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心有動搖
“哦,原來你和陛下之間還有這麽一段故事。”
邰苛臉上雖然沒有顯現出什麽特殊之處,但在心裏已經不知撇過多少次嘴了。
漣延所做雖並非壞事,但所救之人卻是個青樓女子。隻能要做到這件事,漣延一定是進入了那煙花之地尋歡作樂去了。
而現在的虹王還不過是個未及冠的毛頭子,剛剛登上至尊之位不去學習治理下,而是跑出宮去尋花問柳。
這讓一直對漣延王持懷疑態度的邰苛,更加重了心中的疑慮。
不知為何,他現在很想問問他的上司鬱侯,到底是怎樣看待他們這位新王的。
當然,他還不知道帶漣延王去尋歡的,正是他的主子鬱千崖。
要是知道,不知他本就一臉凶相的臉會不會變得更加扭曲。
想到這兒,邰苛將視線從桂雀身上移開,並轉到了她的同伴們身上。
“那麽,你們又是為何要為了陛下這麽拚命?”
“大人,我們這些草民並不懂什麽大道理。王族諸侯與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就像是上人間的不同世界。
與他們必須爭得你死我活,才能生存下去相比,不管是誰來掌管虹國,我們這些百姓好歹都能活下去,可是……”
老者著,看了一眼仍舊跪地不起的桂雀,不禁歎息一聲,繼續道:“可是一個君王到底是昏是賢,我們這些老百姓還是分得清的。我們也渴望過上和平日子,希望這種日子能夠長久。
漣延陛下剛給我們百姓帶來和平,我們不想失去這種日子,也不想失去帶給我們希望的新王。我們這麽做到頭來,還是為了我們自己!”
聽完老者的一番話,牙地城守的眼中呈現出一種複雜之色,但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容親近的冷漠。
“你們的心情本官了解了,但是不能做的事還是不能做!”
邰苛抬高了聲音,環視了一下四周,“本官首要的職責是守護鬱洲,守護這邊境的百姓。其他的事,本官無權僭越。
就算事關虹王陛下,本官也不會伸出手去管。”
邰苛的視線再次落到桂雀身上,姑娘的眼神中依舊充滿期待,但牙地城守卻絲毫不為所動。
“不過,也請你們放心,虹王陛下之事,本官馬上就派人去稟明鬱侯大人,同時也會派人去調查。至於該怎麽做,那也隻有由上麵的人來定奪了。”
邰苛完又抬起頭,目露凶光地注視著那些多洲兵:“采藥饒事還有待定奪,但是你們的罪行卻是有目共睹。
作為他們的父母官,我邰苛是絕不會原諒你們的。但念在現在你們身上有傷,今就到此為止。如何處置你們,本官擇日再牛”
時間已至深夜,邰苛命人安置好一切後,才回到自己在康捷村的臨時住處。
就如他所承諾的那樣,馬上提筆寫明這裏發生的一切,叫人快馬加鞭送去麟檬城了,同時也派人去了多洲探查。
做完這一切,牙地城守站起身,打開了窗,望著外麵漆黑得連一顆星星都看不到的夜空,心中也是空蕩蕩的一片。
他有些懷疑自己這麽做,是不是對那個年輕的君主太過殘酷。
雖然嘴上一直著什麽“無權、僭越”之類,但隻要自己真有心去施救,那麽就算鬱侯到時怪罪下來,他也並不畏懼,會有很多理由來維護自己行為的正當性。
更何況,以他對鬱千崖的了解,他也不認為鬱侯會痛快發兵救援。
但最後,他還是選擇了旁觀,想要遵循自己一貫的原則。但他又不得不承認,聽完桂雀的一席話後,自己的確是動搖了。
內心深處,他的確渴望虹國能夠再得到一名像明蒼王那樣的賢王。
但父子兩代都是賢王,這種願望是不是太過奢侈了?
有些心煩的邰苛抄起隨身攜帶的酒壺,打開瓶蓋就灌了兩口。
這種時候,一個人喝還是覺得不痛快,他推開屋門去找他的同僚了。但還未走到門口,就看到阡聶已經走了出去。
邰苛有些詫異,沒有出聲,躡手躡腳也跟了上去。
阡聶走到了采藥人所在的屋門前,屋外有士兵在把守。
示意士兵不用出聲後,隻見阡聶悄悄將頭探進屋中,像是在找尋著什麽,不一會兒,又離開了那間屋子左右張望著。
邰苛心中漸生疑竇,緊緊跟著同僚想要看個究竟。而阡聶正在集中精神地搜索著,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成了被盯對象。
不知不覺,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村莊的出口處。
突然,阡聶向旁邊一閃身,躲進了路邊雜草叢鄭見狀,邰苛也閃了進去,並順著同僚的視線望向村口處。
黑暗中,兩個人影若隱若現,交談之聲也隨著深夜的微風飄入耳鄭
在深夜中作戰過不知多少回的邰苛,練就了一雙能在黑暗中看清一切的眼睛。
他馬上就認出了其中一人,就是那個讓他心生動搖的姑娘桂雀,而另一個人他一時還無法分辨。
桂雀出現在村口處,除了明她要逃跑外,沒有別的解釋。
邰苛的眉心瞬間擰在了一起,怒從心起的他剛要發聲起身,一隻手就已橫了過來,緊緊地捂住了他的嘴,同時身子也被摁壓了下去。
用眼角餘光一掃,隻見阡聶衝他搖了一下頭,示意他不要出聲之後,輕輕放開了手。
邰苛仍舊一臉不滿地雙眉緊鎖,硬壓製著自己正向外泛濫的情緒,再次將視線轉向那兩個人影。他們並不知自己被人盯梢,仍舊交談著。
“桂雀姑娘,你現在離開,就算真心並非如此,但還是會被認為脫罪逃走,你的那些同伴也會受到牽連。”
“我知道,這麽做所有的後果我都知道……”
姑娘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但你也看到了,不管是邰大人也好還是阡將軍也罷,他們都無意派兵前去救援。
我們離開沛鬆城已經一周時間了,我真怕陛下他們已經……”
姑娘充滿哀傷又無奈的聲音飄蕩在漆黑的夜中,顯得那麽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