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誰都有嫌疑
望著女兒傻傻的表情,許氏自嘲道:“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特別是女人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要說這伯府媳婦中非要去掉一個,那麽最不需要的就是我了,大夫人二夫人自不必說,出身高門,娘家厲害,夫妻也算和睦,兒女出色,自然是不能舍棄的,四夫人娘家能給伯府源源不斷帶來大筆錢財,也不能缺,唯有我,嫁妝是多,可伯府卻不能染指半分,娘家也不過是空有一個侯府虛名看著光鮮罷了,在朝堂上說不上話,當然我出身好也有兒女自己要是不出大錯,伯府也不能把我怎麽樣,可要是殘害嫡子這樣的罪名落我身上,那就是天大的錯過,誰也保不了我。”
蘇宜晴明白了,能做這樣事的,手段必定了得,要是查到最後,發現主使者不是許氏,而是其他人,比如大夫人二夫人呢?罪名可不得了,繼母殘害繼子女算是常事,挺正常的,大家也不會說什麽,可要是殘害隔房兄弟的兒子,這就嚴重了,不單要處置大夫人二夫人那麽簡單,大伯父二伯父這一家之主也要受連帶責任,管束家人不力,鬧出這樣的醜聞,嚴重些是要丟官免職,就算是四夫人,她背後是能夠給伯府帶來巨額錢財的陳家,也不好舍棄,
從某一些方麵來說,明哥兒傻了已經是事實,就算把真凶揪出來他也不能恢複,伯府還有許多健康的公子小姐,不能為一個傻了的明哥兒把他們的母親揪出來,以至於影響到伯父其他的公子小姐。
比如大姐蘇宜榮吧,她已經跟康郡王世子訂了親,年後就要成親,這時候大夫人乃至蘇家都不能出什麽醜聞,不然這門親事就要完了,畢竟都是一家人,打碎骨頭連著筋。
表麵上看,這件事許氏嫌疑最大,可畢竟沒有真憑實據,沒有確鑿的證據鬧出來,許氏娘家也不是省油的燈,為了許氏也好為了許家名聲也罷,必然不肯擔下這個罪名,互掐起來,許氏帶著嫁妝和離。
有著這樣大筆嫁妝,嫁入高門是不太可能,可找個比三爺強的絕對不難。
若是拔出蘿卜帶出泥,查出點什麽牽涉其他人的蛛絲馬跡,除了當事人之外,其他人必定是要落井下石的,遠平伯府妯娌之間明爭暗鬥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一旦查出來,隻怕岑太夫人也彈壓不住。
正如許氏說得,伯府之人不能染指她的嫁妝,同樣的,估計許氏也占不了伯府什麽便宜,兒女眼看都要成親了,隻等岑太夫人兩腿一身,就會分家,伯府幾位老爺的前途跟她關係真不太大,蘇三爺又是芝麻綠豆小官,一個月幾兩銀子的俸祿都不夠跟同僚和花酒的,做不做無所謂,許氏要知道這件事誰做的怎麽會不捅出來洗清自己的嫌疑?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伯府不但不能追究許氏,就連暗地裏多問幾句都不能,因為許氏早有言在先,人又都是太夫人院子裏出的事,而且也不能徹查,不然鬧大了很難收場。
看到蘇宜晴若有所思的樣子。
許氏暗暗點頭,歎道:“我原以為你是個懦弱沒有主見的,所以對你就有些忽略,畢竟你身邊不缺教養嬤嬤,當初你外婆把我當眼珠子看待,什麽都是最好的,生怕我受一點委屈,結果還不就是這樣的命,要是我當初沒有那麽要強……這都是命。”
蘇宜晴暗暗驚訝,看許氏的樣子,似乎是有些後悔。在聯想到,當初她的那門親事,不就是個通房麽?說嚴重也不嚴重,庶長子總比嫡長子好。
都過了這些年,許氏還那麽不平,隻怕那家公子如今過得很好,對比之下,許氏後悔了,所以心中不免有股怨氣。
人都是這樣的,要是那家公子如今慘兮兮,對比自己如今的生活,許氏肯定會滿意,可要是那家公子出息了,高官厚祿,跟妻子琴瑟和鳴過得甜蜜無比,那許氏自然是不平的。
母女算是掏心掏肺談了一天,雖然多數時候都是許氏再說,不過總算母女感情有些進一步。
蘇宜晴自從上次一鬧,就被禁足了,不需要去太夫人哪裏請安,也不用去閨學,她身邊多了一個宋嬤嬤,比周嬤嬤嚴厲多了。
原以為日子要難過許多,卻不想許氏經過上次談話之後,經常到她院子裏來,讓宋嬤嬤不敢那麽放肆,別人都以為許氏是良心發現,怕再不管教,這個女兒就要養歪之類的,隻有蘇宜晴知道,不是這樣的。
這些日子,她想了許多,把穿越過來之後的事情理了一遍,結合上次許氏的一番肺腑之言,重新思索了一番,頓時覺得她之前真的錯了,仗著穿越過來,前世讀過那麽多書,見過那麽多世麵,應該不比這一輩子混在小小內宅中的無知婦人差,結果卻是證明她才是真正的井底之蛙。
一直以看戲的心態旁邊周圍的一切,卻不能入戲,都說旁觀者清,可不能入戲也未必清楚到哪裏去。
正如許氏說的,表麵上看,她跟明哥兒柳姨娘的矛盾最大,最容易下手,可事實並非如此,岑太夫人應該會提防許氏,她做手腳成功的機會要比別人小。
而旁人看上去似乎跟明哥兒沒有利益衝突,可事實並非如此,出色的明哥兒把府中所有的公子都襯得灰頭土臉,難免有人會嫉恨。
聽說大夫人有意替兒子求娶魯尚書的嫡長女,可對方卻看中了明哥兒……二夫人想把娘家侄女說給明哥兒,卻被太夫人一口拒絕了,二夫人的嫡親兒子比旭哥兒還不如,更比不上明哥……許氏在府中飛揚跋扈,得罪的人太多,有她在,妾室們就無法出頭,這些未必就不能成為理由。
至於具體誰做的,蘇宜晴真的不知道,這種事做得必定很隱秘,她就算有絕頂輕功,能聽牆角,人家也不會把這種事大聲嚷嚷,然後隨便一個人站在牆角就能聽見。
這樣一想,蘇宜晴頓時覺得看誰都像是冷血的殺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