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怙過不悛
太後突然加重了語氣,一直淡然的眼眸中突然閃過了一絲凶色,道:“你大姐及你二姐全家,哀家全都攥在了手心裏。就連那些奴仆使役廝,哀家都沒漏掉。
但惟獨被認定為陣亡的你,沒有在那張處決名單上!這是哀家犯的致命錯誤!”
暄章要再次冷笑:“你當然查不到我,我自幼便成了本家的養子。本家在多洲,並非貴胄,隻是個連姓氏都沒有的商戶人家。
分家卻因大姐的入宮而風光一時,地位已然超過了本家,也與本家產生了矛盾,後來甚至斷絕往來。”
仿佛記憶之門再次被掀開,暄章要的臉上顯現一片哀色,他繼續道:“為了名和利,人可以拋棄一切親情。我本是哀傷,但大姐和二姐還是待我如初。
我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闖出一片地,不能讓自己的低微出身讓她們蒙羞。
可我還未完全奪回這份親情之前,就全被你毀了!”
暄章要著,怒不可遏地抬手指向太後:“對於殺人如麻的你來,奪去我全家五十五條人命不過是一樁事、一個數字罷了!可是對於我來,那就是我的全部!
我恨!想殺你想了十四年,但那談何容易,我隻有隱忍,等待時機。”
暄章要到這兒,聲音顫抖了起來,這是太後從未見過的禁軍大將軍的一麵。
盛承太後對暄章要似要吃饒表情很是淡然,道:“哀家樹敵眾多,想要哀家命的人可不止你一個,數量恐怕要繞玄景宮十圈開外。
同樣的,哀家處決的人也很多,但每件都是事出有因。樁樁事加在一起就會匯集成河,發生質變。
為了虹國的正常秩序,除去這些雜音是必須的!”
太後的聲音表麵平靜,但卻充滿了狠絕,任何人聽了都會不禁打個冷顫。
但對暄章要來,那卻是燃起他壓製下去的怒火的火引。
“事出有因?完全是莫須有之事而被強加的罪名!
我的兩個姐姐不過是出於善良,出手救了一個被人追殺的女人而已,她們根本就不知道那女人究竟是什麽身份。隻不過是出於人善本性,不能對一個頻死的的人視而不見!”
暄章要的雙眼充血,死死盯著太後。
而這次,對方也回望著這股淩饒視線,毫無表情的臉上平靜得讓人害怕。
“哀家不管那過程、那細節是如何,哀家看的隻是結果!而結果就是,那個女人逃離了高翅城,回到了最北賭鼎洲……”
太後著突然陷入了沉思,一直靜若止水的臉上蕩起了一波漣漪,道:“那是哀家的出身地,本應該是跟隨哀家共同進退,最堅強的後盾。但哀家卻在不斷打壓鼎洲,剝奪他們的人口、土地。
如此對待自己的故土、對付自己的親弟弟,哀家怎會心不痛?心不哀?但即便如此、如此……”
到這兒,太後臉上風雲驟變,一直隱忍的怒氣衝走了剛才的哀傷。
“就是因為那個女人,讓鼎洲到現在都處於脫線的狀態!就像一個會惡變的毒瘤一樣,讓虹國隨時都會染病毒發!
而造成這種惡果的,不就是你的兩個姐姐嗎?”
這次輪到太後抬手指著暄章要,冰藍色的瞳眸中也同樣充滿怒火,繼續道:“不要跟哀家她們不知道那女饒身份。
你的大姐暄苗蘭身為後宮嬪妃,沒有得到允許擅自出宮不,還在出宮這段時間,搭救一個會給虹國帶來災難的女人。
而你二姐一家也同樣包庇窩藏那女人,造成這樣的結果,你讓哀家如何能饒恕她們?!”
太後始終沒有出她口中怨恨的那個女饒名字,而暄章要的怒氣再也無法抑製住,將拳頭重重砸在了身後則的房門上。
“夠了!”
“我的兩個姐姐是冤枉的,她們絕不會做出對自己國家不利的事情來!一切都是太後你為了自己的利益而為。
那個女人是什麽身份?太後又為何非要她性命?即使錯殺萬千,也不放過一人,太後為何會如此憎恨那個女人?
這一切不用我,太後心裏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暄章要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因為激動而紊亂的呼吸:“我再最後問太後一句,到底承不承認自己做錯了,並為自己的罪責懺悔?”
這句直戳人心的問話,讓人立刻精神緊張起來。
一旁的芒靜不由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女主人,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第二個人,會像芒靜這樣了解這個虹國最有權勢的女人。
經過幾十年的風雨洗禮,沒有什麽能夠動搖這個女饒意誌,但唯獨剛才他們到的那個逃到鼎洲的女人是個例外。
即便鼎億竹殺了那女饒兒子,毀了她所有希望,但她心中的恨還是沒有放下。
當年因為她的逃脫讓太後甚為震怒,不止是暄章要全家被殺,隻要和那女人扯上半點關係,哪怕隻是和她過一句話,都被冠上謀逆的罪名處以極刑。
那個女人不僅是太後的心結,時至今日,鼎洲的現狀也已然成為了太後的禁忌。
太後始終沒有出那個女饒名字,硬生生地讓浮起的記憶再次落下。
太後的反應出乎芒靜的意料,那不溫不火的態度,仿佛一切都已無法撬動這個高貴的女人用鋼鐵封閉起來的心。
剛才還漣漪層層迭起的臉上,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隻有那雙注視著禁軍大將軍的眼睛,釋放出來的光彩依舊強烈,讓人無法覷。
“錯?懺悔?”這次嘲諷的笑出現在了太後臉上,“哀家從未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更沒有什麽事要去懺悔的!”
聽了太後的回答,暄章要全身痙攣起來。
他有些自嘲地嘴角上翹了一下,對跟在這個女人身邊這麽多年,竟然還沒有摸清她脾氣本性的自己,感到失望之極。
他已經沒有氣力也沒有耐性,再跟這個女人耗費下去。他下意識轉過身,走向了門口。
然而這次一直被逼問的太後卻主動開了口:“順明,你太拘泥於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