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咬釘嚼鐵
“都是我害的……”
昔庭將頭靠在了生物牆麵上,像是在與人對話一般。
“貫重央會做出這種狂舉都是因我而起,是我種下的惡果就要由我來解決。我不想將上一代的因果報應遺留到下一代……
玹羽他的治世才剛剛開始,他不能受到牽累,也不應該背負這個包袱”,著,昔庭嘴角掠過一絲輕笑,“我知道我的想法很可笑,王家、權貴哪個不是背負一切才站在那個頂點的。沒有他們不能背負的,隻有不得不背負的。這些我都知道,也都清楚。但我卻不想站在王家的角度,隻想以一名普通母親的身份去守護自己的孩子。”
昔庭再次笑了起來,之前覺得自己可以撐起一片,但現在才發現,自己的力量是那樣的渺。
“哥哥為了虹國獻出了自己的一切,我也要盡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雖然有些晚了……”
明明逃離王室時,發誓永遠不再沾染任何和王室有關的一切,可最後自己還是選擇了這個國家,還有百姓。
人或許真的違抗不了自己的命運,不管他如何努力,最後還是要重新麵對他逃避的人和事。
昔庭仍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已經蒼白到看不到一絲血色的臉頰上,不時滑落著水珠。
她將白皙的雙手扶在了生物牆壁上,為了讓它持續不斷擴大長高,昔庭不知已經提供了多少血液作為養料。
嚴重失血,再加上剛才洪水的猛烈衝擊,讓她感到一陣陣地頭暈目眩,體力嚴重不支。此刻,她才真正感到了自身的危機。
“是時候抽手了。”
不知何時,耳邊傳來了敬出的聲音,在告誡著她,已經達到了自身的極限,已到該抽身離開的時候了。
當飼主的力量在慢慢消耗,而與他所控製的吸血植物之間失去力量平衡之時,他們之間的關係有可能會互換。或許會雙雙死亡,或許還會有其他未知的可怕事情發生。這些在昔庭開始接觸吸血植物時,敬出就已經告誡過她不知多少回了。
已經成為潛在意識的知識,不斷敲擊著昔庭全身,催促著她盡快做出決定。
不行!現在還不行!如果我現在撤出,那些被困在城中的人都會死!已經聽到了那些求救的呼喊聲,如果為了自己的安危而離開,那就是見死不救了不是嗎?!
不管是從統治階層的角度講,還是作為一個凡人來,那都太差勁了!
我可不想以後我的孩子們,一想到他們的母親,就會因這件事而蒙羞。
你對吧,敬出!
昔庭微笑著,像是與自己的夫君對話一般低喃著。
突然,她將扶在生物牆壁上的雙手用力向前一伸,像是感知到飼主的用意一般,臂伸在她雙手四周伸出無數細的觸手,直接插入昔庭手部血管鄭
劇烈地疼痛讓她咬緊了自己的嘴唇,在自己還能控製自己的意識時,她要盡量讓生物牆壁再次擴大它的身軀。
被浪頭衝翻拍爛的船,瞬間變成支離破碎的木板,早已不知漂向了何方,一船的人也不知被洪水卷到了何處。
受到巨大衝力的拍打,讓賴烈安一時失去了意識,求生的本能讓他快速地恢複過來。
和湍急的水流抗爭了一陣之後,他終於抓住了一座已經被洪水完全淹沒的房屋屋頂一角。固定好自己的身體之後,他想要在此休息一下,好恢複體力繼續抗戰。
就當他剛喘了幾口氣,還未吸足氧氣之際,一個巨浪沒有耐性地又朝他打了過來。完全沒有抵抗能力的賴烈安,本能地掙紮了幾下之後,就又被洪水衝走了。
他想將頭露出水麵,但水流太急太猛,完全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在嗆了幾次水之後,賴烈安體力已達到極限。
他的身體不受控地慢慢向水下沉去,他感覺自己就要葬身在水底了,就像是在續寫十年前那場洪水的後續一樣。
“原來自己是早晚都要死在洪水當中的人啊……自己這些年的抗爭又到底是為了什麽?”
賴烈安在心中如此自嘲著。就當他的意識漸漸遠離,一個熟識的聲音傳了過來,像一道陽光射入冰冷的水中,給了他溫暖。
賴烈安用他僅存的意識,努力向那溫暖傳來的方向伸出手去,有人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腕,感覺像極了他之前經曆過的那場洪水一樣。
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不過等他清醒過來後,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確實是在呼吸著空氣。眼前一張熟悉,略帶驚慌擔心的麵容出現在眼前。
橄欖色的長發已被洪水打濕,不時往下淌著精亮的水珠。
“賾侯大人!”
賴烈安反應過來之後,睜大了雙眼,像彈簧一樣猛地坐起身來。頓時覺得胃裏有大量液體往上返,劇烈的咳嗽讓他把剛才嗆的水都吐了出來。
賾侯一邊幫他順背,一邊又集中精神開始在水流洶湧的水麵上搜尋著。這時,賴烈安才發現自己不是在船上,而是在空鄭
身旁兩匹健壯的飛馬,正扇動著巨大的翅膀,它們之間是一塊用硬木做成的平台,固定在兩匹飛馬身上。賴烈安看到木台上已經坐滿了被救上來的難民。
賾侯和騎在飛馬身上的兩名士兵不斷交談著,以確定被困者的所在位置。不一會兒,賾侯又將一名被困者救了上來。
賴烈安向四周張望著,晝抗城已被洪水完全浸泡,隻零散地露出一些高層建築物的頂部,悲哀地注視著廣闊的空。一些在遠處水麵上移動著的物體,應該也是賾侯帶來的救援隊伍。
賴烈安混亂的心還有些無法平複,他把視線又轉向了在不遠旁的賾侯身上。這個男人在不久前還被貫重央軟禁在什喜城內,猶如行屍走肉一樣。精神似乎已經崩潰,不管是外表還是內心,都已達到讓人不屑一鼓程度。
然而此刻的這個人,卻讓人完全不能相信他曾被人軟禁的那段日子。仿佛在他身上不曾發生過那段可怕又不堪回首的一幕一般。
他的確是那個受萬民敬仰的賾侯,的確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