,又像是在對自己話,“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報仇,我不想殺人,我也不想有恨,我隻想所有人都活得好好的,可是……”


  談衣沒有再下去,但是慕容緋卻莫名地知道那些未完的話是什麽:可是,他已經再也回不了頭了。從殺死第一個無辜之人開始,他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談衣站在黑暗中,雙眸黯淡,他像是被禁錮在了沒有光的地獄裏,根本無力掙紮,也無法反抗。


  可是這樣的他,卻還想著要救下別人。


  “放下仇恨,好好地活下去,好嗎?”


  看著那雙滿是希冀的眼睛,慕容緋竟然不出拒絕的話,他不忍心讓那雙眼睛流露出失望與難過。


  良久,他點了點頭。


  隨著他的點頭,一縷月光穿透窗格,照在談衣倏然明亮的眼睛上,仿佛漫無邊際的黑暗中悄然點亮的辰星。他輕輕笑了,笑容宛若曇花開放。


  慕容緋的心髒驟縮了一下,好像瞬間被鋪蓋地的潮水淹沒,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可是他的胸口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仿佛站在春日的陽光下,萬物滋長,綠草生暉,每一寸都帶著勃勃生機。


  【滴,慕容緋好感度增加15點,當前好感度80】


  ·

  三日後,談衣與葉輕寒回到聖火教,立即就被傳去麵見教主。


  慕容緋坐在教主座上,臉上依舊帶著陰森可怖的麵具。聽完任務稟報,慕容緋就揚手讓葉輕寒退下。


  好不容易擺脫那個煩人的“緋緋”,葉輕寒生生把一的路程走成了三。


  他本想趁這三和談衣好好表達自己的心意,可是每每臨到開口,他卻怎麽也不出口,話沒幾句,臉已經紅了好幾次。


  就這麽糾結來糾結去的,三就過去了。葉輕寒思來想去,想在匯報完任務後再與談衣話,卻沒想到慕容緋又要把談衣單獨留下,他忍不住有些狐疑。


  碧玉山莊與一般武林世家不同,與皇家也有些淵源,若是將其滅門也許會與朝廷產生關聯。因此,這次任務隻要求尋找冰心草,而不需殺害莊內主人。


  既然冰心草是假的,他們的任務便不算失敗,今也還沒到十五,慕容緋留下談衣做什麽?

  葉輕寒不願離去,暗中給談衣使了好幾個眼色,想著用什麽借口把談衣帶走,談衣卻沒理會他,自己走了上去。


  葉輕寒一哽,立馬狠狠瞪著談衣的後背,幾乎要把他瞪出兩個洞。


  這人怎麽這麽不識好歹!


  慕容緋近日心情甚好,葉輕寒怕自己公然違逆會激發他的戾氣,到時候反而讓談衣沒有好果子吃,隻能鬱鬱退下。


  走出大殿,葉輕寒左思右想還是不能放心,略略思忖片刻,就轉身上了旁邊的一棵樹,艱難地透過層層門窗廊柱觀察殿內的情況。


  大殿內。


  談衣站在台階下,一襲白衣如雪,慕容緋的目光一直凝聚在他身上。談衣麵色恭敬,一如平常,內心卻有如烈火焚燒。


  不遠處明晃晃的金座讓他想起了上次在這裏所受的屈辱,那一整晚噩夢般記憶……談衣強迫自己移開目光,輕輕握住了手中的折扇,抵到心口,心中默念著一個名字。


  慕容緋的視線隨之移到談衣的胸口,見到那把折扇,目光霎時一冷。


  談衣的心跳得飛快,原本以為今日慕容緋的心情尚好,或許很快就會放他走。忽然,他就感覺到周身的氣氛猛地緊繃了起來。


  談衣頓時忍不住有點慌,心中升起不妙的預感。


  過了一會兒,金座上的人果然發聲了,古怪幽冷的聲音宛如來自地獄的呼喚:“左護法,怎麽還愣在那裏,不來伺候本座?”


  談衣猛地瞪大眼睛,身體晃了一晃,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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