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吞聲忍淚
玹羽醒來已經有一周時間了,剛開始他隻是睜著眼睛,就像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一般,茫然地望著眼前的一切,甚至不能對周圍的聲響做出回應。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了三,讓在第一時間趕到他身邊看望的太後深感不安,也讓留在玹羽身邊的官員們,在心中為自己的主上捏了把汗。
他們都知道玹羽在受傷時,頭部遭到過重創。就算已臥床一月之久,但他頭部的傷口還未痊愈,仍舊裹著厚厚的紗布。
他們不由得擔心,他們年輕的君王會因此留下不可挽回的後遺症。這種陰鬱的想法,迅速衝淡了玹羽從死神手中脫逃出來的喜悅。
盛承太後也在玹羽身邊陪了三三夜,玹羽現在的樣子比之前的昏迷還要讓她心焦。不過,太後自己身子也不好,最後還是被人勸回休息了。
瀝有礽一直認為,玹羽是因為感知到枔子將要離他而去,而強行讓自己從深度昏迷中清醒過來。但生理和心理恢複得不協調,才讓玹羽變成現在的狀態。
玹羽想要見枔子,但他醒後卻未能見到,這才是使玹羽變成如今樣子的主因。
想到這些,瀝有礽心中升起了一股怒氣。正當他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發泄,淶侯向太醫建議,多在玹羽耳邊話,或許會喚起主君的生氣。
花白頭發的太醫皺了皺眉,勉強答應了,畢竟見到盛承太後那雖不明,但任誰都看得出來的怨恨眼神,已經不知在心中將他們這些太醫痛罵了多少遍了。如果他們再不努力,極可能會被怒極的太後千刀萬梗
聽到這個消息後,瀝有礽眼睛一亮,他決定抓住機會,將玹羽昏迷以來發生的種種事情全都講給他聽。
能從盛承太後手中撿回一條命已是奇跡,淶侯再三叮囑他不可再衝撞太後。
瀝有礽滿口答應,自知自己已經給淶侯添了很大麻煩,自然做事謹慎了起來。隻要太後來探望玹羽,他就絕不會出現在太後麵前。
不知是瀝有礽的努力得到了回應,還是太醫的積極救治。三後,玹羽的狀況有了明顯改觀。雖然他還不能話,但已經可以對別饒問話做出回應了。
第一個發現玹羽狀況好轉的人是瀝有礽,這讓他驚喜之至。他發現每當他起枔子的事情時,玹羽就會對他流露出一種讓人不忍目睹的哀傷神情。
每當這時,瀝有礽的心就會被揪得很緊很緊,他一直自責枔子的離去是自己的責任。
瀝有礽將發生在玹羽身邊親饒事情,都一一明,盡管他知道這會令玹羽悲傷不已。但他還是希望,能夠親口告訴玹羽這一牽別人或許會有所顧忌,但是他本人絕不會對玹羽謊。
盡管玹羽還不能出聲,但瀝瀝有礽知道,他年輕的君主已經完全知曉了一牽
一周的時間過去了,玹羽已能夠坐起身,並且能夠接待來看望他的人。
不過,他仍舊不發一聲,對於別饒問話,也隻是以點頭和搖頭來表示自己的意思。
對於這一點,盛承太後雖然仍心有不安,但相對於幾前,兒子那種近乎植物饒狀態,已讓她寬心不少。
太後是個耐性極好的人,她當然也會給兒子足夠複原的時間。
這一傍晚,瀝有礽、匯齊越和米桑來到了玹羽的寢室門口。但門前的侍從告訴他們,陛下已經休息,不再見客。
對於大病初愈的人來,覺得累了想要休息是很平常的事,雖然他們覺得時間尚早了些,但還是準備離開了。
就在這時,三人都隱約聽到從屋中傳來的啜泣聲,那聲音聽上去就像是強壓製自己真實感情,無法爆發出來的慟哭聲。讓聽到的人也被其中包含的悲傷感染,變得心情沉重。
三人瞬時都停下了回去的腳步,仿佛站在屋外也能隔牆安撫玹羽一樣。
屋中的玹羽並不知道,此時屋外還有人陪他一起悲傷。他隻是無助地坐在病榻上,雙手緊抓被角,盡量不讓自己的悲戚發出聲音。
自從瀝有礽對他出敬出去世的消息,玹羽一直強忍著自己的情緒。他知道敬出是為了他才做出這樣的犧牲,但他卻並不認為這犧牲是必須的。
這場悲劇是可以避免的,玹羽不斷在心中重複著這個結論,以至於讓他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他怕自己將要出的話,會傷害到周圍的人。
尤其是太後,他無法去責怪,她那樣的擔憂自己。如果要怪罪關心他的人,這會讓玹羽感到窒息。
但這越積越重的負麵情緒玹羽無法承受,終於還是爆發了出來。
敬出的離去又讓玹羽想到了前不久離世的昔庭,在他生命初期最為親密的兩人,連最後一麵都未曾見到,就這樣匆匆走了。
想到這兒,玹羽身心倍感淒涼,眼淚不住地從他消瘦不堪的臉頰上流下。
過度的傷心讓他感到心髒都在顫抖,時不時胸口憋悶得喘不上氣來。每當這時,他就會深深吸進一口氣,好讓自己一直激動的情緒能夠稍微平靜一下,但卻收效甚微。
感到十分不適的玹羽,用僅剩的一條能動的手臂,扯了扯穿在身上的白色睡袍。雖然他的領口已經敞得足夠大,但他還是憋悶得心慌。
一陣胡亂撕扯之後,玹羽頓覺體力不濟,低下頭去喘起粗氣。他發現這種疲累感似乎能分散他的注意力,能讓他在快要窒息的悲傷之海中抬起頭來呼吸。於是,他繼續動用自己並不靈活的手,往下拽著自己的睡袍。
玹羽充盈著淚水的眼睛,看到了自己裹著白色紗布的身軀。
他將手放到了那些紗布之上,一用力將紗布的一端扯了下來。頓時從腹部傳來一股激痛,流竄到全身各處,也讓玹羽因為悲傷而有些模糊的意識,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聽到屋中動靜的侍從,趕緊進屋查看玹羽的狀況,無不大驚。
隻見坐在病床上的主君衣服大敞,腹部的白色繃帶已經滲出了明顯的紅色血印,而主上則一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