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邰苛忽然明白了千崖離開牙地城時的那句話的意思。
鬱群並不是峮平城大火的罪魁禍首,但千崖必須撒謊,將人們的仇恨都引向鬱侯,他才能實施他的計劃,奪取航青城的軍權。
千崖痛恨鬱群,但他對明壁沛的恨也同樣刻骨銘心。
邰苛微微皺了下眉頭,心中突然一緊。這七年來,千崖一直浸泡在仇恨中,他活著的每一天都是在為複仇做準備。他想要找回昔日的生活,這也是全鬱洲百姓的心願。
但現在他卻必須對受害的鬱洲士兵和百姓撒謊,而且今後可能很長時間都必須將這個謊言說下去。
千崖心中有痛,所以才獨自一人去了航青城。
邰苛歎了口氣,將遊離的視線又聚焦到騎兵隊長身上,問道:“那你們這些人是在追擊什麽?”
“我們是在追擊鬱侯的家小。”
“鬱侯的?”
邰苛瞬時睜大了眼睛,騎兵隊長點了下頭,繼續道:“半個月前,主帥率大軍突襲了勒棱城,當時鬱侯的一眾家小正在勒棱城中度假。”
勒棱城是一座位於鬱洲東北側的小城,依山而建,風景秀麗,地熱資源豐富,溫泉隨處可見。也因此這座不起眼兒的小城早已成為達官貴人、富商名人的休閑遊玩之地。
鬱群的家族作為鬱洲士族中最大的名門望族,自然在勒棱城中擁有數座行宮別館,他的家眷每年都會到此城中小住,奢侈揮霍一番。
“度假?還真是悠閑!”
邰苛不禁冷笑一聲,心道度完這個假,你們就永遠也不需要度假了。他示意騎兵隊長繼續說。
“我們得到消息,說這月是鬱太夫人的七十五歲大壽,她率領族中一眾女眷和兒孫前往勒棱城,打算在那裏賀壽。
主帥馬上製定計劃,先帶著一萬軍直奔勒棱城而來。
勒棱城有兩千軍守衛,但他們不堪一擊。不過一個時辰,城池就被攻破。我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要俘獲鬱侯的一眾家小。”
騎兵隊長說到這,聲音亢奮,雙手更是攥緊了拳頭。顯然他們這次的行動是成功的,讓他到現在還處於興奮的狀態。
“我們抓住了鬱太夫人以及鬱侯的兩個弟弟及三個妹妹,還有他的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不過我們進攻的時候,他的三個兒子和兩個女兒正好在山上泡溫泉,所以被他們僥幸逃脫。
主帥發現人數不對,遂先派我們過來追趕,之後就遇到了邰將軍你們的隊伍。”
聽了騎兵隊長的講述,邰苛點了下頭,他已經大致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們給千崖發出消息時,正好趕上千崖出擊偷襲勒棱城,所以才一直沒有得到回信。
而千崖的出擊本也是給牙地城一個信號,告訴他們合擊的時機到了。
想到這兒,邰苛輕笑了起來,不管怎樣他們終於要合兵一處,向著最後一步邁進了。
三個兒子和兩個女兒,騎兵追擊的和邰苛他們攔截到的人數相符。
不過出於謹慎,邰苛還是讓騎兵隊長去確認他們所抓之人的身份,自己則開始等待即將到來的千崖大軍。
折騰了一宿,遁去的睡意再也沒有現形。邰苛再次站上高地,看著沉重的夜色漸漸退去,東方出現了魚肚白。
不久,大道遠方便出現了一片塵滿,隨著震天的馬蹄聲,一片黑壓壓的大軍愈來愈近。
邰苛睜大了眼睛,迎接著千崖從北方帶來的這支大軍。他從牙地城離開時隻帶了五萬軍,如今翻了四倍。
邰苛從心底感歎千崖的隻賺不賠理念,隻要不是開藥堂,他的這位朋友永遠都是一把做生意的好手。
當天完全亮起來時,兩支軍隊已經合兵一處,總兵力已經接近六十萬。
當年如天方夜譚一般的計劃,如今已經成為了現實。
見到千崖,邰苛隻是微微一笑,並沒有過多感慨,這個男人已經讓他見到了太多的不可能。
到達大營的第一件事,千崖就去確認他捕獲的俘虜了。
鬱群這一大家子,人還真不少。鬱群的母親鬱太夫人本是心高氣傲,鬱洲最尊貴的女人,沒承想高高興興來勒棱城慶賀自己壽辰,竟一轉眼成了謀逆亂黨的階下囚,落差之大讓這位飛揚跋扈了一輩子的老太太接受不能。
她本就年事已高,再受此驚嚇,指著千崖,唾沫橫飛的謾罵與詛咒還未傾出十分之一,一直猛躥的怒火就已讓她的血壓衝破了臨界值。兩眼一抹黑,不省人事了。
這次抓到的還有鬱群的十一個妻妾,她們被聚到一起帶到了千崖麵前。
她們有的低頭掩麵、有的瑟瑟發抖、有的哭哭啼啼。也有膽大的不卑不亢,打量揣測著站在她們麵前的千崖,或疑惑、或悲楚,看得出這些女人的心思各有不同。
鬱群的妻妾當然不止這十一人,邰苛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但卻知道鬱群經常從各地搜羅美女,自打他上位以來就一直未停歇過。眼前這些女子當中肯定也有被強迫,不情不願做了鬱群的女人的。
邰苛的視線落在了一名看上去隻有十五六歲的少女身上,女子麵容清秀,一直抽泣不止。
想到鬱群已經年過五旬,邰苛不由心生同情。他瞟了一眼身旁的千崖,千崖的視線也在那名年輕的女子身上,一直冷若冰霜的視線此刻也變得柔暖了許多。
這些女子大都也是受害者,千崖無意為難她們,本就尊重女性的他隻是想問一些事情,並對她們進行安撫。
不過他的柔聲撫慰之詞還未發出半句,就被一隻突然伸過來的手擋了回去。
一名女子突然衝過來,抓著千崖的胳膊,大叫道:“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你把他弄到哪兒去了?快點還給我!”
千崖一愣神兒的功夫,侍衛已經打掉了女子的手,並將她從千崖身邊拉開,按在了地上。
女子仍舊不死心,掙紮不斷,艱難地抬頭仰望,發紅的雙眼帶著淚痕:“我的兒子是鬱侯之子,是何等尊貴身份,你們要是敢碰他,小心日後鬱侯將你們千刀萬剮!”
還未待千崖有所反應,另一名女子也撲了過來。
她並未像她的姐妹那樣對千崖威脅指責,而是跪在了他的麵前,哭訴道:“這位將軍,我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女兒!她才九個月大,能不能讓我見一見她?你們說什麽我就做什麽,隻要不要傷害她!”
哭訴的女子也同樣被侍衛拉到了一邊,她同樣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邰苛隻覺得千崖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剛才的柔和已經完全被淹沒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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