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一章 上位者的背負
麵對方痕的問題武青黛沉默了很長時間,方痕也並沒有催促而是靜靜的站在一旁等待,良久之後武青黛才開口,道:“我雖然是他的女兒,但僅僅是因為有這個血緣罷了,實際上我更像是他的一個實驗品,而我的母親也是死在他的實驗之下的,我從小就生活在他帶給我的恐懼之中,其實我並沒有太高的修煉天賦,現在的實力全都是拜那些實驗所賜,我的情緒無法穩定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武青黛的話中帶著深深的怨恨,以及那藏都藏不住的恐懼。
“我七歲那年無意之間撞見他的實驗,當時他半個身子都和一頭巨大的恐蠍融合在一起,我當時就被他打暈過去,之後是爺爺拚死把我救了出來,在那之後爺爺和他徹底的決裂帶著我來到了要塞之中!”
“曾經一度我都認為他會追殺我們而來,因為他是有五氣境實力的,而且在當年就已經到了突破的邊緣,所以爺爺肯定擋不住,但隨著我慢慢長大他都沒有出現過,我就開始好奇他是不是已經死了,同時我也想為母親報仇,於是五年前我的實力剛剛達到真人境的時候就瞞著爺爺去了沙克城,當時我想的是就算我正麵打不過他那也可以對他下毒!”
“但當我潛入沙克城之後再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卻發現他虛弱的像是快死了一樣,整個人被綁在一個特製的鋼鐵台上,全身插滿了各種不明所以的管子,我以為那就是我幹掉他的機會,於是我出手了!”
說到這裏武青黛停了下來,然後拉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左半邊的身子,那上麵有一條猙獰可怖的貫通傷痕,她就像是完全不在意方痕是一個男人一樣的顯示自己那可怕的傷口,道:“我被他一擊擊傷幾乎死去,但他無法追擊我,所以才被我逃了出來,雖然最終我活了下來,但那之後我就再也沒辦法精進自己的修為了。”
她按在自己的傷口上麵,用力捅了一下,就像是想要把什麽東西從裏麵挖出來一般,道:“我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我的體內,它一直在等待我放鬆警惕的時候,等待我沒有力氣對抗它的時候出來,到時候我都不知道我會變成什麽樣子!”
說完她就想要穿好衣服卻被方痕一把抓住了手。
武青黛下意識的想要反抗,但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的哂笑道:“你不會想告訴我對於你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麽,你隻需要抬手就可以給我治好吧?”
方痕沒有回答對方的話而是在心靈之中和戒化交流起來,道:“戒兄?感覺到了嗎?”
“是的,魔種,但應該是一個極度惰化的魔種,氣息之弱以至於之前我們都沒有發現,一直到看到那個傷口並把注意力完全轉移到上麵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小姑娘所說不假,這個魔種雖然極度惰化,但一旦她不再反抗的話,那麽依然會重新活化過來!”
戒化語氣之中帶著濃濃的研究興趣,道:“也許我們可以從這個小姑娘的身上找到對抗魔種的可能,現在我們對付魔種的辦法隻有使用藥物,而且還必需主動使用才行,這並不利於我們提前發現魔種,而定時的服用藥劑的話一方麵成本太高,另一方麵也很容易出現人心問題!”
方痕一挑眉,道:“也有可能是這個魔種本身有問題呢?戒兄你是不是太抱希望了?”
戒化哼了一聲,道:“總比一點希望都沒有強,你還是想想怎麽讓這個小姑娘答應配合我們的研究吧,她可不一定會答應!”
方痕苦笑一聲,道:“我可以肯定她會答應,但我不確定她能不能堅持到我們展開研究的時候!”
“此話何解?”戒化有些不明白。
方痕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看著武青黛,道:“我確實隨手一揮就能讓你好起來,但我知道你是什麽情況,更知道從根本治療,因為你身上的情況相當的特殊,相當的有……研究的價值,我希望你可以配合我們的研究,如果真的可以研究出什麽的話那麽你不但可以救自己,還可以救很多人,但具體的內容隻有在你答應了我的請求之後我才能告訴你!”
武青黛穿好了衣服秀眉微微皺了一下後苦笑不得的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其實是一個相當強勢的家夥?你覺得你剛才是在請求我嗎?你隻是在通知我你自己的決定吧?”
方痕一愣,細細的回味了一下剛剛自己的話發現還真的如此,看來太長時間的身處高位讓他的處事方式也有所變化了。
但他卻並沒打算去改變,因為他身上背負著責任,用最殘酷的話來說就是哪怕武青黛不同意他也會用盡手段讓對方同意。
雖然不能保證對方身上有壓製魔種的秘密,但萬一有呢?
北洲說到底就是崩潰在魔種上的。
根據事後的分析,金婷和伍迪覺得北洲最大的問題就在於魔種的入侵根本沒辦法抵抗,雖然後期方痕發現了使用致幻劑可以檢測是否感染了魔種,但這種檢測是一次性的,而魔種的入侵到底是以什麽方式卻是目前還沒有明確線索的。
說到底,在身邊人隨時都有可能變成敵人的情況下,想要人心穩定是一件相當不可能的事情,之所以現在整個班底都還穩定是因為他們一直在山居圖之中,根本沒有可以被感染的途徑。
但在來到中洲之後山居圖裏的北洲修士們肯定是要有所行動的,那麽怎麽保證他們不會被感染?
雖然致幻劑可以檢查,甚至可以治愈初期感染者,但這隻能用來防備大本營不被感染者入侵,誰能保證外出行動的人不會被感染?
就如之前戒化所說的一樣,就算不能肯定那也比沒有希望來得好,所以不管武青黛是不是同意,他都必需要讓對方配合自己的研究。
仁慈,情義,人道主義那都是下麵的人應該去堅守的東西,當方痕坐到了北洲幸存者最高首領這個位置的時候他就必需把這些全都給拋棄。
對於下麵的人來說“犧牲少數拯救多數”是一個道德話題,是一個人性考驗,但對於上位者來說,這隻是一個利益高低的選擇題罷了,拋棄少數利益獲得多數利益是理所當然。
這就是上位者必需要做的。
殘忍,無道,卻又必需背負。
武青黛看著方痕那深邃的雙眼,最終笑了,道:“我有什麽理由不同意呢?但,我也有自己的條件!”
“那是當然!”方痕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