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朝聞道、夕死可矣
“小子，不用那麽悲傷，老和尚也是壽終正寢，含笑而逝。”金箍棒好言開口安慰東方。
原本失魂落魄的東方，在聽到金箍棒的安慰後，立馬做出了強烈的反應。
“是不是你？！”東方陰沉著麵容，低吼出聲。
“什麽是不是我？你小子魔怔了？”金箍棒見東方突然這種反應，一時也是一頭霧水。
“究竟是不是你從中作梗！？”東方壓抑不住，怒吼聲在大殿中回蕩。
他第一次跟金箍棒發了火！
在金箍棒出言安慰東方的時候，東方立馬就將一切事情串聯到金箍棒身上了。
自己自從遇到金箍棒開始，一直都是怪事連連。
剛遇見的時候，金箍棒就讓自己當和尚，自己沒答應。
然後在峨眉養傷時第一次遇見方淨大師，方淨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自己與佛有緣。
東方自認這二十餘年間沒做過壞事，可更沒行過大善。而且自己愛吃、愛喝、愛掙錢、更愛看美女。六根一根都不淨，哪裏與佛有緣？
然後就是自己決定接受金箍棒的任務，準備出家。也是金箍棒說這大聖廟一切皆備，供奉的就是大聖。
這世間偏有這麽巧合的事，東方也並未深究。
可是今天，方淨法師剛見到自己，就說自己終於來了，仿佛認定了自己一定會來。
萬般巧合，皆可不問。
可自己剛拜完師，自己師傅就圓寂了，這個“巧合”，東方不能不問！
影視劇中懲惡揚善的孫大聖一直是童年東方心中的偶像，自從遇見了金箍棒，東方已經將他視為大聖的代表。
如果，金箍棒是為了讓自己順利接受他的“任務”，而讓一個無辜的人失去生命，那東方寧願自己以後被這世道碾碎，今日也不會再跟金箍棒有一絲一毫的交集。
金箍棒看著東方逐漸發紅的眼睛，他知道東方誤會了。
他撤掉辛苦支撐的勾天法陣，渾身元氣仿佛一下被抽幹，他的本體都肉眼可見地虛弱了幾分。
金箍棒看到東方這幅樣子，即有些無奈，又有些欣慰。
他給東方解釋道：“小子，你誤會了。”
在金箍棒的解釋下，東方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原來，自己來這大聖廟當和尚，確實是金箍棒一開始就設計好的。
隻是，在方淨法師的事情上，東方誤會了金箍棒。
當初在峨眉派初遇方淨法師時，金箍棒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與自己有些許因果的方淨法師。
在簡單的推衍後，金箍棒才得知原來方淨法師的寺廟供奉的是齊天大聖，難怪會與自己有因果。
但金箍棒同時也發現這和尚雖然表麵上精神閃爍，但實際上已是日薄西山，表麵的精神狀態都是他硬撐出來的。
於是金箍棒就進入了方淨法師的識海，想跟他做個交易。
方淨法師雖然做了一輩子僧人，但其實他是一個無神論者。
所以當金箍棒突然出現在他識海裏的時候，他一度以為自己已經意識混亂，身體撐不下去了。
金箍棒好一番解釋，他才接受了現實。
當金箍棒告知他，想讓東方拜入他門下時，他隻問了一句：“那年輕人品性如何。”
得到金箍棒的肯定後，他才微笑著答應下來。
金箍棒也告訴他，這是一個交易，他答應收東方為徒了，他也可以向金箍棒提一個要求。
在金箍棒想來，已經知道自己日薄西山的和尚，突然知道這世界真的有神仙，應該會請求延長自己的壽命吧。
如果真的是那樣，即使付出大代價，金箍棒也會兌現自己的諾言。
隻是，令金箍棒沒想到的是，那和尚隻是向他一些修行上的問題。
可他明明沒有一絲一毫的修行，為什麽隻是問了一些修行的問題呢？
而方淨法師，隻是笑著回答金箍棒道：“朝聞道、夕死可矣。”
然後，方淨法師就從人群中走向了東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其實在當初東方離開峨眉山的兩個星期後，方淨法師就該壽終正寢了。
之所以能等到東方前來拜師，一方麵是因為方淨法師自己意誌的堅持。另一方麵，也是金箍棒從湘楚趕來為他延長大限之日。
這也是後來金箍棒頻繁地“失蹤”的原因。
今日收徒後，方淨終於完成了跟金箍棒的交易，也終於完成了自己的夙願。於是，再也堅持不住，含笑而去了。
東方得知前因後果後，鄭重地給金箍棒道了個歉。
然後心裏也覺得更加愧對師父，竟然讓一個老人，苦等了這麽久。
自己能做好大聖廟的住持嗎？東方不知道，但一定會盡力。
他心底無聲地對剛逝去的師父承諾。
“棒兄，師父圓寂後，是去西天極樂世界還是輪回轉生？我以後還能見到他嗎？”東方隻希望還有再見之時。
“雖然不想打擊你，但還是要告訴你，現在這個世界已經是五行不清、輪回不顯的狀態。逝去了，就是塵歸塵、土歸土，重回天地間了。”
東方有些難過“為什麽師父在圓寂的那一刻，我火眼金睛神通都沒有任何感應。”
“火眼金睛，隻能阻止意外。這種壽終正寢的，就是閻王老兒捧著生死簿，都不好改的。你師父自己都看透生死了，你又何必執著。”
在金箍棒的勸導下，他也慢慢收拾起低沉的情緒。
師父走了，後事還得處理。
可是，自己這剛拜師，人生地不熟的，更不知道佛門的一點點規矩，師父的後事該怎麽辦？
東方思索了一會，也沒有任何頭緒。
最終無奈之下，他覺得，自己可能必須要上峨眉求助了。
畢竟自己在這裏隻有跟峨眉還算相熟，而且師父跟峨眉關係也十分親近。
師父圓寂了，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也確實應該讓峨眉派知曉此事。
打定注意後，他就先簡單收拾下大殿，自己剃度下來的頭發還在腳邊呢。
東方在大殿的門旁，找到了掃帚，細致地將大殿打掃幹淨。
收拾完之後，他認真地對師父的遺體磕了三個響頭。
然後拿起了放在師父腳邊的木盒。木盒還沒蓋起來，他準備將它合攏好，重新放在神像後。
不過，當他拿起木盒後，他發現木盒裏麵不僅有一部手機和一柄剃刀，好像還有一封信。
東方拿起信封，信封上隻有六個大字：吾徒玄倉親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