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葉笛
李蕭的反應出乎了林昊的預料，他萬萬沒想到，李蕭會以這樣一種態度來回應他，讓他計劃落空。
在這種情況下，林昊也不可能抓住這件事情不放，他現在必須讓步了，不然他就真的在這裏呆不下去。
“將軍，今下午確實遇到了讓我很痛心的一幕，剛剛語言有些偏激，失禮了。”
林昊微微低下頭，顯出自己的誠意。
不過，氣氛還是很尷尬，李蕭很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昊你得沒錯，若不是你這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可能真的會放下大錯。”
完，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無話可，於是，林昊不得不轉移話題。
“對了，劉……冰兒她回來了嗎？”
李宏似乎是知情的，他雖然氣還沒消，但還是回答了林昊的問題：“來了，又出去了，是找你去了。”
“這樣吧，昊，我這裏公事也差不多處理完了，咋們先到正廳坐會兒。這也到了飯點，相信冰兒她不一會兒就會回來的。”
李蕭也覺得再呆在這裏沒有意義，於是建議道。
“嗯，就依將軍的意思。”
林昊點了點頭，內心已經開始盤算著今晚的計劃。
沒隔多久，劉冰兒就一臉喪氣地回來了，看得出來她找林昊費了相當大的功夫。
結果，她沒想到林昊已經回了這裏，又好氣又好笑。
飯菜被紛紛端了上來，看得出來，李蕭為了犒勞他們兩個人，似乎準備得很精心。
晚餐很豐盛，僅僅是四個人而已，桌上卻擺上了八菜一湯，有葷有素，對於這樣一座城，這是接待貴客才有的規格。
出生在農村的劉冰兒很難看到這樣的大排麵，這樣一大桌美味，讓她一飽口福，隻是，光顧著吃飯，以至於到最後她才注意到，這飯局有些端倪。
她發現，除了她之外，三個人的筷子都沒怎麽用，再用餘光瞄了瞄，他們每個都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心思完全不在這裏。
劉冰兒有些奇怪，但憑她的聰明，她知道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
看來自己走的這個下午發生了很多事情。
索然無味的晚飯加上幾句不走心的客套話顯然撐不了多少時間，晚餐很快就結束了，色也漸漸黑了下來。
李蕭李宏把武器交給他們後，在臨走前簡單地叮囑了幾句，就以巡邏為由先離開了。餐具自然有下人來收拾，剩下冰兒林昊兩人無所事事。
現在回住所了？
這麽早？看這色不過才晚上八點左右吧，要是現實世界的話，自己一定還在訓練。
兩人一起走出了正廳，一陣微風拂過，本就不太炎熱的邛崍，夜晚似乎又變得更加清涼了。林昊也暫時放下了心事，晚飯後的散步，在這裏是一件相當美妙的事情，尤其還是和這樣一個漂亮女孩一起，不好好享受，以後可能沒多少這樣的機會。
但這樣的溫度卻似乎絲毫不減昆蟲們的熱情，無論什麽時代，這場參與數最多的原始音樂會在夏日裏永遠都不會謝幕。
蟲鳴中夾雜著劉冰兒哼著的曲兒，看得出來，在被盛情款待後，她心情大好，走起路來都特別活潑，像一個隻有五六歲大的女孩。
“對了，冰兒，今下午你去哪兒呐？”林昊問道。
“問這個問題幹什麽？我不是了麽，回家交代啊。”劉冰兒有些疑惑。
“你在城裏幹了什麽吧？”
劉冰兒突然停了下來，笑容消失了。隨後，她用略帶戒備的語氣問道：“你跟蹤我？”
什麽情況？林昊對於劉冰兒激烈的反應有些疑惑，莫非，這丫頭有什麽秘密？
“不是，隻是我去找的人碰巧看見個穿黑色鬥篷的女孩，我想這城裏隻有你才這樣了。”
不對，她是在戒備我是不是在跟蹤她吧。
林昊想到。
於是他連忙解釋，他可不想被認為成是尾隨癡漢。
劉冰兒也放鬆了一些。
“是那群乞丐嗎？你認識的？”
“是啊，他們曾有恩於我。我這次來城裏正是謝恩的。”林昊道。
劉冰兒吐了口氣，語氣緩和了：“這樣啊，看著他們太可憐了，我也是正巧遇上，才幫了他們。”
“那接下來呢？”林昊對於劉冰兒去的方向還是很在意。
“哦……去買了點東西。”
“那邊沒有店鋪啊？”
“那裏……住著個郎中，我去買藥，你知道我祖母身體不好……”
“買藥啊……”
果然，自己是多慮了，劉冰兒和張老五，八杆子打不著邊。
“哎呀，你問那麽多幹嘛，別以為你就真是我郎君了。哼，我回屋了！”
劉冰兒似乎生氣了，她加快了步伐，走在了前頭。
林昊心中也有一些懊悔，自己這樣疑神疑鬼的，忘了顧及劉冰兒的感受。他剛想道歉，發現劉冰兒已經走得有些遠了。
回到李蕭準備的屋子，林昊沒點蠟燭，直接躺在了床上。他打開了窗戶，柔和的風夾雜著輕盈的月光鑽進屋內，這種像被自然撫摸的感覺使得身上的每個細胞都在歡呼。
然而林昊卻絲毫沒有睡意，他在等，等待深夜。這個夜晚，注定不平凡。
躺了大概一個多時辰，林昊也稍微感到了一絲困意。他坐了起來，盯著窗外的風景，沉默，出神。
突然，外麵雜亂的“音樂”裏突然出現了一個有規律的節奏。
好熟悉的聲音！
想起來了！這是……那個女人的，林昊十分確信。不是因為音色，而是……那種情感。迷茫、傷感，雖然表現得很隱晦，但卻仿佛低聲嗚咽，更能震撼人心。
果然……是她嗎？
林昊走出了門，環視四周。然而聲音的來源卻在屋頂，旁邊還有個梯子架著。
林昊也爬上了屋頂，皎潔的月光下，一個女孩的臉清晰可見。她雙手捏一片葉笛，專注地吹奏著，美妙的聲音隨之奏響，她閉著雙眼，似是融入了音樂中。她也被自己的音樂感染，臉頰上還泛著淚痕，就像有什麽心底的秘密在對哭訴。
林昊踩在簷瓦上的聲音打破了這個氛圍。女孩睜開眼，看著他，想要壓抑自己內心的情緒，但心緒似乎又變得更加複雜。
“抱歉，吵到你了嗎？”
劉冰兒拭了拭眼淚，停止了吹奏。
“沒有，我隻是……有些失眠。”林昊解釋道。
“這樣啊，”劉冰兒笑了笑：“你坐過來吧。”
“嗯。”林昊爽快地答應。
他坐在了劉冰兒的旁邊，然而等待他的卻是她的沉默。
“你吹得挺不錯的，”林昊道：“但為什麽……有些傷感呢？”
是她，林昊肯定，她就是整個故事的主角了。
又是很久的沉默，當林昊以為碰到雷區的時候，她終於開口了。
“想起了一些悲傷的事。”她道。
這個回答顯然無法使林昊滿意，但他不能再深究了，作為一個男人，一再揭女孩傷疤顯然是很殘忍的。
“這樣啊，抱歉，打擾到你了。”林昊輕聲道：“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暫時借個肩膀出來。”
劉冰兒靠了過來，默默地把頭搭在林昊的肩上，閉上了眼，呼吸慢慢變緩。
林昊在心理學上可下過大功夫，知道怎麽安慰人，隔了一會兒，看見劉冰兒情緒恢複了不少，他又道：“你吹得很好聽的，能再來一首嗎？不過，這次可不要那麽悲傷的曲子了。”
劉冰兒點了點頭，把一片葉子放在嘴邊。不一會兒，悠揚的曲調又開始了，不同於先前的悲傷，這一次的音樂變得空遠，林昊很驚歎，聲音明明那麽近，卻宛如外來音，仿佛內心的世界，一下子變得開闊明朗……
“想學嗎？”一曲終了，劉冰兒心情好轉了不少。
“當然想啊。”
林昊也被這神奇的音樂所打動。
“那好，”劉冰兒微微一笑：“剛才你借給我的肩膀就當學費了。”
……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不知不覺，就到了子時，蟲兒們似乎也有了倦意，聲音了許多，環境一下子靜了下來。
時間……差不多了。
林昊有些猶豫。
“冰兒，”林昊頓了頓：“也許你是對的，這李蕭，有問題。”
“嗯？怎麽突然這個？”劉冰兒有些疑惑。
林昊站起了身，把今下午的事情以及全部的計劃都告訴給了劉冰兒。
他就是這樣，既然選擇相信了一個人，那就會一直相信下去，況且，經過這一的相處，林昊認為自己的眼光絕對不會錯。
他轉過頭想去看劉冰兒的反應，卻發現她正在想些什麽。
“我和你一起去吧，這件事情，也和我有關。”她道。
“你就別去了，萬一他真的反了，被他知道的話，很有可能對你和你的家人不利。”
相比於孑然一身的林昊來，劉冰兒要承擔的風險自然大了很多。
劉冰兒也站了起來，笑了笑：“哼，少瞧不起人了，我的功夫，你又不是沒領教過。”。
林昊斜眼看了看她，也翹起了嘴角：“既然你這樣，那我就不阻止你了。”
於是他率先爬下了梯子，道：“現在就去吧，時間正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