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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 第192章

  單憑臨床獲得的數據分析, 覺醒向導異能的過程疼痛指數不過三到六級之間, 還沒女性分娩時的陣痛來得劇烈,對大多數人而言,最大的痛苦, 莫過於覺醒帶來的身份改變。


  若覺醒者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那接受起來或許容易點, 若覺醒者的年齡超過了二十七,尤其是三十以上的大齡向導, 在“猶獲新生”的同時, 猶若將一件成型的瓷器強行塞到另一個模具裏重塑,從前的親友關係、事業藍圖,一夕之間全部不複。


  ——摘錄自《你所不知道的哨兵向導》第一章:覺醒之後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當伊寧塔對麵廣場中午十二點的鍾聲沉沉敲響時, 首都sg研究所生化某地下實驗室內,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不知誰設的電子鬧鍾也響了,隻見一道淺藍身影撲過來, 抱住全息光屏操作片刻, 發出一聲哀嚎:“為什麽!又失敗了,我到底是哪個數值沒設對?要死了啊啊……”


  這男生身旁另一實驗台的陶璐璐聞言,靠過來看了一眼監測窗口:“……哦,你這個啊……還需要引入一個助催化劑來提高活性……”


  著便接過了對方的操作麵板,調出了幾組數據成像, “你看,這裏、這裏……光子能和電場的尺寸都不太夠……556目前的結構是很脆的,需要增強一下了……”


  男生叫周建斌, 是羅成興教授的學生,也算是他們下一屆的師弟了,見狀忙道:“我是考慮過556的結構特性的,但在先前的分子對接中,我們不是發現sgda的幾組活性位點因刺激過強與受體結合不穩,導致隨後的變性被排出體外……所以我想這回……”


  “‘刺激過強’隻是我們暫時的一個猜測,而且我記得這個方向已經被排查過了,”陶璐璐著一頓,看向周建斌,“等等,你上周五的例會該不會沒來吧?”


  周建斌幹笑:“呃……我請了假的……那早上我丈母娘來了,我得去火車站接一下……”


  “哇,我們組的例會你也敢逃,”出聲的是秦清,姑娘往紙上一邊“唰唰”寫著什麽一邊道,“有一次我不心遲到五分鍾,蘇姐都把我哭了……”


  她提到蘇紅,實驗室裏其他人均是動作一僵,周建斌猶自辯著:“你那是遲到……我是請了假的……”


  陶璐璐並未放過他:“那會議記錄你看了嗎?”


  周建斌:“看了的,但我覺得這個方向還可以再試一試……”


  兩人正討論著,不一會兒紀妍回來了,推開安全門,對他們道:“吃飯了、吃飯了,有什麽活兒先放一放,吃個午飯我們再來繼續~”


  陶璐璐對周建斌道:“生物實驗是這樣的,能重複一次的都可以開始寫論文了,像學長那樣的,可以被其他實驗室重複幾百次的,就是公認的結果了。有的時候,真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我建議你還是在加強實驗技能的基礎上,先多看些論文……”


  紀妍走到陶璐璐的實驗台前,道:“璐璐啊,你的模擬結果出來了,你要不要看一看啊?”


  周建斌感激地遞她一眼,迅速地從師姐的魔爪下溜了。陶璐璐去查看結果,順便問紀妍:“你跟學長了嗎?”


  紀妍低聲道:“已經給他發了郵件了……不過估計師兄他還在忙,還沒有回複。”


  陶璐璐歎氣:“蘇姐這件事……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我們接下來還有那麽多實驗要做……”


  紀妍幫她收拾東西:“那你也不能突然就那麽嚴厲啊,把師弟都嚇走了,誰來幫我們幹活兒呀?”


  陶璐璐點擊了保存,又設置了一個對照組,按下運行:“……我實話實,當年學長可比這嚴厲多了……總比等學長回來,大家一起挨批評好。不過妍妍你的也有道理,下次我會注意我講話的口氣的。”


  她們隨眾人一道出了實驗室,陸續換下了防護服往食堂走,紀妍挽著陶璐璐的胳膊發短信,排隊打飯時有其他研究組的人認出了她們,紛紛湊來打聽蘇紅的情況,srn的研究組組員們於是紛紛裝死,隻聽排在秦清身後一男生發出一句驚歎:“我去,十二點了!”


  秦清回頭,認出那是與他們一起做過戰劑的方涵,便問:“十二點怎麽了?”


  有人糾正他:“哪止,這都十二點十五了。”


  方涵沒理那找碴的貨,興衝衝答秦清:“秦你沒看新聞嗎?火鳳了十二點要開個什麽投票通道來著?這麽大陣仗,不能慫啊!”


  他同伴嗤笑:“得了吧,那網站能打開才見鬼了。”


  做數據庫管理的丁立仁提醒他們:“打不開是正常的,能打開你們就該擔心是不是中毒了。”


  方涵膽兒也忒肥,聞言便當即用自己手機試了試:“……這火鳳不行啊!虧他們早上還霸占我們休息室電視那麽久。”


  陸琛隻手搭在丁立仁肩上,笑道:“去塔投票你們就更甭想了,我媳婦兒都得在家待著,塔安辦最新的通告了,要辦事兒的呢,要不就提交網申,要不就等著,反正他們會另行通知時間處理,這節骨眼兒誰敢到塔裏去,都會被當做妨礙治安抓起來。”


  方涵也挨過去:“這‘誰’……可不包括你們哨向吧?”


  “ggg,”陸琛忙笑著避開,“幹嘛,可別攛掇我犯錯誤啊!”又道,“老立別光看著,快幫哥們兒一把!”


  丁立仁便笑:“去塔裏看看肯定是不行的,不過那幾個世界黑客組織都發表了聲明,這事兒不是他們幹的……”


  “哪兒呢、哪兒呢?”陸琛驚奇,撲回去看他手機屏幕,這會兒也不用他們翻牆了,紀妍點開自己的微博首頁,第一條就是某大v轉發過萬的著名黑客組織“匿名者”的發言,大意為:經過初步的交戰,我們認為對方應該是利用多個未公開漏洞入侵了係統,鑒於暫時無法找到相關的記錄,我們有理由懷疑對方采用了一種全新的語言及算法,並且不需要編譯器處理就能被計算機執行,我們正在全力破解。


  緊接著下一條便是白帽聯盟官博的更新:已經找到所謂投票通道的服務器ip地址。


  某黑客大佬轉發了這一條,並毫不客氣地評論道:逗我呢?土耳其亞拉臘山。別挽尊了。什麽叫“空沒有留下鳥的痕跡,但它已飛過”,最強的高手就是無招勝有招,光一個程序人就超前了我們幾十年,還打什麽打?幹脆投降得了。


  同時搭配了幾張某港星經典表情圖。


  所謂一石激起千層浪,晌午尚未過半,紀妍等人端著餐盤到桌子旁坐下就餐時,手機上各大新聞應用首頁已滾滿了相關報道,“元門宣言”“火鳳”“恐襲”“投票”“共享大腦”一溜關鍵詞再次將熱搜榜前十占了個七七八八。


  網友們的發言更是五花八門——


  牆頭總是風中草:嗬嗬噠!我一點都不想跟什麽綠綠日畜共享什麽大腦!一想到要接收那些早該被當成廁紙衝進馬桶的想法,我就惡心的要吐了![嘔吐][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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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定p不動搖:要是每都得看到對家對我的本命做不可形容的事……子啊,讓我死了算了吧![掀桌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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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星星:四級總是過不了……球學霸借我大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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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遠是楓楓的迷妹_114:#楊子楓全世界最棒# 如果要跟楓黑們共享大腦,我寧願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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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逼待業_設計:這個月已經是第十四次被甲方要求返圖重修了……[跪了][跪了]……如果有黑科技,我不介意窺一眼甲方的大腦,十秒鍾就好,能讓我看清楚甲方想要的到底是個啥效果就行。[酒入愁腸jpg][淚滿襟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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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某知名創新型企業官博也發表了旗幟鮮明的意見:#元門投票#必須抵製、堅決反對!否則創新不再,維權無處!

  底下的粉黑們吵成一團,什麽“該企業當年也是抄襲起家的,今還好意思創新和維權”,又或“當年抄了又怎麽了,當年那個大環境哪家企業沒抄過?你就敢你從沒用過盜版軟件”,接著便是嘲諷:“敢情不是不想抄,是沒抄到自己頭上啊。”


  坐她們對麵的方涵,每次看到什麽好玩的評論,都會給大家念出來,博取了眾人一片笑聲。


  有這麽個大新聞頂著,同桌的研究員們倒也一時半會兒沒顧得上去八卦蘇紅的遭遇,食堂那頭的電視正放著一時事節目對路人的街頭采訪。“感覺像是看著電視劇時候,突然插播的那種十分鍾廣告,”隻聽那路人道,“我們還以為是網站自己弄的,還奇怪呢,這不剛續費了會員嗎?”


  令紀妍感到神奇的是,原本該引發全民恐懼的一件事,居然過了幾時,就變成了一場全民狂歡?待記者又換了位買菜歸來的大嬸采訪,紀妍瞧著自己與陶璐璐也吃得差不多了,便端起盤碗與夥伴趁機撤了。誰料才出食堂的門,就被一女聲叫住了:“妍!”


  紀妍回頭一看,是汪新宜,她與陶璐璐對視一眼,立馬便跟鵪鶉似的乖乖站好了:“……汪姐。”


  雖然都屬於女強人一類的,但汪新宜可比蘇紅脾氣爆多了,這可是個敢為了經費拍桌子嗆老板的主兒……相較之下,蘇紅簡直可以稱得上平易近人、溫柔可親了。


  汪新宜還是她那副“大姐大”的派頭,踩著高跟鞋蹬蹬幾步就到紀妍跟前:“你跟我實話,你們組的蘇紅到底怎麽回事兒?”


  實話……紀妍哪敢不跟她實話,然而她自己還蒙著呢,隻好抱緊陶璐璐的手臂:“……張助理是蘇姐……蘇姐她……


  其實在sg特轄區,能覺醒成哨向是一樁極大的殊榮,那不光意味著從普通人一步變成了超人,同時還意味著極大概率將收獲一份一生一世的專一愛情,尤其是向導,匹配到不合適哨兵的畢竟是極少數,別看區外那些怎麽排擠怎麽遠離哨向的論調,就看看哨向電視劇的收視率,就知道許多普通人心裏還是羨慕的,要不怎麽會有“賤普妄拆哨向”的法?

  可不知怎的,或許是因為蘇紅平日裏有意無意流露的對哨向的態度,加上這回經曆了元門的襲擊……紀妍答到了那幾個字時的聲音,便變得極:

  “覺醒了向導異能……”


  汪新宜皺起了眉頭,抱臂沉吟稍許,方問:“那她有沒有給你們來過電話,交代實驗室的後續工作該怎麽處理?”


  紀妍搖搖頭。


  汪新宜:“你們老板什麽時候回來?”


  紀妍仍是搖頭。


  汪新宜:“算了,我就不該問你,我直接去問張莉。”


  著轉身便走。


  “汪姐,”紀妍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那個投票……你怎麽看?”


  汪新宜不屑地擺擺手,直接拋下了一句:

  “誰去投票誰腦殘。”


  風聲自耳畔呼嘯而過——


  已知醫院三十層,每層樓高三點六米,從頂層跳下,多長時間可到達地麵?


  蘇紅用一秒便算出了答案:四點六秒。


  於是她閉上了眼睛,感受著高速墜落的離心力,在心裏默數著:三、二、一……


  “嘭!”


  隻聽一聲悶響,迎接她的卻不是預料中血肉撞裂的劇痛。


  一雙手臂將她牢牢接住了,同時以胸膛卸去大部分衝勁,蘇紅隻覺得身軀陡然一輕,隨著對方的動作在大樓外牆上顛了兩顛,方落到了地麵。


  “好險、好險!”


  略帶調侃的渾厚男音自她頭頂響起,腳尖沾地的一瞬起,“失敗了……”三個字從蘇紅腦海一閃而過,來不及睜眼,甚至來不及辨別對方是誰,失重造成的應激反應已令她一把推開對方,伏在路邊不住幹嘔起來:“嘔——”


  是以當韓蕭從頂樓跑下來,衝出住院部的大門時看到的便是蘇紅扒著路沿石起伏不定的背影,她看起來難受極了,似乎要將整個胃都吐出來,卻看得韓蕭高興極了,以至於“蘇紅”兩個字脫口而出的同時,淚水也奪眶而出,一分鍾前對方縱身跳下樓頂的決絕景象整個就像一場噩夢,現在總算夢醒了,他跌跌撞撞地朝她跑去,一聲聲喚著她的名字,幾乎分不清自己是在夢中還是現實……


  “蘇紅、蘇紅、蘇紅……”


  直到被人阻住了——


  這是一名上了年紀的陌生男哨兵,兩鬢已微染霜白,像個真正的長輩似的站在她身旁,一下下拍打她的後背,並向韓蕭投來了責備的目光,韓蕭這才注意到了他,第一反應便是道謝:“實在太謝謝您了……如果不是您及時……”聲音控製不住地哽咽。


  哨兵抬手示意他不必繼續了,給蘇紅遞上了一瓶礦泉水。


  蘇紅剛吐完,腳軟手軟,怎麽也擰不開蓋子。韓蕭:“我來我來!”忙胡亂抹把臉,搶著為蘇紅開了塑料瓶。


  路旁樹下的陰影處踱來了一個人,歎了口氣道:“囡囡,你這又是何苦……爸爸才幫你建立了屏障,你就這樣冒險。”


  見韓蕭望來,這位並不被蘇紅承認的向導父親麵上一片坦然:“年輕人,我記得我過……她初覺醒,情緒還不太穩。”


  盡管對方的語句無一字指責,語氣也十分溫和,韓蕭卻覺得自己已被指戳得幾乎無地自容:“對、對對不起……”


  “啪嗒!”


  是蘇紅將空了的礦泉水瓶一個砸到了他腦門上。


  “你又在亂什麽!”她大罵韓蕭,“你跟這種人有什麽好的!”


  韓蕭條件反射地一瑟縮,她轉向向導:“蘇世湛,我知道你,你不就一直等在樓下想看我笑話嗎?現在你如願了!帶上你的姘頭給我滾!”


  她這般辱罵救了她的人,哨兵還未什麽,向導已麵色鐵青:“……囡囡,我不記得我這樣教過你。”


  蘇紅冷笑:“你不記得,你當然不會記得。”


  她就像當初在台懟韓蕭,對向導步步逼近:“這三十多年來你過問過我嗎?媽媽死了,你關心過嗎?塔與研究所這麽近,這七年來你找過我嗎!沒有,一次都沒有!”


  與當初韓蕭的反應不同,向導十分平靜:“……因為我知道,你並不想見到我。”


  蘇紅:“撒謊!”


  蘇世湛:“你也是向導,我沒必要騙你。”


  又來了!

  又是這樣——


  所以這所謂父親溫暖、關懷、安撫的情緒越是傳遞而來,她便越是惡心。


  蘇紅曾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自己在十歲那年,沒有跟媽媽吵架,沒有在那個雷雨跑出去,去找她所謂的爸爸就好了。


  ——“你是我的女兒。”


  男人放下貼她額頭上的手,篤定道。


  女孩兒崇拜地望著他:“你好厲害,你什麽都知道。”


  男人微笑:“因為我是向導。”


  蘇紅倒退了一步,她簡直想把記憶中那個傻|逼的自己挖出來摔死。


  “因為那個時候的我隻是個普通人,對不對?因為那個時候,媽媽也隻是個普通人——”她指向那個哨兵,“所以比不上你高貴命定的伴侶——”


  “啪!”


  向導才剛剛抬起手,哨兵就揮出了一巴掌。


  蘇紅的話被打斷了,她的臉撇向了一邊。


  哨兵沉著臉道:“這一耳光,是我替湛打的,是,這些年……他並沒能好好地盡過父親的責任,但錯並不在他,你可知道……”


  哨兵沒能再,因為向導握住了他的手。


  蘇世湛接過了伴侶的話:“囡囡,很多事……我以前不和你,是因為了你也不懂……”他著走近了一步,朝她伸出了手,“現在你覺醒了,我想你很快就會懂了……”


  ——“囡囡,媽媽對不起你……”


  血從女人的手腕流下來,淌成了蜿蜒的豔色。


  “可是……媽媽真的受不了了……”


  女人的泣血如訴,猶然在耳。


  “媽媽不是故意的……”


  為什麽人類要有“愛情”這麽脆弱的需求?到了海誓山盟也比不過一份共鳴度,一次鏈接。


  “媽媽隻是……太痛苦了……”


  “啪!”


  蘇紅毫不客氣地打開了向導的手,眼見著她爹的哨兵有再次發怒的趨勢,韓蕭一個箭步擋在了蘇紅身前。


  “是啊,”蘇紅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就因為我覺醒成了向導……所以就有資格做你的女兒了,是嗎?”


  韓蕭緊緊盯著麵前的這對哨向,向導:“不,囡囡你誤會了,不論你覺醒與否,你永遠是我的女兒。”


  “那你為什麽對還是普通人的女兒從來不聞不問、不屑一顧,對成為了向導的女兒就能關懷備至、噓寒問暖,”蘇紅大喊出聲,“因為隻有向導才是你的同類……你想要表達的,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她沒有哭,可回過頭的韓蕭看見了她眼中的大雨滂沱。


  “吵什麽!吵什麽!”


  sg精神科的醫生與保安們追出來了,為首的科主任訓斥道:“新覺醒的向導為什麽還在這兒?不是已經做了情緒引導,建立了初步屏障嗎?塔安辦的條例怎麽的?出了事誰負責?”


  眾哨向經她提醒,都向蘇紅跑去,韓蕭反應過來,奈何兩拳難敵四手,何況對方還是擁有異能的超人們,他與蘇紅隨即就被分開按住了,韓蕭拚命掙紮,隻聽蘇紅的父親蘇世湛道:“年輕人,何必這般生離死別的作態?覺醒的異能者須四十八時內到塔登記,而後開始異能訓練,我以為是你們的常識了……”


  “不!”突然地,那邊爆出蘇紅一句尖叫,“我不要去向導之家!”


  韓蕭被蘇世湛的哨兵按著動彈不得:“蘇紅!”


  “沒有!我沒有覺醒!”


  不知道他們對她做了什麽,她的聲音沾染了驚慌、無措,她就像瘋了一樣,開始高喊:“我不是向導——我沒有覺醒——”


  向導異能沒有為她帶來任何肉身的強化,她很快被送進了一台麵包車,毫無反抗之力:“我不是向導——我不是向導——”


  “唰!”


  那車門關上了。


  隻有她的叫聲還徘徊在韓蕭耳邊。


  ——“采用國際通行條例,未結合向導必須住在向導之家不得隨意外出直至和他們的哨兵綁定,對大眾而言,無法控製的力量會引發災難。”


  是葉昕雲給他們上課時的話語。


  ——“……那你覺得,這世上還有真心對待普通人的向導嗎?”


  “有啊。”


  是蘇紅對他過的話語:

  “覺醒就去報到,不隱匿自己能力。主動帶上屏蔽器,通過訓練約束異能,接受一定監控,遵守異能者守則,遵守行為安全條例。”


  所以,你看……連蘇紅自己都認為,這才是正確的做法。


  可是為什麽……韓蕭看著她矢口否認,看著她發瘋,看著她變成自己口中最鄙夷的向導,他的胸口會這般疼痛。


  手指死死地扣著地麵方磚的縫隙,指甲因過度的力道開裂了,滲出了絲絲血紅。


  韓蕭繃緊了全身的力氣對抗,那哨兵的手仍如五指山之於孫悟空,紋絲不動。


  他伏在地上,徒勞地目送那台載著蘇紅的麵包車遠去,覺得自己也快要瘋了。


  “蘇紅……”


  “蘇紅……”


  為什麽?

  這是噩夢嗎?

  誰來告訴他——


  為什麽——


  這場噩夢還在繼續?


  “認命吧,普通人。”


  向導淡淡的語調,透出了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


  麵包車在路的盡頭化為了一黑點,韓蕭緊緊地盯著,仿佛這樣就能離對方更近一點,再近一點。


  幹澀發痛的眼睛映出了她與他告別前的那回眸一笑——


  或許,有時候……死亡才是最大的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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