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黑夜之下
祝平輕拍身邊女伴“挽在自己胳膊上不斷顫抖”的手，柔聲道“所有汙穢都會被清洗幹淨，這是曆史的必然，佩吉隻是開始……”
他的聲音有一種獨特的魔力，安撫了麗娜的內心，讓她內心中仇恨和快意混雜在一起，形成波濤得以平息。
很快，貴族會議便開始對這位被魔法封印的佩吉進行“正義”的審判。
經過全體貴族的嚴密討論，所有貴族的舉手表決，確定佩吉就是派出殺手的幕後指揮者。
佩吉違反了貴族之間神聖的約定，即日起被剝奪世襲罔替的男爵爵位，收回所有資產，貶為平民。
當然，貴族會議宣告這件事的時候，佩吉已經因為被封印體內魔力，暈倒在地，讓他錯過了這一重要時刻。
不知過了多久。
佩吉從昏睡中醒了過來，下意識的招了招手，閉著眼睛叫嚷道“叫管家把魚翅湯端上來，我要漱口。”
等了一會，無人回應。
當他睜開眼睛，徹底醒過來的時候，發現他四周圍空蕩蕩的，沒有溫暖的鴨絨被，沒有華麗的餐具，甚至沒有掛上不菲畫作的牆壁。
隻剩下四周圍隻有對他指指點點的人。
這位被正義審判的替罪羊從優雅有風度的貴族一眨眼之間就變成了落魄在街頭的乞丐。
佩吉這才意識到，他不再是貴族，他此刻一無所有。
養尊處優的他此刻正毫無體麵的睡在大街上。
“不，不該是這樣的，怎麽會變成這樣！”佩吉先是茫然，而後憤怒地看向四周對他品頭論足的人，吼道“看什麽看，你們是想找死嗎？”
這一嗓子，竟真的把人嚇退了不少。
當然，逐漸擴散的聲音也吸引來了更多的人。
團團圍住看好戲的人群被一位打扮花哨，腿上夾著木板的人推搡開。
來的人臉上的青腫漸漸消退，仰著頭將鼻孔朝向天空的怪異男人。
鼻孔朝天男盡力將眼睛往下撇，不屑地看了佩吉一眼，露出快意的笑容，咧嘴笑道“佩吉啊！佩吉，沒想到你有今天。”
“你是誰？”佩吉從地上爬起來，仔細辨別了對方一番，顯然是沒有認出這表情極為欠揍的人是誰。
“哈哈，竟然不認識我了，失憶了？”於是乎鼻孔朝天男收斂了他的表情。
他從仰頭變成了低頭，從不可一世變成了低頭哈腰，於是繼續問道“佩吉老爺，現在您認識我了嗎？”
佩吉臉上露出狂喜之色，如同老爺一般，指揮道“原來是你這家夥！快點把給我找個馬車，準備個住處。”
“行！老爺，您過來，我給您準備。”鼻孔朝天男彎著腰，想要上前攙扶佩吉，如同以往重複了無數次那般。
而佩吉習慣了別人對他卑躬屈膝，所以理所當然的迎了上去。
然而等他靠近時，迎來的確實一張沾滿了糞便的大腳，將他踹翻在地。
“就你還以為自己是老爺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誰！”鼻孔朝天男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臉上露出猙獰的笑意。
他指著佩吉的鼻子痛罵道“我這條腿現在還沒好，就是拜你這肥豬所賜，兄弟們給我打，等等，他這身衣服挺值錢的樣子，扒下來再打。”
於是乎剛剛掉落凡塵的佩吉就被一群人按在地上，身上的華麗禮服被扯了下來，而後迎來的便是數不清的拳拳腳腳。
鼻孔朝天男邊打邊咒罵道“肥豬一樣的東西，讓我挨毒打，賞賜我幾塊銀幣，還想看我感恩戴德。
今天，也要讓你體會一下這是什麽滋味，感恩戴德啊！你倒是感謝我啊！”
可是養尊處優的佩吉被打蒙，早已忘記了求饒，或者說以前身為老爺的他沒有這方麵技能。
不知過了多久，一群人打完後，每個人往他臉上吐了口唾沫，鼻孔朝天男扔下一枚銅幣，一行人有說有笑的離開。
……
天色慢慢變暗。
佩吉不知何時醒了過來，但他依舊捂住臉沒有動靜，直到他發現身邊圍觀他的人已經消失一空，才肯起身。
此時，他的身上隻剩下一件單薄的衣服，在他暈倒的時候，禮服，鞋子，連通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人摸走，一點不剩。
佩吉坐在街角處，不禁哭了出來，聲音不管有多麽淒慘，都再也沒有一個人去理睬，再也沒有女仆的安撫，管家的貼切。
走在路上如同行屍走肉的他越來越饑餓，他在大街上搖搖晃晃，忽然路過一家裝飾豪華的餐廳。
他是這裏的會員，一年交了十幾枚金幣，可以免費在這裏吃很多頓。
想到這點的佩吉喜出望外的推門走進去，用曾經重複無數遍的傲慢語氣吩咐道“給我準備一份你們這裏最出名的牛排。”
然而他剛邁過大門，剛說完這句話，馬上有數位保鏢走過來，將他推搡出去。
這些保鏢朝他吼道“滾！臭乞丐，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是佩吉男爵，我是這裏的老顧客啊！”佩吉拉著大門不願意離開，毫無體麵，毫無優雅。
體麵？優雅？
這些據說是貴族與生俱來的品質。
與生俱來？
可笑的是，他現在已經不在乎這些了，他想要的隻有吃飽穿暖。
佩吉看向大廳中溫文爾雅的主廚，大聲道“哦，惠頓廚師長，我的朋友，你們別攔我，我和你們廚師長是朋友。”
保鏢們有些疑惑，看向廚師長，隻是阻攔沒有動手。
而衣著光鮮亮麗的廚師長擺了擺手，嫌棄道“把這個乞丐趕出去，貴族餐廳不是他該來的地方。”
聲音落下，拳拳腳腳便將滿身汙穢的佩吉從服務態度友好的奢華餐廳中趕了出去。
……
夜色越來越暗淡，不再是男爵的佩吉走在蕭瑟的寒風中，他不知不覺地被味道吸引，看見一位手裏捧著麵包的小乞丐。
佩吉咽了咽口水，見四周無人，撲了上去，將小乞丐按倒在地，將對方手中的這塊幹硬無比的麵包奪走，迅速塞到嘴裏。
邊吃邊幹嘔道“呸！這是麵包？這是人吃的東西？”
“別搶我吃的，這是我一天的食物。”被他壓在身下的小乞丐猛然叫喊道“救命啊！有人搶我的麵包，還要打我。”
聲音過後，一群小孩子從街道的各個角落鑽了出來。
他們是城市中的流浪兒，是他們的父母不管付出多少努力都無法養得起的棄子，是這個城市盜竊犯，殺手的預備役。
他們年紀太小了，所以隻能互相幫助才能活下去。
這群流浪兒將佩吉從小乞丐的身上推開，在小乞丐的怒吼聲中，群情激憤，一群人再次將佩吉打了一頓。
打完之後，塞到上下街交界處的臭水溝中。
待那群孩子走後。
佩吉聞著身上難聞的氣味，精神近乎於快要崩潰，他咆哮道“法克，這麽小的孩子怎麽不去上學，法克，這裏怎麽會有條臭水溝。”
他心中悲涼，但他隻能發泄，因為他此刻除了這身肥肉之外什麽都沒有。
他這位自認聰慧無比的爵士，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在都城生存下去。
就在佩吉發泄之際，在他身後忽然出現根沾滿血跡的鐵鏈，纏繞向他的脖頸，狠狠地勒緊。
佩吉雙手拚命地抓，雙腿拚命地掙紮。
然而他的掙紮注定徒勞無功，他的目光越來越暗淡，連句狠話都沒有放出。
最終無聲無息地倒在臭水溝中，成為臭水溝中無數“雜物”中的一員。
殺手喬爾得手後，回到他的主人身邊，也就是那位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發生而無動於衷的喬治。
而喬治男爵看完這一出好戲之後，便低著頭坐上馬車，對駕駛馬車車夫說道“去往蕭農家族城堡。”
月光依舊明朗，漫漫黑夜之下，是數不清的罪惡，道不清的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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