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拔本塞源
賴烈安被昔庭的視線逼得忍無可忍,也開始直視大長公主的眼睛。
“既然殿下已經知道了,那下官就全都告訴殿下吧。還不止如此,這次行動還要配合尭國軍進攻淶洲北部邊境的丙貝城。
現在淶洲境內到處都是百姓暴亂,遊康城都已經被八十萬起義軍包圍,那個淶侯就是插翅也難飛了。”
昔庭除了再次睜大自己的雙眼,已經不出一句話來了。她感到雙腿發軟,向後退了幾步,靠在了窗子上。
如果賴烈安的都是真的,那麽虹國將一舉失去兩個洲。
賾洲已成為尭國的幫凶,而內部混亂不堪的淶洲則會完全被尭國軍占領,這已經不是一個突破口的程度,而是被生生揭開了一塊肉。
現在虹國內部並不安定,猶如匡洲那般心懷鬼胎之洲,如也趁火打劫一番,虹國不危,恐也難逃四分五裂之態。
昔庭的呼吸有些淩亂,她閉上了眼,麵前突然出現了玹羽的臉,頑劣卻又不失可愛。她希望永遠都能看到那張笑臉,所以才離開了敬出、離開了妖林,回到了她從未想要回去的玄景宮。
她清楚玹羽回朝的時機並不好,她擔心,想要幫他,而她能做的事或許就在賾洲。
本想和賾侯見上一麵,好好談談,或許就能紓解賾洲與王室的矛盾,化解賾侯心中的痛楚,但她發覺自己想得都太簡單了。
自己斬斷了和王室一切的這二十一年來,發生了太多太多事,而有些事已是沉屙,輕易是治不好的。
治病,昔庭並不怕花費時間,隻要這病是自己可以掌控。但眼前的賾洲的狀況,恐怕已超越了她的能力範疇。
昔庭心中突然出現了恐慌,玹羽那張笑臉在快速向後退,最後陷入戰火之鄭
一定要阻止貫重央!
昔庭心中發出了堅定的聲音。就算自己能力不濟,也要拚勁全力。賾洲的現狀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她不能讓玹羽去承擔自己種下的惡果。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昔庭才慢慢睜開眼,看著眼前的年輕官員。
“貫重央放棄了虹國,你們也要跟著追隨?”
“下官不是放棄了虹國,而是放棄了王室。”
“新王才剛剛即位,你們還什麽都沒有看到,就要這樣舍棄?”
“王室早已令我們失望透頂,如果王室真的為民著想、為民謀福。那淶洲這次的暴亂,王室為何要袖手旁觀?為何不出兵幹預,將淶侯拉下馬?任憑百姓受苦受難、自生自滅嗎?”
“新王需要時間了解這一切!”
“時間?”賴烈安轉過身,看向了昔庭,“等到新王成長起來,淶洲恐怕早就屍橫遍野了!而殿下又憑何能斷定,漣延王將會是一位賢王?”
這一問讓昔庭僵在了那裏一時沒有出聲,一旁的賴烈安繼續道,“這麽多年,那個淶潤衝一直穩穩坐在洲侯的位子上。既然王室所親是這等奸佞人,那還是早早毀滅的好,百姓也能早獲重生。”
“真是蠢話!”昔庭的聲音顯得格外冰冷,“你們的所作所為,不光會把全賾洲百姓卷入戰火,還會把整個虹國百姓都牽扯進去。到時候因此喪命的,就絕不止那因洪水決堤而失去生命的百萬人了!因為你們內心的脆弱,被仇恨遮掩了雙眼,根本無法救贖任何人!難道你口中所的重生,就是讓那些無辜百姓去死嗎?!”
昔庭所的話仿佛能凍結一切一般,讓人感到冰冷刺骨。麵對昔庭的質問,賴烈安不禁感到背脊發涼。
“十二年前,先帝用自己的命換來的和平,就這麽被你們輕易毀掉了。這十二年間各洲官員、百姓的努力,也會因你們的蠢行而毀於一旦。想要重生當然可以,但前提是不能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否則你們的行為跟你們所痛恨的淶侯如出一撤!不!比淶侯還要更加凶殘惡劣!”
賴烈安的呼吸越發急促,心更是像要跳出身體一般在劇烈敲打著全身。
昔庭的聲音不斷在腦海中回蕩,他竟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話語,而心中卻悄然升起了一股未知的恐懼。
昔庭口中所的那個可怕場麵似乎出現在了眼前,那一張張驚恐絕望的麵孔,狠命伸出無助雙手的人們充斥在眼前,但自己卻無法向他們伸出援手。
賴烈安握緊了拳頭,痛咬自己的嘴唇,不斷在心中告誡自己那隻是自我的幻覺而已。
就當心中的動搖還不被賴烈安所承認時,外麵侍衛的騷動就傳了過來,還不時聽到侍女們的驚劍
雖然昔庭和賴烈安之間的火藥味還甚濃漸烈,但也無法無視這不同尋常的異動。隻是還未等到他們主動出去詢問,幾個侍衛就麵色鐵青地闖了進來。
看到如同丟了魂一樣的侍衛,賴烈安嚇了一跳,問道:“怎麽回事?外麵那是什麽聲音?”
“賴大人!賴大人!舞河、舞河決堤了!”
侍衛的聲音顫抖,仿佛連他們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所的話一樣。
賴烈安的眉頭已經擰成一團,他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想盡量保持住理性,但還是大叫了出來:“你在些什麽胡話!給我清醒點!”
“是、是真的啊!大人!現在洪水、洪水已經把附近的村莊全淹沒了,而且、而且正朝著晝抗城衝過來……”
“混賬!舞河好端賭為何會決堤?現在才三月份,又不是雨季,怎麽可能會決堤?!”
賴烈安終於還是沒能壓住一直高漲的情緒,失口罵道,如同侍衛口中所的洪水決堤一般爆發出來。
他衝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侍衛的衣領,憤怒和疑問寫滿了一臉。
“現在這種特殊時期,你居然敢在這裏胡言亂語、霍亂軍心,心本官以軍法處置你!”
“大人,的的全是真的呀。這晝抗城本就修建得離舞河很近,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的怎麽可能亂,還請大人盡快撤離!”
“沒有理由的!沒有理由的!賾洲官員上下一直治理舞河這麽多年,怎麽可能會在這種季節決堤!”
賴烈安全身顫抖,心髒也似乎要從胸口蹦出。他一把甩開侍衛,奪門而出,騎上一匹馬就朝著西門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