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秘密
一連串的質問讓董老爺說不出話來,平心而論,他的確也不相信女兒一點目的都沒有,隻是覺得女兒大概遇到了難處,希望蒙家能幫個忙,畢竟大家親戚一場,但他也知道,妻子兩姐妹從來都不是以德報怨之輩,尤其是哪個大姨子,姓子可比自己的妻子剛烈好幾份,眼裏是半點沙子都揉不進去的,女兒想要蒙家幫忙,除非是妻子發話,否則根本不可能。
董夫人自小就喜歡學她姐姐,對於蒙夫人很多做法也是記在心裏的,雖然最近很少走動了,但對於蒙夫人的些做法,還是知道一些。
蒙夫人最近改了對蒙也言聽計從的態度,一下子就變得……敵對起來,按蒙夫人的說法,那麽多年的夫妻了,彼此是什麽樣的人都知道,兒女都長大了,隻要不犯什麽危害家族的大罪,蒙也能或者說敢把她怎麽樣?
要倒退十年,她還擔心蒙也會起什麽歹心將她……再另娶對他更有用的妻子,可現在都一把年紀了,真要把她怎麽樣?難不成還能娶個比自己女兒還小的妻子做續弦?也不怕人笑話,再說了,賢惠的妻子就那麽好找?
隻要守好本分,蒙也不是糊塗人,自然不會做什麽,就算沒有夫妻情分,也得顧著孩子,妻子或者運氣好還能找到更和他心意的,但好妻子外加再生幾個兒女,就絕對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為什麽還有戰戰兢兢,再丈夫麵前卑躬屈膝呢?
董夫人在董老爺守著美妾的時候想了許多,既然你無情,我也不必事事於你為先。她做錯事,受到懲罰認了,董老爺隻管跟美妾快活去,她就隻管守著自己的兒子,後半輩子指望兒子就是了。
要說男人有時候也是賤,她事事順著他的時候,他不把他當回事。當她變得冷淡的時候。他倒是越往她跟前湊了,不是暗示,之前的事隻要她知道錯了就好。他還是可以原諒她之類的。
董夫人卻已經不在意了,裝作不知道董老爺的暗示,就維持個恭敬的表象,免得再太傷董老爺麵子。讓他惱羞成怒。
就這麽著,夫妻一直那麽冷淡著。
董老爺看到妻子如此尖銳。語氣更加低了幾分道:“母女一場,鳳兒雖不是你親生的,但畢竟也喊了你幾年母親,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麵子上原諒她。幫幫她?”
董夫人也不是太過得理不饒人的人,到底董老爺還是一家之主,見董老爺如此低聲下氣。她也緩和下語氣,道:“老爺。現在你女兒要的不是我一句原諒,明顯是想要求什麽事,若隻是舉手之勞,我都不肯,是我不對,但現在不是舉手之勞吧?你女兒這些日子頻頻回娘家,每次回來都帶著大包小包的厚禮並且對我這個她一直看不順眼的繼母多有恭維,但就是不說目的,不用說,她要求的事肯定很難辦,這樣,你說說,到底什麽事?隻要不是豁出我這張臉去求別人的事,我就辦了。”
董夫人說這話,其實就是篤定了,董桂鳳所求的一定非常麻煩,輕易說不出口,也是敷衍一下董老爺。
果然,說了這話,董老爺遲疑起來,半晌不說話。
董夫人也不催促,就那麽靜靜等著。
終於董老爺還是說了,“具體的鳳兒也沒有說,就是想要求姐夫什麽事,大概就是她相公的官職之類的,你知道,女婿一直都沒有個正經差事,她婆家很是苦惱的。”
董夫人奇道:“老爺,不是我說,姐夫也就最近在河道貪墨案中露了一把臉,輪官職來說,你和他都是四品,品級相同,有什麽是你不能做到,非要去求姐夫的?畢竟姐夫隔了一層,要人家幫忙你的女婿,好像有些說不過去吧?據我所知,姐夫自己的女婿如今也還隻是一個舉人,自己的女婿都沒幫上,能幫你的女婿麽?這未免太強人所難了,真要去求這事,我可開不了口。”
這話說得在理,董老爺又是一聲長歎,他何嚐不知道這理。
隻是鳳兒一直在跟他哭訴處境如何艱難,自己的親生骨肉,他疼愛了十多年的女兒,當時顧著董夫人大著肚子,明知道那家人有不妥,也隻能硬逼著女兒嫁了過去,現在女兒過得不如意,他心裏很是難過,希望能幫上忙。
可是他雖是四品官,有些事確是無能為力的,隻能硬著頭皮來求妻子了。
董夫人看到董老爺露出內疚之色,語氣又軟了幾分,“老爺,我也不瞞你,上次為著銀子的事,我跟姐姐鬧得很不愉快,現在開口要她幫忙,無論如何我是開不了口的,就算我豁出這張臉,我想姐姐也不會幫忙,這樣……你們男人之間比較好說話,不如您自己去跟姐夫說說?”
“這……我跟他們一家也不是很熟,回燕城之後就見過幾次麵,他們怎麽肯幫我?”董老爺也是要麵子的,無論如何這種事是做不出來的。
董夫人挑了挑眉毛,這就沒辦法了。
之後董老爺躊躇著道:“你說,要是送點禮物,姐夫姐姐會不會幫忙?”
“老爺,您可真是糊塗了。”董夫人笑了起來,“姐夫現在還缺那點銀子麽?就算缺,他幫誰不能得銀子,非要幫我們,讓我們日後埋怨他麽?”
董老爺也是做官的,自然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他一直也很糾結。
現在董夫人明白的說了出來,他也無法。
董夫人不想要再繼續這個話題,正巧隔壁傳來孩子的哭聲,她就有了借口,趕緊去看,隻留下董老爺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屋子裏。
……
定王府中
這一日,慶嬤嬤鬼鬼祟祟的跟蘇宜晴道:“王妃,您還記得,董大小姐,董桂鳳麽?”
蘇宜晴想來好一會。才想起來,就是進城遇襲之時碰到的董家人,蒙夫人的親妹妹嫁的哪家,董桂鳳是董夫人的繼女,真論起來,她們還勉強能算是表姐妹,便有拿眼看著慶嬤嬤。
慶嬤嬤素來是知道她的脾氣。不喜歡人吞吞吐吐。趕緊說道:“這董桂鳳找人遞了話,想要見王妃您一麵。”
說起來,慶嬤嬤也不是不知道輕重之人。知道定王府這段時間閉門謝客,就算有人能有將話遞給她,她也不會輕易傳達給王妃。
蘇宜晴明知道一定有什麽原因,此時她卻不想要知道那麽多。一口回絕了這個請求。“說了我不見客,她若是真有什麽了不得的事。就寫在信上傳進來,若是不放心,就不必說了,我可不能保證守口如瓶。”
她跟董桂鳳可以說是沒有絲毫的關聯。董桂鳳嫁的哪家人家門第比定王府低得多,兩人不是一個階層的,董桂鳳能有什麽要事非要見她?
她還記得董桂鳳當初控訴董夫人的樣子。那樣一個刁蠻的女子,能有什麽好心眼?她說的多半不是什麽好事。不聽也罷,聽了隻會讓人心煩,一不小心還會中了別人的圈套。
慶嬤嬤在蘇宜晴明確表示不會見董桂鳳之後,卻還是勸說道:“王妃,老奴覺得您還是見一見她吧。”
“說說理由。”蘇宜晴淡淡說道。
慶嬤嬤道:“老奴隻是覺得這董桂鳳看起來不像是個蠢貨,她跟王妃您沒有任何交情,卻費盡心思要求見,可見所說之事必定事關重大,您還是見一見。”
“慶嬤嬤……”蘇宜晴聲音上揚,“我看您最近有些疲倦,還是會蒙家好好休息一陣,過一陣再回來伺候吧。”
“王妃恕罪,老奴一時說錯話,老奴以後再也不敢了。”慶嬤嬤急得一下子跪了下來。
蘇宜晴平靜說道:“慶嬤嬤,我之前就提醒過你,你屢次犯錯,貪那點小便宜,也罷,我也不想要知道董桂鳳到底塞給你多少好處,讓你來替她傳這話,既然能讓你看中,想必也不少,主仆一場,你就帶著所有東西走吧,我不想要追究。”
“王妃,老奴真是覺得董桂鳳必定有要事相告,這才鬥膽傳話的。”慶嬤嬤急得全身冒汗,這時候被趕出去,她還有麵子麽?那麽大把年紀了,她是打算在這定王府中養老的,雖說回老家積攢的那些錢足夠過富足的日子,但是她習慣了在高門大戶裏的奢靡吃用,回到鄉下,一粒米都看得很重的日子怎麽過得下去。
“我說出的話不會更改,慶嬤嬤,現在走,我們主仆還算有點情誼,若是你再哀求,隻怕這情誼就沒有了。”蘇宜晴端著茶盅,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慶嬤嬤一眼。
對於慶嬤嬤某些鬼祟的行為,她已經覺得忍無可忍,不想要再忍下去,想想,慶嬤嬤這人是有些本事,無奈小毛病太多,三天兩頭的能惹出那麽點讓人心煩的事來,還是早點讓她出府,彼此都好,免得那天她不知道天高地厚,又惹出什麽事來。
慶嬤嬤看蘇宜晴說得很堅決,更著急了一咬牙,道:“王妃,老奴不是那等不知道輕重之事,隻是董桂鳳告訴老奴,此事關係到胡七小姐的死,跟王妃您也有關係,是個天大的秘密,老奴想著事關重大,這才通傳的,老奴絕對不是受了董桂鳳什麽好處。”
胡七小姐的死,蘇宜晴麵色一冷,厲聲道:“慶嬤嬤,我看你真是糊塗了,胡家與我有何幹係,你居然傳這種話進來,真是老糊塗了。”
“王妃……”慶嬤嬤還想要說什麽。
蘇宜晴已經叫了綠藤。
綠藤不等慶嬤嬤說第二句話,就和蘿草兩人硬是將她架了出去。
連半點體麵都沒有給她,直接就捆上了馬車,送出府去,直接送回蒙府,交由蒙夫人處置。
待慶嬤嬤走了之後,蘇宜晴卻靜不下心來。
胡七小姐的麵容在她心裏是非常模糊的,隻是約莫還記得有那麽一個人,一麵之緣,似乎是個天真的姑娘,那般年輕就死掉了,讓人覺得可惜。
隻是她一路走來,比胡七小姐更可憐的人見得多了,心也就硬多了,早在當初知道胡七小姐死的消息,她就覺得這事不同尋常,必定有蹊蹺,但無法也就是後宅的那點爭鬥,姐妹姨娘之間,要麽受了池魚之災,要麽就是一時糊塗,做了什麽錯事被人那捏住了把柄。
這些事在大宅門內見怪不怪的,真要一大家子,還能一團和樂,半點嫌隙都沒有,這才讓人覺得奇怪。
現在慶嬤嬤替董桂鳳傳了這樣的消息進來,要說一點都不好奇,也是假的,隻是好奇歸好奇,她還不至於為了滿足那點好奇心惹事上身。
自己本身已經夠麻煩了,這件事與她有和關係?有些事知道了,本事就是一個錯,慶嬤嬤一開始也是知道的,所以替董桂鳳傳話之時沒有直接說什麽事,直到她說不見,慶嬤嬤大概收的好處太多,打了包票,又或者真覺得事關重大,不能隱瞞,這才說了出來。
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要控製住自己,不要聽,更不要問,一旦知道了,很多事就由不得自己了,知道一點就想要知道更多,再跟自己扯上一點關係,心神就容易亂。
蘇宜晴自控能力還是挺強的,能管住自己的好奇心,時刻提醒自己不要落入她人的圈套,卻還是管不著自己的腦子,忍不住在想,到底胡七小姐是怎麽死的?
董桂鳳這樣千方百計要見自己,肯定不是希望自己做青天大老爺,替胡七小姐申冤,胡七小姐的死肯定能跟她扯上關係。
是跟蒙夫人有關麽?蒙夫人不忿自己的女兒差點被胡家害了,所以出手教訓了胡家人,之後也許是誤傷,也許是胡七小姐不小心,給了別人機會,就那麽被害了。
所以董桂鳳要見她,是威脅她之類的吧?蘇宜晴思來想去,也隻有這個解釋合情合理。
蒙夫人是個下得去手的,也是個狠心之人,這點從當初想要將她置於死地就可以知道,真要出手教訓胡家,那是很自然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