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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 逼迫

  張捕頭見到狄英,並沒有直說來意,畢竟是隱秘之事,講事情有時候也要看環境,找到合適的機會或者說先試探一下對方的態度再說,他平日是有些粗枝大葉,但某些人情世故還是知道的。


  在含蓄了一陣之後,張捕頭發現狄英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並且沉默了許多,顯得心事重重,沒有像往日一般見到他就高興,問長問短,訴說自己的煩惱,在關心一下自己的家人之類的,這更讓他沒有一下子將來意說出來了。


  又扯了幾句閑話,張捕頭學著朱應突擊審問犯人的方式,突然發問:“狄英,你似乎有些心事,是不是碰到了什麽困難,有事就直說,我們師徒還有什麽不能說的?用得著師傅幫忙的就說一聲。”


  “沒……沒什麽,我沒什麽……困難。”被那麽突然發問,狄英是個憨直的小夥子,才二十出頭,心思也簡單,一下子就結巴起來了。


  張捕頭頓時笑了,“你看你,一緊張就結巴的毛病還是沒改過來,別瞞我了,我幾乎是看著你長大的,你是不是有事我看不出來?是不是把師傅當外人了。”


  “沒……沒有。”狄英一開口又結巴起來,最後實在是不好意思的摸摸頭,憨笑道,“師傅,真沒有,我是說了吧,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前些日子,被我們統領訓斥了一頓,說是在王府做侍衛,要的是身手,不是嘴,我這個人就喜歡多說話,該說的不該說的把不準。要我多做事少說話,我這不,正學著,嘴巴不要那麽多,所以,也不是故意要瞞著師傅你的,這是我的毛病。不好意思對人說。”


  張捕頭當然能理解狄英的顧慮。他自己也曾經是王府的侍衛,自然知道規矩,不過有時候人總是容易忘記一些事情。隻覺得自己是好心,就不算是外人。


  現在狄英那麽一說,他才覺得自己是有些壞了規矩,狄英是個小夥子。年紀輕有些不懂輕重,嘴巴不嚴。但他不一樣,他算是府內的老人了,更應該守規矩,哪怕一開始是狄英主動提的。他也該提醒狄英,除非上頭允許,否則這事不要隨意透露出去。就算是上頭默許的事,職位低的。能少說一句是一句,狄英上頭還有上頭,除了王爺和王妃,別人是沒有權利破壞規矩的。


  見張捕頭久久不說話,狄英頓時愧疚,他又說多了,剛才那些話不該就那麽直接說出來的,好像是責怪師傅的意思,就趕緊又解釋,“師傅,您可別誤會,不是說不相信您,也不是說您現在是外人不該跟你多嘴……嗨,瞧我這張嘴,真是說多錯多。”


  “師傅明白的,規矩畢竟是規矩,你年輕一時忘記了,師傅也不提醒你,倒是師傅的錯。”張捕頭看著狄英,歎了歎,這才道:“師傅也跟你直接說了吧,這次來還真就為了你上次說的那刺客的事,不是師傅要打聽,隻是我們府尹大人有了些線索,是關於那個刺客的,具體的,上頭的事,府尹大人也沒跟我細說,這事王府沒有報案,府衙也不好明察,知道我跟王府有淵源,我們府尹大人就打發我來問問……王府是否還要查下去?不過這事你也做不了主,就悄悄問問你們統領。”


  “好,師傅,您坐坐,我這就去問。”狄英一聽說是關於刺客的事,頓時也覺得是事關重大,當即坐不住了,急匆匆就要出門去問。


  “狄英……”張捕頭喚住了他,道,“你看你,就是衝動了不是,這事也不著急,府尹大人查到的隻是一點線索,你詢問的時候要小心一些,別當著許多人的麵去問,背過人悄悄問。”


  “為什麽?”狄英一時沒反應過來,要說這是在府外亂說是不妥,但府內兄弟應該沒什麽吧,這件事大夥還在查的,並且兄弟們都知道,現在有了線索,大家應該很高興的。


  張捕頭搖搖頭,“你看你,就叫你凡事多動動腦子,不要隻憑借一腔蠻力,你想想,隻是一點線索,沒頭沒腦的,要人人都知道,議論紛紛的,本來已經漸漸平息的事,可能又要起波瀾,王府裏那麽多兄弟,兄弟還有家眷,七嘴八舌議論起來,能是一件好事,就這件事來說,敢入王府別院行刺的定然不簡單,背後指不定還有什麽,我們做侍衛的,隻是維護王府的安全,追查之類的事,不是侍衛的職務範圍,這件事也不好明麵上說,所以才叫你悄悄的去問的。”


  狄英有些不敢相信,動腦子這樣的話從張捕頭嘴裏說出來,以前張捕頭教他武藝的時候,隻說做人要誠實,做事要認真負責,切不可為了一時的利益或者明哲保身而敷衍了事,可現在卻又是這樣一番說法。


  “去吧,記住我說的,不要著急。”張捕頭再次叮囑狄英。


  狄英這才慢慢出去。


  找到了侍衛統領丘勝,正巧丘勝今日輪休,正一個人在院子裏練武,見狄英進來,以為是來找他喝酒的,還很高興。


  狄英記住張捕頭的叮囑,看四下無人,這才悄悄的告之了丘勝此事。


  丘勝一聽,臉色就變了,知道事情重大不敢有所耽擱,問清楚之後,立即見了王爺,沒過多久,就回來,告訴狄英,王爺知道了,讓他不要聲張,自有處置之法,為了避免狄英亂說話,他還再三叮嚀,事關重大,千萬不要亂說出去。


  師傅跟統領兩人都再三叮囑,狄英哪裏還敢亂說話。


  回去告之了張捕頭,張捕頭見目的達到,之後的事就不是他能控製的,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也沒有追問別的,回去複命了。


  ……


  當夜,連禦風來到蘇宜晴房中,夫妻相對無言,沉默了許久。連禦風才柔聲道:“這段時間……你還好麽?”


  蘇宜晴輕聲道:“要看哪一方麵了,身體還好,其他的也就這樣,有話你就直說吧。”


  女人的直覺,連禦風今夜來,不是想要緩解夫妻關係的,定然是有事。所以她也不想要費心事猜測。相互試探,直接詢問。


  連禦風暗暗歎了一口氣道:“那我就說了,聽聞。前段時間府上鬧了刺客,你知道那刺客是什麽人或者說是什麽人指使的麽?”


  蘇宜晴看著連禦風的眼睛,慢慢道:“我不知道。”


  回答得幹脆直接,連禦風沉默了一下。又道:“可是我直覺,你知道。”


  “好吧。就當我知道,但我不想說,你想怎樣?”蘇宜晴這句話,有些挑釁的意味了。大概壓抑了許久。


  “我隻是關心你,當然也關心府中的安全。”連禦風長歎了一口氣,語調更加柔和。“畢竟這刺客一擊不成,可能還會有再來一次。下次未必就那麽幸運了。”


  麵對這樣的連禦風,蘇宜晴心也有些軟了,低聲道:“我不想說,我以前就說過,有一些事情,我不想要說,你不要逼我。”


  “與你的過去有關?”連禦風微微眯了眯眼睛,眼中有些許危險的光芒閃過。


  蘇宜晴捕捉到了那一絲光芒,她也曾流落江湖,在戰場中弑殺過,很熟悉這樣的眼神,帶著殺氣,這個男人動了殺心,就不知道此刻他想要殺的是誰,一瞬間,她覺得累了,不想要再這樣提防下去,幹脆直接點頭承認,“是的,不過我不想說,其實有些事若是不說穿,可能還好,說穿了,反而讓人難以接受。”


  “比如呢?”連禦風這次似乎也是鐵了心的要追問到底了。


  蘇宜晴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半晌才道:“比如,你我的姻緣,有太多的巧合,像是刻意安排的,以你的行事作風,難道就真的一點都不懷疑麽?我就那麽出現在你麵前,你就輕易接受了,也不再追問什麽。”


  “我說過,因為我喜歡你,所以可以接受。”連禦風聲音更加柔和,“你也說過,相信我對你是真心的。”


  “可你我終究不是普通夫妻,彼此牽涉太多,以你的身份地位,我就那麽出現在你麵前,你一點都不懷疑麽?”蘇宜晴連番追問。


  “那你呢?”連禦風反問,“既然有所懷疑,你當初為什麽還要嫁給我?憑借你的本事,你大可以再一次的消失,我記得你當初也是猶豫了的,可最後還是答應了,為什麽?”


  蘇宜晴怔了一怔,當初她是累了,不想要再過漂泊的生活,還有,她對他也是動了心的,加上周太夫人的威脅等等原因加起來,她其實沒有選擇的餘地。


  但沒有很多事情沒有確定之前,她不想要把周太夫人說出來,萬一事情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樣,那麽以連禦風的行事作風,必然會想辦法對付周太夫人,或者說對付周家的人,而周太夫人也不是尋常人,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更有可能兩敗俱傷,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局麵。


  看到蘇宜晴不說話,連禦風才道:“推己及人,既然你有你的苦衷,我自然也有我的顧慮,我們也曾經有過約定,不過問對方不想說之事,可現在不是我要追問,而是這件事危及到了你的生命安全,我不得不追問,不瞞你說,燕城府尹朱應派人來傳話,說是抓到了當初的刺客。”


  “朱應說抓到了刺客?”蘇宜晴有些不敢相信,第一反應,難道是抓到了蘇宜榮她們?

  “你覺得不可能麽?”連禦風目光仿佛要看透蘇宜晴的內心。


  蘇宜晴指甲暗暗掐緊了肉裏,半晌才道:“既然朱應說抓到了刺客,你們就審問好了,我不想要管太多,這不是女人該管的事。”


  “你覺得審問好麽?”連禦風頓了頓,“我是問,是否會審問出一些你不想要讓人知道的事?”


  “也許吧。”蘇宜晴有些疲倦道,“就算這樣,又能如何?當初我曾經擔憂過有朝一日我的身份被揭穿,會不會連累你,你說你有辦法應對,現在最差的情況大概也就是這樣,我不想要解釋過多,更不會為了守著自己所謂的秘密而做什麽。”


  “可是,你不覺得若是真有什麽會被人審問出來的事情,你的丈夫就應該事先知道,這才有應對之策麽?”連禦風聲音裏透出了些許的不滿。


  “你的應對之策,除了殺人滅口之外,我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麽。”蘇宜晴冷淡的諷刺。


  連禦風皺緊了眉頭,道:“我是真的關心你,關心我們這個家。”


  “你關心的太多,利益當頭,若是非要舍棄一樣,我很懷疑,你最先舍棄的是什麽?”蘇宜晴終於說出了內心最大的不滿。


  其實長久以來,打破她們之間信任的就是,他可以將自己的親骨肉換掉,卻把她留在了這裏,難道就不擔心自己留在這裏也有危險麽?

  若是他不想要做什麽,又何必怕孩子留在這裏會有什麽事?若是真有什麽不臣之心,那麽她就也有被作為人質的可能性。


  又或者她獨自一人留在這裏,麵對他那麽多政敵,還有一些心懷叵測之人想要攪渾水,難道他就不擔心她的安危。


  她相信他對她還是有真情的,隻是這份真情跟他的宏圖大業比起來,是否就顯得微不足道呢?

  再加上對於兩人的重逢起了懷疑之心,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心存疑慮。


  再這樣的心情影響之下,她很難再以平常心來麵對他,心中的秘密,她的過去,她心底裏最深的恐懼,又怎麽能對他訴說呢?


  前世,她看過一本是,關於一個社會學家做的調查,說是很多夫妻婚姻失敗並不是他們之間沒有了愛情,而是他們不明白,選擇一樁婚姻等於是選擇一種生活方式,若是生活方式能合適,就算沒有愛情也能將這樁婚姻維持下去,可若是生活方式不適合,那麽再深的愛情也會慢慢被不適合的生活方式消磨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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