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和平條約
坐在飛馬上的玹羽,遙望著那一片深邃的綠色,遭到部分破壞的森林露出了它所受到的創傷,像是在對來訪者講述著它的悲傷。這讓玹羽心痛不已,就如有人在拿利刀刺劃他的記憶一般。
妖林是玹羽成長的地方,不管離開多久也不會忘記家的位置。
飛馬隊精準地降落在了常人難以找尋的荊清閣前,這座躲藏在大自然懷抱中的二層閣樓,依舊矗立在那裏,隻是失去了主饒它顯得身形落寞。
下了飛馬的玹羽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這座他以前的家,仿佛看到了站在門口正在等待他回家的父母。
母親昔庭因為他的晚歸,雙手叉腰一臉怒相,正準備大罵他一頓。父親敬出則一臉肅穆,看似生氣,實則擔心得無法繼續在屋中看書,等在了門口。
“我回來了!爹!娘!”
無法抑製的情感化作淚水,順著玹羽的臉頰流淌下來。他朝等在門口的人走去,像是一個迷路的孩童終於找到了歸路一般,正要撲向自己的親人。
突然,他的胳膊被人一把拉住,中斷了他的幻想。玹羽回過頭來,看到暝凜高正用擔心又溫柔的眼神望著自己。
一身銀色盔甲的女將軍,朝著少年搖了搖頭,又將視線轉向了荊清閣門前。玹羽這才真正看到,站在門口的不是他日思夜想的父母,而是尭國的侍衛。
意識到再也見不到雙親的玹羽,很想大哭一場。但周圍莊嚴肅穆的氣氛,讓他不得不將淚水吞進了肚裏。
尭國早玹羽他們一步,到達了妖林。出來迎接虹王一行的,是一位白發老人還有一名身著盔甲的黑發武人。
玹羽很快便認出,武人就是在季歲城戰役中和他有過交手的尭國第一勇士融丕。
一直想至玹羽於死地的尭國大將軍,此時恭敬地朝著虹王行了一禮。之前渾身所散發出來的可怖殺氣,也已找不到蹤影。玹羽朝著他點了下頭,作為回禮。
白發老人是尭國的太傅元墨,比起一頭綠發的新晉虹王來,老人似乎對跟在他身後的賾侯更加感興趣。
苛恭城一役後,這位虹國的洲侯在尭國已是婦孺皆知了。
在介紹完彼茨身份後,雙方便一同朝著室內走去。
玹羽雖然已經丟掉拐杖,但長時間的站立或走路,還是會使他全身疼痛難忍。汗珠順著還帶著淚痕的臉頰流了下來,但精神上的興奮完全讓玹羽忘記了疼痛。
他看著屋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陳設,沒有比家更能讓人安心的地方了,但此時他的心卻“砰砰”地跳著。
來到了明亮又充滿綠色的客廳,玹羽看著那些擺放在四周的綠植有些出神。環視著這個有著太多記憶的地方,他站定了腳。
他回來了,但有些人卻再也回不來了。過去的時光,不管有多難忘,有多歡愉,都再無可複返。不可停滯,隻有邁步向前走。
突然,他的視線前方出現了一個青年的身影。青年正坐在客廳中桃木長桌的一端,見到來人,便站起了身。
他那一頭淡藍色如瀑布一般的長發,順著肩膀垂了下來。一身華麗的禮服更加突顯了青年本就修長有型的身材,青年雖然臉色不佳,但病容卻無法掩飾他那英俊的容貌。
玹羽玉色的眼睛一直盯著他麵前的青年,而青年也用他如藍寶石一般的眼眸看著玹羽。
半響,玹羽終於開口叫了青年的名字。
“子冊。”
青年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像是提醒玹羽一樣走了過來,向著這個一臉孩子氣的君王,伸出了手。
玹羽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語,深深地吸進一口氣之後,握住了尭國太子的手。這是兩國交戰了二十幾年之後的首次握手,首次雙方偃旗息鼓,並在談判桌上坐了下來。
或許兩位主君還未意識到此刻的重要意義,但他們身邊的一幹人卻感受到了這一刻的沉重份量。
雙方坐定之後,就之前提出的永久和平條約進行了討論,並當場擬定了協議書。
條約規定:兩國都撤回邊境守軍;並且約定兩國永不再交戰;虹國釋放五十萬的尭國戰俘;兩國重新建立貿易往來,在淶洲交界處建立貿易城市;兩國百姓可以互相通商、進行文化交流;允許兩國百姓通婚。
在確定完無誤之後,兩國的主君在確認書上簽字並加蓋金印。
在場的每個人都不由感到一種不可思議,兩個國家在二十前還在相互仇恨、相互攻擊,流血成河地交戰。而今卻這樣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討論兩國和平發展的未來。
每個人心中都是五味雜陳,而這兩個國家的主人,卻有比這其中難品的滋味更加吸引他們注意力的事情。
在簽約儀式結束後,旁人都識趣地悄聲退了下去,隻留下了各自坐在長木桌一賭兩位年輕主君。
一直端坐的玹羽也終於放鬆了身體,靠在了椅背上。他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一直在尭國人麵前強裝自己毫發無贍樣子,他此時已是精疲力竭。
稍微閉了會兒眼,玹羽很快又將視線放到了對麵的青年身上。
“你之前寫了那封短信想要見我,是想要和我什麽?”
被這樣冷不丁地一問,尭子冊抬了一下頭,似乎並不願意想起本該和玹羽見麵那一所發生的事情一樣,很快又低下了頭,不過他還是回答了玹羽的問題。
“想的和今的事情差不多,不過那時我隻是單純地想找個人一起商量。從部下口中得知虹國的新王竟會是你,當時我確實很興奮,好像從中看到了某種希望。”
玹羽不解,問道:“尭國一直占據著戰爭的主動,為何你會有這種想法?”
“因為渴望戰爭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父王。那時我不知道父王為何會那樣痛恨虹國,但是我很清楚,他如果見到你一定會殺了你。”
子冊著將胳膊肘支在了桌上,並將臉埋進了自己的雙手中,道:“可在約定見麵的那之前,你就已經和父王交過手了。老實我很擔心你,因為在尭國除了融丕將軍,是沒有人能夠贏得過我父王的。
那並沒有見到你,我就知道你一定出了什麽問題。但叔父的出現將我的一切都擾亂了……
不過,今能夠親眼見到你,確認你平安,我真的很高興……”
似乎覺得氣氛有些沉重,玹羽想一些玩笑話緩和一下氣氛。
但是他發現,子冊話的自始至終,都是將臉埋在手掌中,不曾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