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痛心疾首
禁軍大將軍一邊用手臂擋在自己額前,阻擋四周瘋狂亂舞的沙塵進入眼睛,一邊緊盯那匹不請自來的白色飛馬。
他眯起眼睛,看著飛馬身上的那名騎手,然而色較暗,飛馬又不停運動,他一時還無法識別騎在飛馬上的是什麽人。
但能肯定的是,這一定是從北麵沛鬆城而來的。
飛馬的前蹄不斷踢打囦殿的大門,木製的結構再加上烈火侵蝕,早已令大門搖搖欲墜。
一陣踢打之後,飛馬向後移動幾丈,突然加速向著大門撞了過去。
一聲尖銳的劈響過後,早已不堪重負的大門中央被撞出一個大洞。
此刻,在場的所有人,才確定來者的目的是什麽。
“快!攔住他!”
士兵們大喊著,有的已手拿武器衝了過去。
飛馬扇動巨大雙翅,帶起雄渾氣流,普通的士兵根本無法靠近。
騎手對欲發動攻擊的士兵毫不在意,隻是一心想要破壞大門救出太後。
大將軍看著,突然扒開擋在他身前的侍衛們,淺灰色的眼眸中露出明顯的驚訝與不安。
“……詩安!”
大將軍的聲音不大,但他所有部下,卻都真真切切地聽到了這句,似在呼喊又像是在確認一般的聲音。
暄章要一邊叫著女兒的名字,一邊快步向前走去,但暄詩安對周身發生的一切都不做回應,隻是集中精神破壞著大門。
那一身血汙又纖細的身軀,駕馭著飛馬不斷撞擊著,就算有火星落在她的身上、頭發上,她也完全不在乎。
“詩安!”
父親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而此時暄詩安雙手舉起手中的劍,使勁朝下劈了下去。
大門中央及右下的部分已完全掉落,足夠一個人進出。
“太後!太後!”
暄詩安跳下飛馬,焦急地朝殿內叫喊著。
突然她轉過身來,視線直勾勾地盯著已走到離她兩丈開外的禁軍大將軍。
“快點離開那裏!詩安!太危險了!”
麵對朝她伸出雙臂的父親,暄詩安搖了搖頭,道:“在救出太後之前,詩安是不會到父親身邊去的!”
著,暄詩安再次轉身。這時芒靜攙扶著太後,已從被破壞的門洞處爬了出來。
此刻,一根燒得通紅的房梁從屋頂掉落下來,暄章要瞬時抽出腰間佩劍,運力朝那根會要了女兒命的房梁一揮。
瞬間,房梁爆裂成粉末狀,散落下來。
近在咫尺的暄詩安麵不變色、心不跳,和芒靜一起攙扶太後,遠離了已成一團火球的囦殿。
“詩安!”
暄章要的聲音帶著憤怒而更多的是擔心,他拿著劍來到了幾乎是寸步難行的太後身邊。
看著滿身灰塵與煙渣,劇烈咳嗽著的太後,他眼中再次迸出殺氣,舉起了手中的劍。
“爹!”
就當暄章要滿眼都是仇恨與殺戮時,女兒那張極度驚恐又帶著祈求的臉龐衝了過來。
暄詩安張開雙臂,將太後及芒靜擋在身後。
“讓開!詩安!”
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兒,現在所有行動雖令暄章要吃驚不,但此時的他除了想要殺死他所憎恨的女人外,已無暇顧及其他。
看到父親舉起手中的劍和他眼中滿溢的殺氣,暄詩安慌忙轉身,撲在了太後身上,將自己的整個背脊麵對暄章要。
這個姿勢就算父親的劍術再高明,也無法做到不傷及她就能殺死太後。
“詩安你讓開!今太後是非死不可的!”
暄章要用盡全身力氣,控製著自己那隨時都有可能會落下的手。
一向低沉的聲音是那樣的冰冷刺骨,讓頭一次聽到父親此種聲音的暄詩安,不禁全身打了個寒噤,但她卻將自己的身體更加貼緊太後。
“那麽,爹就先將女兒殺了吧!”
暄詩安側過頭,看著暄章要,一雙清澈的眸子帶著淚光、疑慮,但卻毫無畏懼。
“詩安你為何要庇護一個殺人如麻,殺了你兩個姑姑、四個表兄弟以及我們暄家五十五口饒女人!?
爹不求你心中有恨,但你是暄家後人,就不應該護著你的仇人!是毀了我們暄家的仇人!”
暄章要無法抑製情緒地大吼著,他還從未如此激動地對女兒喊過,就連生氣的表情也未在女兒麵前出現過。
在暄詩安的記憶中,父親一直都是一個溫柔的人,從未對自己發過脾氣的人。
而眼前的父親是她從來未見過的,而他口中所的令人窒息的話,也是從來未聽到過的。
一時之間,父親突然變得是那樣陌生。
在一旁的囦殿大火炙烤下,四周溫度極度升高,但暄詩安此刻卻感受不到任何溫度,有的隻是陣陣惡寒從身體各個細胞中迸出,讓她顫抖不止。
在暄詩安眼中,父親雖然刻板,但做事正派、遵規律己,仿佛永遠都走在一條不會彎曲的直線上。
不合理、不合法、彎曲、出格這些詞是絕不會出現在父親身上的。
但現在的父親,心中隻有那團如惡魔般的仇恨在不斷向外擴張。
那條父親腳下的直線早已扭曲成一團亂麻,形成一個死結,將這個一直平穩行走的男人緊緊纏繞住了。
“爹口中所的那些殺戮、血腥,有著這樣過去的暄家,詩安不知道,也從未聽爹過。
詩安所知道的暄家是虹國的守衛者,父親是守衛王室的忠實武將,而不是一個帶著沉重過去,滿心怨憤的複仇者,更不是一個會拿起屠刀弑君的叛逆者!”
暄詩安強忍著在眼中打轉兒的淚花,眼睛一刻不停地盯著父親那雙和自己同樣顏色,但卻殺氣騰騰的眼眸。
“你錯了,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接近王室,取得他們信任,來達到自己複仇的目的罷了。
暄家對王室的忠誠早就被勵楓廣場上的那把大火,燒得灰飛煙滅,蕩然無存了。
你至今所看到的爹,隻是一個假象、一個空殼!爹就是為寥到這一刻,才活到今的!”
看著平日都是以威嚴朗俊姿態示人,而如今卻被仇恨附身不能自拔的父親,暄詩安心驚之餘更是心痛。
她無法想象,這些年暄章要是以一種什麽樣的心態生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