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毛遂自薦
“這真是可怕。”蘇宜晴喃喃,一個女子的一生就那麽草率被決定了麽,當年的遠平伯府是老牌勳貴了,講究寬厚待人,很多方式都比較人性化,包括丫鬟小廝的婚嫁,在可以的情況下還是會讓她們稍微選擇一下的,有父母親戚的由父母親戚做主,沒有親戚的至少會認個幹娘,由幹娘做主,不會那麽粗暴。
對於蘇宜晴的感歎,連禦風有些不以為然,“民間百姓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也如此?雙方家庭條件差不多,頂多再問問個人條件,男家的希望女方漂亮溫柔,女家的希望男的有本事能賺錢養家糊口,這宮女丫鬟相貌肯定是好的,能讓上頭操心婚事的軍官能力當然也是算好,就算小廝也是有一份活有本事掙錢養活老婆孩子,還想怎麽樣?那些個心比天高一心想做妾攀高枝的,誰管她們那麽多?又不是明明可以嫁給當官的做正房,偏要將她們嫁給小廝。”
話是那麽說,可蘇宜晴想想道:“畢竟關係到這些女子的一生的幸福,能不能容我好好打聽一下,真樂意就成,不樂意就算了。”
無論如何,她實在做不到強行替人配對,感覺有點像買賣婚姻,又或者說她自己有深切的體會,一樁實在不願意的姻緣帶來的傷害有多大,並不是日子實在苦得過不下去,而是總覺得自己的生活不該這樣,腦子轉不過來心生不平,本來不錯的生活會讓人覺得難以忍受,她深受其害不願意反過來成為這種婚姻的創造者。
“那你就試試吧。”連禦風在這種小事上懶得糾結,在他看來,天下間女子雖有如蘇宜晴一般聰慧又識時務懂得衡量利弊的,但多數蠢笨又貪婪。得隴望蜀,真要一個個顧忌她們的想法,慢慢哄著。累死也做不到人人滿意,不過蘇宜晴喜歡。他也不反對,沒有一個男子喜歡自己身邊妻子冷血無情不管他人死活的。
得了連禦風同意之後,蘇宜晴首先收集那些想要出府成家的孤兒的信息,看看他們都什麽水平的,才好幫忙配合適的丫鬟。
本以為那些孤兒條件都很差,想不到這一看,卻發現不乏條件都很好的,王府中都有安排師傅教孤兒們讀書識字或者是習武。好幾個都有了童生的功名,還有兩個秀才一個武舉呢,並且有功名的都領了差事,隻要成家就能立業,想要繼續讀書的在府中領一份輕鬆些的差事可以繼續讀下去,不想要繼續讀書的,外頭也有了安排,適當送些銀兩就能在外頭安家落戶過自己的小日子。
連禦風培育這些人也有收歸己用的打算,故而隻要才學好,仕途是不會差的。
這樣的條件真很好。要是那個小丫鬟眼光放長遠一些,的確是一個不錯的歸屬,孤兒都是良民身份。嫁給他們,王府肯定要放了那些丫鬟自由身,比府中簽了死契,兒孫世世代代為奴的管事們要好,運氣好的說不定還能出那麽一兩個封疆大吏,妻憑夫貴當上誥命夫人。
然而真像蘇宜晴想的,一聽說嫁給一無所有的孤兒,王府中嬌生慣養的丫鬟們哪裏有願意的,消息一出。一片驚恐,紛紛找關係求情讓自個親戚幹娘幫忙外頭找個差不多的小管事甚至小廝。隻要能留在府裏當差,不要被許給一個孤兒兩口子都被打發出去住貧民窟。嫁誰都願意,大有皇家選秀皇榜一出,各地拉郎配的景象。
慶嬤嬤這樣有點身份能在蘇宜晴麵前說話的陪嫁嬤嬤大概是禮物收多了手軟,便瞅空對蘇宜晴進言道:“王妃,您的確是好意,奈何這些小丫頭們眼皮子淺,要不就算了,依老奴看,還是花點錢,外頭買幾個小丫頭配給那些孤兒,在外頭一個清白小丫頭也就幾兩銀子,本以為要做下人或者是被賣到肮髒地界去,結果卻是嫁給年輕力壯的棒小夥,再替她們置辦一份簡單的嫁妝,那些個小丫頭們肯定是感恩戴德。”
蘇宜晴搖搖頭,外頭買的鄉下小丫頭素質有限,這樣就委屈了那些有一技之長的或者是童生秀才們了,想了想道:“嬤嬤有沒有跟丫鬟們說清楚,外院長大孤兒們,有些已經有了功名,或者是一技之長能再外頭單獨找活做養活一家子不比府裏小廝差,能出去做良民不是比什麽都強?”
慶嬤嬤道:“說不通的,這些小丫鬟們自小在王府長大,習慣了潑天富貴,別說一個秀才,就是外頭有房子有地的小財主她們也瞧不上,不然王府裏小丫鬟想要出嫁還不容易?她們就想要留在府裏,別說王府裏的,就我們陪嫁過來這些,這才幾天一個個還哭著嚷著死也不外嫁呢。”
蘇宜晴歎了一口氣,真是好人難做,也罷,總得兩情相悅,或者給那些孤兒們多置一點銀子做聘禮,托媒婆找外頭小門小戶正經姑娘家吧,或者誌向遠大的可以再緩兩年,功名更大些也能娶到條件比較好的姑娘。
正在蘇宜晴以為沒有人願意了,倒是有一個毛遂自薦的。
這人確是水月閣的月眠。
暖閣裏,蘇宜晴打發了其他丫鬟,隻留綠藤和慶嬤嬤在身邊伺候,之後看著跪在地上的月眠,驚訝道:“你說你願意嫁與外院住著的孤兒?”
月眠有些扭捏,紅著臉低著頭,“奴婢,也不是願意,奴婢……奴婢。”
慶嬤嬤是聽了月眠說她願意,這才單獨領月眠進來見王妃的,此時見月眠反口,還以為月眠隻是以此為借口,向王妃求什麽過分之事,稍後她這個幫忙遞話的倒是落了不是,便嗬斥:“月眠,可是你明明白白說願意,我才帶你來見王妃的,現在又說不願意,怎麽回事?臨陣反悔不成?”
“不,不,奴婢不是……奴婢。”月眠本來就緊張,被慶嬤嬤這樣一嗬斥,更是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不必緊張,有什麽就說什麽。”蘇宜晴直覺月眠不想是個無事拿人尋開心之人,能做到大丫鬟的,腦子沒那麽差,吩咐慶嬤嬤,“媽媽,將月眠扶起來說話,綠藤,再給看個坐,端杯茶過來,女兒家終身大事總不能一句願意或者不願意就成了的,想必月眠有別的思量,坐下喝口茶慢慢說。”
慶嬤嬤將月眠從地上扶起,在讓她坐到座兒上。
月眠見王妃和顏悅色,鬆了一口氣,再喝了一口茶,靜下心來,這才扭捏道:“奴婢是想問……奴婢能否看看……看看對方是什麽樣的人,人品學識是不是真的好……奴婢不是心高,奴婢隻是……隻是……”
“我明白的。”蘇宜晴笑了,月眠的心思很簡單,就是想要嫁條件好點的唄,人之常情,不過還是實話告訴她,“月眠,你挑人家,人家也挑你,不瞞你說,其中一個武舉人,王爺頗為看中,已經在外頭找好了差事,嫁與他,進門可能就是個官太太了,這樣的人要求自然也高些,總而言之,要雙方都滿意,這親事才能成。”
“奴婢知道,奴婢不敢太過妄想。”月眠臉紅紅的說道。
蘇宜晴便介紹道:“那就先說這個武舉人吧,他姓樊,今年二十,準確來說,他並非孤兒,他母親尚在,他父親在隨王爺辦差之時便去世了,孤兒寡母在族中受人欺負,隻能來投奔王爺,王爺便將他們母子安置在別院跟孤兒一起教習武藝,他們在鄉下還有些家產,此番中舉成親之後定然能衣錦還鄉,若論個人條件,在這些人中自然是最好的,不過……她母親有一個要求,要媳婦比如好生養,最好能三年抱兩,這若是進門遲遲不能有孕……老人家肯定是不喜的。”
不喜還是其次,還有些家產,原配短時間內若是不能生,納妾是肯定的了,蘇宜晴也沒把話說明白,月眠也不是個蠢的應當能領悟,另外從某些細節看,這位樊舉人的母親很是會計算,族中財產被侵,隻要托王府中人打個招呼便是了,那個鄉下族長吃了雄心豹子膽敢跟定王府作對,她偏偏就在王府別院住下,寧願在別院中做粗活寄人籬下,讓兒子跟府中孤兒一起學藝直到中舉,之後以她兒子的條件,也可以回鄉或者外頭聘官宦鄉紳的好女兒,可她偏偏要替兒子求娶王府中的丫鬟,算計到這個地步,也挺絕了,但孤兒寡母隻要不犯法,也不能怪別人家,可對於一個媳婦來說,這樣的寡婦婆婆是非常可怕的,尤其古代結婚早,這樣的婆婆多數不到四十,還有的是活頭,說不定熬上三四十年都未必能到頭。
月眠果然也不笨,聽完低頭略微思量了一會就搖頭。
蘇宜晴接著介紹:“接下來就是姓方的秀才,方秀才十八歲,兩年前中的秀才,如今就在別院教孩子們讀書,自己也在攻讀來年應考,據說學識很不錯,方秀才父母雙亡,外頭也沒有別的親戚了,不過他有個弟弟,十二歲,也住在別院中,對妻子的要求麽,能吃苦耐勞,善待幼弟就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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