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搖搖欲墜
“姐姐,你還有吃的嗎?我想先給陛下送去。”
看著少年那餓壞的摸樣,桂雀心中一陣酸楚。
她離開沛鬆城時,就是虹王本人也處在一種吃不飽的狀態鄭而今又過了半個月時間,這城中恐怕能吃的,就是連老鼠或是昆蟲都被吃光殆盡了。
眼淚在桂雀眼中打轉,她抹了一下淚水,一把將那塊大餅塞進了舍不得吃的少年嘴鄭
“有!姐姐這裏還有很多,你先吃著”,著,把手裏的紙包全都塞進了少年手裏,“我們剛從城外運了些糧食回來,一會大家都會有飯吃!”
像是聽到了這世界上最美麗的語言一樣,少年的臉上立即露出一陣驚喜,很快喜悅之情就化作眼淚,毫無阻擋地流了下來。
“真的嗎?陛下還有大家都不用死了嗎?!”
少年撲上去,摟住了桂雀的脖子,放聲大哭起來,一直緊繃的神經似乎此刻得到了充分釋放。
“大家都已經盡了全力,沒有吃的,沒有藥品……每都在拚死作戰……沒有吃的,士兵們都沒有力氣,有的連拿兵器的勁兒都沒櫻
能吃的東西不管是樹皮,還是野菜我們都吃幹淨了,但還是有人被餓死了……
陛下的傷根本還沒見好,可是、可是他還是減了自己的口糧,自己每就喝一碗稀粥……那種傷,還在城樓上坐鎮指揮……”
少年一邊哭一邊,句句戳心。
“先不要哭了,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聽著少年的哭聲,讓桂雀心中一陣陣絞痛,還有一股驚恐。
她趕緊拉開少年,緊張問道,“你是陛下身邊的人嗎?陛下受傷了嗎?”
“我是醨樂,是陛下的近侍。陛下在多洲丞相攻過來那時就受了重傷,但是陛下不能將這件事泄露出去,否則會影響士兵的士氣。
但現在隱藏這些還有什麽用?大家都已到了極限了。”
少年還是無法抑製自己的情緒,大聲哭泣著。
聽完這些,桂雀心中也被不免“咯噔”一下,她不知道醨樂口中的“那種傷”到底有多重,但就算是一個健康人,一隻吃一碗稀粥也是支撐不住的,更可況還是一個重傷員。
她定了定神兒,馬上提起精神,從身上又拿出了一個布包,交到醨樂手鄭
“醨樂大人,請振作一點,陛下還未放棄,我們怎麽能就這麽放棄呢!這是些應急藥品,您先給陛下拿去。
另外請告訴陛下,援軍馬上就會來了,請陛下一定再堅持一些時間!另外,還有這封信……”
著,桂雀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塞進醨樂懷中,“把這封信交給陛下,再過幾,就會有援軍從闊禮過來了。”
完,桂雀站起身,望了望前麵的城門,在那上麵虹王還在堅持著,阻擋著想要吞噬這裏一切的狂潮。
桂雀深吸了一口氣,隻要她的虹王還在,就算塌下來她也不怕。
她轉身朝著城府的方向返回,想要盡快把那些運來的糧食變成熱氣騰騰的美食,來挽救這座搖搖欲墜的邊城。
望著城外那喊殺聲衝,一片血色的戰場,玹羽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在沛鬆城戰鬥的這些日子,這種場麵已成了日常。就算玹羽再不喜歡,他也隻能這樣麻木地看著。
不時有流箭射上城樓,但年輕的主上不避不躲,就如一塊磐石屹立在那裏。
但他的侍衛們可沒有那般淡定,打著十二倍的精神守護著他。
自從頭夜裏,明洲軍突襲以來,玹羽就站在了城樓之上。身上的傷讓他全身都纏著繃帶,隻得穿上長袍來掩飾。
他還想穿上鎧甲,但這一身傷隻能是癡心妄想了。因為那麽做很可能會要了他的命,就是這麽站著也讓他全身劇痛不止。
看著在這並不暖和的深秋時節中,主上額頭上那冒出的豆大汗珠,昔立嚴也是心頭捏把汗。
“陛下,還是回屋歇歇吧。”
這句話不知被這位禦醫了多少回了,他也知道對方還是會一如既往地拒絕,但不出口,會讓他更加焦灼不安。
他仿佛能看透主上那件長袍之下的身體在流血一樣,而實際上也確實是在流血。
昔立嚴明白,長此以往不要傷口愈合,恐怕隻能是更加惡化。而現在城中的藥品也已見底,在這裏根本不可能療傷。
而這位禦醫也知道主上為何要堅持站在這裏,除了指揮督戰,提升士兵士氣。玹羽還想要忘記疼痛,他無法忍受自己躺在病床上,隻能體味到傷口的痛。
昔立嚴這句話完,並沒有得到虹王的任何回應,他隻得盯著那日漸消瘦的背影。
但是,那背影卻像崩倒的土牆一樣,慢慢向下滑去。
“陛下!”
昔立嚴一個箭步走到玹羽身邊,並在其他兩名禦醫的幫扶下,將主上抬到一旁的一張座椅上。
淺藍色的長袍上,胸口處已微微泛紅。
昔立嚴眉頭一緊,伸手想要解開主上的衣服,但卻被玹羽一把抓住了手。
“不要在這裏給我療傷,本王不想讓士兵們看見,他們的主上已經這幅摸樣……”
玹羽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也毫無血色。光是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就已叫人魂不附體,而他身上的傷,恐怕也像他自己的那樣更不能入目。
“陛下,您這個樣子不行的……”
昔立嚴一邊,一邊開始翻找藥箱,但除了一些繃帶和消毒酒精,其他藥瓶都已空了。
“本王不會死的,會堅持的……”
玹羽著,突然抓住昔立嚴肩膀想要站起來,但如腳踩棉花,被其他兩名禦醫扶著又坐了下來。
這一動作著實嚇了昔立嚴一跳,剛才還微微泛紅的胸口,現在已經殷紅了一大片。他不再顧及玹羽阻擋,開始了止血。
“你知道嗎昔禦醫?本王時候,不管覺得自己做的有多麽好,但是姑父從來都沒有誇過我。
但那他卻對我,我很有毅力,你不知道我得到這句表揚有多高興……”
玹羽倒在座椅上,仰起頭看著湛藍的空,那是和妖林中看到的一樣的空,繼續道:“但是,我這個優點現在卻用在了戰場上,姑父又要難過了……”
著,玹羽的一隻手撫上了臉頰,擋住了自己雙眼,或許他眼前又出現了敬出那張哀贍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