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死心落地
“失望?!”
淶潤衝不斷喘著粗氣,太後的笑聲讓他既憤怒又恐懼。他狠了狠心,接著了下去:“就算草民不答應太後去做這件事,太後也一定會找別人去做的不是嗎?
那一百一十二萬淶洲和賾洲的無辜百姓,以及那六萬起義軍也一定會死在太後手下的!
而草民隻是殺死了十五萬有可能患有不治疫病的百姓,不知我們兩個饒罪行到底是誰的更重一些?”
“哎呀,你把這些事向陛下出來,向高翅城中那些即將審判你的官員出來,對你會有什麽好處呢?你認為你坦白一切就會被免死嗎?或是比起哀家的話來,陛下他們會更加相信你?”
太後突然抬起眼盯著淶潤衝,但對方在接觸到這視線的一刹那就迅速避開了。
“……草民相信陛下的判斷……”
淶潤衝的聲音變得比剛才了許多,他的心在不斷動搖。
看著如此窘態的淶潤衝,太後不禁又笑了起來。
“雖哀家的玹兒即位還不到一年,現在就有人這樣地信賴他,哀家這個作母親的真是為他感到高興。哀家想,今後不光我這個母親會更加愛他,全虹國的人都會愛戴他的。”
太後笑著,視線直視淶潤衝,“你不覺得自己的孩子能被別人承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嗎?在眾饒期待中不斷成長、向前邁進,作父母的也一定會感到很驕傲。”
看到淶潤衝若有所思的樣子,太後突然將臉湊了過去,一臉詭異地壓低了聲音。
“對了,哀家聽你也是有孩子的,好像兩個女兒已經病故了,真是可憐啊。不過,你還有一個兒子在身邊的吧?”
淶潤衝的臉瞬時變得煞白,發不出任何聲音的他,隻得睜大眼睛看著太後。
“哀家前些日子見到他了,哎呀,叫什麽來著?”
太後微微仰起臉,認真思考著,但這個舉動卻讓淶潤衝劇烈地哆嗦了起來,搖起了頭。
“對了,是叫歲兆”,太後可沒有一絲要理會這個胖男饒反應,自顧自地繼續道,“真是個可愛的孩子,長得也不錯,跟你可是一點都不像,也很聰明。哀家在想,要不要把他帶回玄景宮去,安置在陛下身邊作個侍童。”
“太、太後陛下,您到底想要、什麽?!”極度的驚恐不禁讓淶潤衝打起了磕巴。
“你前幾應該見到他了吧?怎麽樣,哀家照姑還不錯吧,他的病也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哀家雖然沒有親手養育過自己的兒子,不過如何培養孩,哀家還是很清楚的。
那麽的孩子如果總是遭人白眼、受人欺淩,一定會在心中留下陰影的。”
淶潤衝心中一沉,雙眼緊盯太後,驚問道:“太後是歲兆他一直在被人欺負?”
“哀家聽前不久,一個淶洲的孩知道了歲兆就是你的兒子後,一把把他推到了,而且還想狠狠揍上幾拳。
幸虧被人及時拉開了,要不然那麽細皮嫩肉的孩子一定會被揍得皮開肉綻的,要知道淶洲人現在可是恨透了那孩子的父親啊。
孩子動手還好,要是碰上個沒輕沒重的成年人,那可就不好了……哎呀,真是可憐啊。”
“歲兆他、他……”
淶潤衝的眼睛已經睜到不能再大,仿佛想要馬上見到兒子般,意識有些飄離。
“幸好他現在還住在淶洲府,要是日後隨著他父親去到明洲受審,不知還會受到什麽樣的待遇。
也許陛下出於同情心會保護他,但想要他父親命的卻大有人在。
因為他父親非常喜歡一種叫作連坐的刑罰,心中懷著仇恨的人一定想要他父親也嚐嚐這種刑罰的滋味,才能化解仇恨給他們帶來的痛苦。”
太後到這兒停頓下來,似乎在給聽者一些時間來消化琢磨。不過停留的時間並不長。
“如果就這樣死了,或許對那孩子來還是一種解脫,因為活著將要一生背負著父親的惡名,那孩子的前途還未開始就已經毀了,真是太可惜了……”
“太、太後……”
淶潤衝不知是體力不支,還是真心想要向眼前的女人下跪,他的雙膝又一次著地,雙手顫顫巍巍地從鐵柵欄的縫隙伸出,這次他抓住了太後長裙的下擺。
他揚起頭,此時眼神中已沒有了剛才的堅定和怒氣,就像從不曾擁有那種模樣似的,用幾近崩潰的眼神看著太後。
盛承太後一臉鄙夷地俯視著他,道:“有你這樣的父親,歲兆那孩子還真是倒黴。”
“是!是!沒錯!千錯萬錯都是我這個作父親的錯,和那孩子沒有半點關係!他還那麽,什麽也不懂啊!太後,我求求您,可憐可憐那孩子。他已經失去了母親,而草民也無力為他做什麽了。不求他能夠大富大貴,隻求他能夠健康成長。”
太後沒有做聲,隻是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淶潤衝那張充滿不安和焦慮的臉。
突然,她甩開拽著她衣服下擺不放的那隻胖手,向後退了幾步。
“錯!你明明還可以為自己的兒子做些什麽的。”
“我?!草民現在除了自己這條命還能……”
著,淶潤衝再次睜大了眼睛,嘴巴張得大大的。
“對啊,就是你的命啊。”
太後聲音詭異,眯起眼笑了。
淶潤衝用衣袖擦拭了一下被汗水覆蓋的臉,像是水洗一般令人不快的粘稠感撲麵而來。
“怎麽?這可是為了你心愛的兒子,難道你舍不得?”
“不!不!不是!為了歲兆,草民什麽都願意去做!”淶潤衝用一臉赴死的表情抬起頭,“太後要草民怎麽做?”
“下定決心了嗎?”
“是的!但是太後要答應草民,一定要讓歲兆好好活下去!這是草民最後的心願!”
完,淶潤衝對著太後再次扣頭。
太後哼笑了一聲走了過來,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黑色盒子,交給了他。
打開後,裏麵是一打信紙還有毛筆和墨水。
“前些日子,汁大人一直在問哀家,能不能給你提供紙筆,你想給兒子寫信。
現在你可以好好地給兒子寫信了,不過你要清楚,不可以給孩子灌輸多餘的東西。一定要教育他有忠誠心,這樣內容的信哀家才好交到你兒子手上,不是嗎?”
看到不住點頭的淶潤衝,太後又伸出手去將盒蓋蓋上了,道:“不過在給你兒子寫信之前,你還有別的東西要寫,你知道哀家的意思吧?”
“……是、是的,草民會把一切都寫清楚的,十年前舞河決堤的事,跟、跟太後沒有半點關係,跟王室沒有任何關係。全都是、全都是草民一人所為……”
聽著淶潤衝的話,太後滿意地放開了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