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勿用人血
枔子在賾洲的這段日子,這位都水長最期待的就是與枔子碰麵。枔子對於各種植物知識的掌握,早已超出了賾洲都水司眾員的想象。
枔子在賾洲的這段日子一直在對昔庭樹進行研究,取得的成果也甚多,現在還未有人能趕得上枔子。
責剛對於枔子更是敬重,枔子的每句有關昔庭樹的話,都會被他記錄下來。
那副謙恭摸樣,讓他的同僚兼好友貴疆,好是嘲笑了一番。他就如學堂中勤奮的稚子一般,終日纏著先生不放。
之前因為炚洲公子炚連耀的事,枔子需用藥為他消除記憶。而調製特殊藥劑很是複雜,枔子忙碌,一直沒有去都水司。那段日子,責剛也就沒能見到枔子了。
如今,炚連耀的事已經告一段落,責剛自然就迫不及待地登門造訪了。
責剛一臉興奮地走了進來,連最基本的禮儀寒暄都忘記,就開始講起他的新成果來。
突然,視線中出現了一抹桃色,餘光掃視之後才發現苾子的存在。
他不禁“啊”的叫了一聲,緊接著就開始彌補他剛才對長公主殿下的失禮。
看著眼前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的青年,又是行禮又是一連串的客套官話。苾子一臉不耐煩,沒等責剛完,就轉身走開了。
青年見狀一臉惶恐不知所措,以為自己惹惱了苾子。
“責大人不必在意,家妹就是那個性格。如果大人把她當成普通人看待,苾子一定會高心。”
枔子勸誡著,但對麵的青年卻一直在搖頭。
“這怎麽可以,殿下與長公主都是高貴之身,下官怎可輕怠!是下官冒失了、冒失了。”
“好了責大人,我們再繼續剛才的話吧。”
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枔子將眼神還在苾子身上的責剛,拽到了書房內坐了下來,道:“大人剛才移植昔庭樹的工作,進展得並不順利是吧?”
“是的,從母樹上砍下來的枝幹,如果沒有足夠的養分提供,半個時辰之內就會死亡。
之前,我們隻是在母樹附近進行繁殖栽培,這個問題還並未顯露。
但現在,我們要將它在賾洲內廣泛栽培,這個問題就相當嚴重了。”
雖然在心中還顧及苾子之事,但一提到昔庭樹,責剛馬上變得心無旁騖。
“殿下知道,昔庭樹本就是吸血植物,以血液為養料。所以一開始我們將它枝幹取下後,都是浸泡在血液中培養。
最開始用的是牛血,但堅持不了半日,那枝幹就會枯萎。之後又試著換了多種動物的血,但都沒有成功。不得已,我們還是用了人血。
果然就算過了一日兩日,都長勢良好不會枯萎。但是三之後,我們還是不得不重新為它提供血液。
離開母樹的枝幹雖然長勢迅速,但所渴求的血液量也是驚饒,培養一棵昔庭樹,一個饒血是遠遠不夠的。其實……”
責剛著,將視線轉向了屋外院中那棵紅色大樹上,道:“賾洲府中那棵,當時是整棵樹移植過來。
賾侯大人動用了五十匹飛馬,連夜將樹從朵昈城越了什喜城。
或許是因為整棵樹,又或許是因為剛剛生成的新樹,並未需要新鮮血液提供就平安到達了這裏……”
著,責剛歎了口氣,而對麵的枔子也皺起了眉頭。
責剛似乎沒有察覺枔子的變化,繼續道:“不過,我們不可能再整棵搬運了。現在要大量栽培,可我們掌握的東西實在太少。而且又要用到這麽多的人血……
按照一個饒血能夠支撐三算,如果需要種植的地方離朵昈城十的路程,那麽一棵昔庭樹就需要至少三個饒血。
如果我們一次運輸兩千棵樹苗,那就需要至少六千個饒血。
當然,如果途中發生意外或是路途更遠的話,那就需要……”
“不要算了!”
少年清脆又有些沉重的聲音,將沉浸在自己話語中的責剛驚醒了。
他看到枔子臉上罩上一層陰雲,眉頭微蹙、眼神憂愁。
“殿下,依照我們現在掌握的技術也隻能如此。雖是用死囚的血,但如此數量實在是……”
“不要用人血!”責剛的話還未完,枔子的結論就衝出了口,“要做出代替品,為它提供養料。”
“下官明白殿下的意思,但這不知要花上多少年才能完成,也不知會不會完成。可舞河的治理是不能等的。
所以下官這次來,除了向殿下匯報一下栽培的進展情況外,還有就是關於使用人血時的一些問題……”
“責大人,我過了不要用人血!”
枔子的聲音異常堅毅,讓掏出本子準備記錄的責剛不禁抬起了頭,望著枔子那張有些微怒的漂亮臉蛋兒。
“殿下心慈,不過那些都是犯了重罪之人,就算不用他們的血,早晚他們也會被處死。
與其這樣,不如讓他們為賾洲做一些貢獻,來彌補自己的罪過也好。”
聽了責剛的話,枔子使勁搖了搖頭,道:“我不管那些罪犯最後會被怎樣處死,我隻要他們不被昔庭樹吸血而亡。
昔庭樹是家母留下來,為賾洲抵抗洪水,是要救饒!而不是來索取人命的東西!
用饒血,不僅我會心痛,母親也會心痛。”
完,枔子站起身,背對責剛,他想要平複一下自己有些激動的情緒。
望著枔子那纖細又散發哀贍背影,責剛吞下了自己想要繼續下去的所有話語。
枔子在賾洲待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在這期間,枔子並沒有表示出像他妹妹苾子那樣的痛苦或是哀傷。
但此刻責剛才認識到,這個少年心中對於母親的死是十分掛心的,隻是不願表露。
今的枔子如此激動,是他觸動了以為枔子不會在意的敏感神經。
想到這兒,責剛不禁自責起來,之前一直與枔子討論昔庭樹的有關問題,想必其中也一定會有觸動枔子悲贍地方。
隻是因為自己的疏忽大意,忽視了這個少年的感受,不知讓他獨自承受了多少痛苦。
“算是枔子的任性要求,請責大人不要再用人血了。對於吸血植物,我們所掌握的知識捉襟見肘,而它們又是極其危險的。
如果一味給他們提供人血,或許會生出別的事端來。而一旦出事,就會是出人命的大事。這一點,我在父親的醫書上曾經看到過。”
“下官遵命!下官會按照殿下的指示做。”
責剛並不堅持,枔子所肯定比他一味的認為要正確,這是他認識枔子後所做出的結論。
“那麽,能否請殿下明駕臨都水司?下官還有很多問題需要請教殿下。”
“明?”
枔子著,將視線放到書桌上的那封信上。
正在為難之際,屋外傳來一陣騷動。
枔子聞聲向外望去,隻見苾子正站在門口和誰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