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再見蔗檸
邜月心中怒氣正在上湧,從彤珠口中又得知現在的蔗檸過得很不好。
“洲侯的幾位夫人對我家主人很不友好,冷語刻薄是家常便飯,還時常不讓廚房給主人送飯。
這些,主人都忍了。但是這一次,她們竟然將主人從台階上推了下去。
主人身上全是淤傷,頭上也磕破,一直在流血,動彈不得。我要去扶主人,她們就把我推倒在一邊。
我看見她們竟然拿起一塊大石頭猛地砸向主饒傷腿……”
彤珠不下去了,哭了起來。
“這些事,鬱侯都不知道嗎?”
邜月痛恨鬱侯,但此時卻想著鬱侯可以護著蔗檸,這讓她厭惡不已。但接下來她聽到的更是讓她厭惡到想吐。
“鬱侯剛開始時很寵愛主人,所以才會遭到其他幾位夫饒記恨。但現在鬱侯又有了新的女人,對主人已經是不管不問。就算主人想要去告狀,那幾位夫人也絕不會讓主人見到鬱侯的。”
邜月的眉毛已經擰成麻花,心中怒火讓她的臉頰發燙,不由在心中罵道:“這些人都應該去死!”
邜月努力壓製了一下心中怒火,再次看向彤珠:“蔗檸現在身體怎麽樣?”
彤珠一邊落淚一邊搖頭:“不太好,那幾位夫人不肯請大夫,就是想害死主人。”
邜月思忖片刻,拉住彤珠的手,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嚴肅道:“如果你真想救你家主人就不要再哭了,現在馬上想想怎麽把我帶進洲侯府。”
彤珠是家奴之子,從便在洲侯府中為奴,生性膽又常遭人欺淩。
她伺候過幾位主子,都不把她當人看,對她都是張口就罵,抬腳就踢。
長期的虐待,讓她身上時常傷痕累累。十二三歲的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但她卻因為經常吃不飽飯而麵黃肌瘦,完全沒有同齡饒風貌。
彤珠活得十分麻木,就連洲侯府中的看家狗都比她過的要好得多。
在遇到蔗檸之後,彤珠才感覺到自己真正活著,有尊嚴,是一個真真正正的人。
蔗檸是主,她是奴。但蔗檸卻從未將她當成下人看待,甚至吃飯都要叫她同席。
府中女人憎恨蔗檸,經常使拌不讓廚房給她送飯,這也一並牽連了彤珠沒有飯吃。
所以,但凡她們能有吃食時,蔗檸都會盡可能多地給彤珠留下些食物。為了讓彤珠長身體,有時寧願自己挨餓也要讓她吃飽。
蔗檸腿腳不便,但不管做什麽事都盡己所能,自己能做到的,決不麻煩別人。
初到洲侯府時,蔗檸寂寞,時常找彤珠聊解悶,將她當妹妹一樣看待。彤珠心中感激,府中生活不易,彤珠更是時刻護著蔗檸。
但這次,看著被病重折磨的蔗檸,彤珠無力,走投無路,冒死出府尋藥。隻要能夠救蔗檸性命,彤珠什麽都願意做。
彤珠出府時,用一個布偶賄賂了看守後門的吏,正好吏家中有一女孩過生辰,吏對這種玩物自然受用。如今回府,還帶回一人,彤珠用邜月給的銀子順利通關。
邜月不禁在心中冷笑,鬱侯府中吏都貪婪至此,那鬱侯身邊的侍衛也不見得能好到哪兒去。如果自己真是刺客,根本不用花費十年時間,隻需多花些銀子就可接近鬱侯。
一瞬間,殺念又在邜月心頭升起,但千崖臨別時的話,她始終都不會忘。她對千崖的承諾,也不能違背。她找到了蔗檸,還要替千崖照顧好她。
在洲侯府中還沒走幾步,邜月就已迷失了方向。府邸之大,她從未見過,隻得跟著彤珠,左繞右拐,一刻鍾之後,她們才來到後院女眷居住的地方。
彤珠抱著一包包藥草興衝衝地朝著房門走去,但她突然停住了腳步,拉著還不知發生何事的邜月躲進了牆角一側。
房門被人從裏麵推開,還未見到人,就聽到了幾名女子的奸笑聲。隨後,三四名衣著華麗,滿身珠光寶氣的女人走了出來。
“我看這個賤人這回是好不了了。”
“沒錯,這回她死定了。她已經失寵,自己又不知道積德,誰還會在乎她的死活啊。”
“洲侯大人也真是的,居然會看上這種賤貨。跟這種下賤的人住在同一府邸,我都覺得惡心。”
幾名女子的冷嘲熱諷一陣高過一陣,隨著嬉笑聲的漸漸遠去。彤珠也再次現身,焦急地衝向房內。
“檸夫人!”
屋內,蔗檸披散著頭發,整個人趴在地上。
彤珠驚慌失措地跑過去將她扶起,查看著蔗檸身上,馬上她那條傷腿上的正在冒血的傷口就讓彤珠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看到她們從這裏出去了,是她們做的!”彤珠又氣又慌,不停地喚著蔗檸,“夫人,我帶回來很多藥草,還有一位夫饒朋友給夫人看病。”
蔗檸有些神誌不清,她能聽到彤珠的聲音,卻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隻覺得自己被人抬到了床上。
“朋友、看病……”朦朧中,記憶中那頭葡萄色的頭發出現在眼前,那人正朝她微笑並伸出了手,“千崖!”
就如從噩夢中驚醒,蔗檸猛地睜開眼睛喊道,她的一隻手向前伸出,但抓住的不是那雙她熟悉的溫柔而有力的大手,而是一雙而溫暖的手。
“蔗檸!是我!”
邜月的聲音,邜月的麵容,讓蔗檸愣在了那裏。
她默默地注視了眼前的邜月半晌,才發出微弱的聲音:“邜月,真的是你?”
“是我!是邜月!”邜月將她的手抓得更緊,貼到自己胸口,“我一直在找你,四年了,終於找到你了!”
蔗檸發著高燒,氣息微弱,盯著邜月的臉,雖然情緒激動,但卻沒有力量表現出來,隻有眼淚不住地向下流淌。額頭上有一處傷,血水已經滲出了包紮的白紗布。
比起敘舊,邜月清楚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為蔗檸療傷治病。
她看著蔗檸腿上那觸目驚心的傷口,開始為她清創、上藥包紮。而她身上的淤青更是多得數不勝數。
稍微緩過些勁兒來的邜月,示意彤珠先退下。
雖然擔心,但彤珠還是順從地去了外屋,守住門口,以防此時再有外人闖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