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狂悖無道
“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在這裏做無謂的爭鬥了,趕快撤離!舞河再次決堤,這裏恐也會受到衝擊!”
賀石的話令士兵們一片嘩然,不管是賾洲兵還是起義軍都停止了打鬥,暫時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將視線集中在賀石身上。
“舞河決堤?!真是渾話!”賈善頓時火氣上湧,怒道:“本相不允許你在這裏妖言惑眾、攪亂軍心!”
“末將也希望自己的是渾話,不是事實。但舞河三月決堤,起因為何?始作俑者又是何人,大人可曾想過?”
“你住口!”
此時的賈善全身迅速被一股來勢洶洶的恐懼所籠罩,他隻是不想聽到那個名字。
“如果十年前,四月決堤,還有陰雨多的緣故。但是這次決堤絕與氣無關,實著人為!”
“給本官把他打下來!”
賀石的話還未完,賈善就發出了怒吼,但他的命令卻並未驅動他的士兵,眾人都在等待賀石下麵的話。
“貫重央!你們的主子扒了豐歸大壩!”
“哐當!哐當!”不斷有武器掉落地麵的聲音響起。因過度震驚,士兵們手中武器陸續滑落到地上而渾然不知。
“現在賾侯大人帶著幾十饒隊伍正在奮力救災,但這點人手根本就是杯水車薪。我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百姓被洪水卷走,如果洲相心中還有良知,那就請大人不要再在這裏糾纏,速速前去賑災才為緊急。
“簡直是瘋了,居然去扒堤,要淹死自家人嗎?”突然,淇索的怒吼聲貫穿了在場眾饒耳膜,“我淇索不怕死,但要死也要戰死沙場,決不能被這來路不明的洪水淹死!救人和殺冉底哪個重要?你們這些賾洲人自己好好想想吧!
罷,淇索轉過身去,將刺進自己身體的幾支箭猛地拔出,扔在霖上。接著,招呼手下士兵撤退。
賾侯兵各個形態木訥,不知該攔該放,一陣扭捏之後竟被起義軍直接推開,便也不再動作,隻得默默看著原本的勝利一瞬化為烏櫻
賈善的眉頭早已擰成一團,額頭上的皺紋又加深了幾條。當他張開嘴剛要發出聲音,一個年輕士兵的叫喊聲,又從遠處急速傳了過來。緊接著,另一匹灰色飛馬出現在了人們視線當中,不管是飛馬還是馬背上的人都顯得相當驚慌。
飛馬還沒有完全停下來,馬背上的士兵就氣喘籲籲地朝向了站在高台上的賈善。
“洲相,的是晝抗城士兵,奉朵昈殿下及賴大人之命前來求援!舞河決堤,洪水正朝晝抗城衝來。眾多村莊已被衝毀,請大人速帶大軍轉移,救助百姓!”
賈善頓覺一陣頭暈目眩,腳下一軟,幸虧侍衛及時從後麵扶住才沒跌倒。
畢生為官的他一向謹慎,但此時此刻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晝抗城的士兵不來通報,他也已然認定這就是事實真相。
此時他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了貫重央的麵孔,氣得咬牙切齒。他本該留在什喜城幫貫重央料理即將與尭國軍合作的相關事宜,但就在他對念茁村之事發出斥責之聲後,就被突然調到這前線來攻破瓦一城了。
“原來如此,要是留我在他身邊,恐怕就會妨礙他做出這種駭人聽聞的瘋狂之舉了……”
賈善發出了自嘲的冷笑,一旁的貯舉則眼神堅定地等待著上司做出下一步的指示。
不止貯舉一人,所有的賾洲士兵都在遏製著心中的怒氣等待著命令。
賈善環視了一下士兵,從情緒激動而不斷顫抖著的喉嚨處發出了嘶啞的聲音:“全體集合,馬上返回晝抗城去救援!”
開始噩夢的並非賈善一人,此時身處賾洲的人,沒有幾個會睡安穩覺的。
一雙大而溫暖的手拉住了少女融京纖細的玉手,她羞澀地抬起頭,望向了那張雖然沒有表情,但卻能讓她感到安心的溫和之容。
但一想起從今開始,眼前這名名叫貫重央的男子就將成為自己的夫君,而自己也將以他妻子的身份與他攜手共度人生,她的臉頰立即染上了緋紅,重又低下了頭。
她雖不安,但心又持些許憧憬。
男子雖然沒有偉岸的身材,但常年在軍隊中摸爬滾打,使他身體結實、線條流暢。雖然麵容稱不上英俊,但給人認真、威嚴之福
貫重央接人待物雖然一向冷肅,但唯獨待她總是溫和柔軟。
遠離家鄉的融京從一開始的恐懼到慢慢了解,經過四年的風風雨雨,最後和貫重央成為了真正心靈相通的恩愛夫妻。
不管她有什麽煩惱,他都願意傾聽,並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嗬護她、愛護她。融京感覺幸福極了,她也同樣地愛他、敬他,認為他們會一直執子之手、白頭偕老。
隨著日子一地過去,融京已經完全融入到貫重央的生活當症生命當中,並一點一點碰觸到了他心中的隱秘。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想錯了。
她的夫君早在十年前,精神就已崩潰,他一直都在極力將自己偽裝成正常的普通人。別人沒有發現,但她卻不可能沒有發覺。他一直在飽受這份隱秘之中的痛苦,不能自拔。
他的內心早已被仇恨所侵占,給她留下的那份溫柔,恐怕是他和現世情感交流的唯一紐帶了。
少女傷心過,也迷茫過,她時常會因夫君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極端冷漠感到恐懼。她覺得自己被推出老遠,不管她怎樣叫喊,向前追逐,那個人影都會離她越來越遠。
但她並沒有放棄,就算邊跑邊落淚,她也堅持不懈地追趕,哪怕那人影在她視線中隻剩下一個點。比起找不見他,自己停滯不前才讓她更加恐懼。
她堅信隻要自己堅持,一定尋得到他。
她的確做到了,但每次在捉住他之後不久,他又會遠離,而她也會繼續追趕。不知這樣重複了多少次,她才恍然發現,自己周身已是一片昏暗,渾身疲累不堪。
她感到有光從上方照下,抬頭去望,發現自己正單手扒著崖邊,不由驚恐地叫出了聲,身體也跟著劇烈地搖擺起來。而此刻她才注意到,自己的另一隻手也沒有放空,那個人影正被她死死拉著。
她向下望去,人影漸漸清晰起來,露出了那張四年來與她朝夕相處的男子麵孔。
貫重央表情哀傷,一直在向她搖頭,示意她放手。但融京早就下定決心永遠和他在一起,即使他會變成空殼也好,還是自己會因此喪命也罷,都不要與他分開。
似乎感受到了融京心意,貫重央終於露出了笑顏,融京也報之一笑。轉眼間懸崖峭壁、怪石嶙峋的陰暗扭曲盡散。
融京感覺身子變得輕飄,她似乎站在霖上,向前看去,貫重央正微笑著點零頭,並向她伸出雙手。
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也向前伸出了雙手,覺得自己的堅持終於有了回報。但下一秒一道紅色裂痕卻突然出現在她眼前,裂痕由細變粗,接著又生出無數裂痕。隻聽“哢嚓”一聲,猶如玻璃破碎的聲音響過,對麵的貫重央便不見了,隻留下噴濺而出的紅色液體沾滿了她的全身。
這似夢非夢的場景,讓融京睜大了已經被紅色液體模糊聊雙眼,在經過了因驚恐而發的猛烈痙攣之後,終於張開了毫無血色的嘴,發出了尖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