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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淶侯落日

  看著逐漸失去理智的士兵,瀝有礽有些焦急,朝著士兵們大聲叫嚷:“不要射箭!要抓活的!”。


  “公子是無辜的,不要傷害他!”檜立也焦急地叫道。


  飛馬是虹國特有物種,但它們生性敏感,易受驚嚇,不經過特殊訓練是不冶做軍用坐騎的。


  而淶洲府中的這些飛馬顯然未加訓練,幾支箭就已讓它們開始不受控地掙紮鳴叫,完全無視在它們背上快要被甩下的騎手。


  即使如此,忙於逃命的人們還在大聲嗬斥著他們的坐騎,欲逃離火光衝的都城。


  孩子的哭喊聲刺激著士兵們的聽覺神經,同時也阻止了他們手中的弓箭再次射出。


  但這隻是一時的情緒控製,一個無辜的孩是不能阻擋人們久積在心的怒火的,更何況還是他們所痛恨對象的孩子。


  “我的孩子也是無辜的,卻被那個淶侯無情地殺死了,為什麽我們不能殺了他的孩子?!”


  “沒錯!那麽多無辜的人都被他殺死了,我們為什麽要憐憫,這種有著殺人如麻的父親的孩子?!”


  士兵們的怒火越燒越旺,紛紛又舉起了手中的弓箭,對準了在夜空中亂作一團的飛馬隊。


  不管是玹羽也好、瀝有礽也好,都已無法阻止群情激奮的起義軍了。


  檜立雙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不想看到即將發生的悲劇。


  玹羽臉上滿是焦急,他痛恨淶侯,但又不能讓他死。望著空中如浮萍般隨風搖擺的飛馬,玹羽恨不得長出翅膀飛到空中,將淶侯揪下來。


  在場的每個人都繃緊了自己的神經,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群在規運著的白色光點出現在了人們視野裏,並以人眼跟不上的速度,將停留在空中如亂麻般的棕色飛馬隊控製住了。


  義軍們都擦亮了自己的眼睛,望著那空中做著優美弧線運動的白色物體,那是全身雪白的飛馬。


  將灰色的飛馬隊分解後,一匹牽引著一匹從空中慢慢降落下來。隻有中間淶侯乘坐的那匹飛馬還在頑強地抵抗著。


  控製著這匹飛馬的淶侯,用力拽著韁繩,腳猛踢坐騎腹部,想要它飛離此處。


  不過,早已受驚的飛馬又遭到如此虐待,更加的桀驁不馴,開始左右搖晃身體,想將它背上的人摔下去。


  歲兆此時比受驚的飛馬還要驚恐地大聲哭喊著,淶侯一隻手緊緊抱住他,另一隻手則繼續笨拙地拽著韁繩。


  胯下的飛馬不規則地顛顫,差點就讓這對父子完成自由落體運動,引得地麵上的人一陣陣驚呼。


  幾匹白色飛馬靠近了他,想要將他從空中牽引下來。就當人們覺得這場拙劣的空中表演應該結束的時候,驚險的一幕出現了。


  淶侯剛才還緊摟坐在自己身前兒子的右手,突然放開了,轉而抽出了腰間的佩劍,向著朝他而來的幾匹白色飛馬一通兒亂比劃。


  靠近來的飛馬被逼退了,而歲兆那瘦的身軀也從馬背上滑落了下來。


  驚呼聲還未從人們口中衝出來,一個人影便衝了過去,腳一蹬地高高躍起,伸出雙手接住了正在加速下落的男孩。在空中一翻身,完美地畫出一條弧線後穩穩落霖。


  這一整套動作的優美和那空中的醜態百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衝擊著人們的視覺神經。


  滿臉淚水的男孩睜開了眼睛,看到一個梳著綠色馬尾辮的少年,正將他輕輕地放到地上。


  皮膚黝黑的近侍跑了過來,將主人緊緊地擁入了懷中,大聲叫道:“公子!公子!”


  看著抱頭痛哭的主仆兩人,玹羽捋了捋有些淩亂的發辮,站起身來,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又將視線投向了空中,這已是他在淶洲第二次接住從飛馬上掉落下來的孩了。


  玹羽厭惡地撇了下嘴:“淶侯那家夥要是掉下來,我可接不住!就是能接住,也不想接。”


  “接他作甚!反正他身上多得是贅肉,沒準還能像皮球一樣反彈。”


  “那就希望是有彈性的贅肉了。”


  走過來的瀝有礽同樣一臉厭惡,話雖得刻薄,但兩人心中都不希望淶侯摔死,隻是對心中這種期待感到厭惡。


  “你知道白色飛馬的出現,意味著什麽嗎?”


  望著空中的白色,瀝有礽突然道。但玹羽還未做出回應,利器掉落插入地麵的悶響,立刻就奪走了他們的注意力。


  淶侯手中的劍被打落,看著在自己視線中漸漸縮的佩劍,淶侯覺得自己的希望也變得如針般細了。


  一匹威猛的白色飛馬突然出現在他麵前,馬背上穿著銀色鎧甲的大將,將手中的馬鞭一揮,纏住了淶侯一直躁動不安坐騎的脖子。就這樣拖拽著,將人和馬都拉到地麵上來了。


  淶侯想要反抗,但他知道反抗的結果,就是他會摔落地麵。即使如此,在飛馬的四蹄平穩落地之後,他仍然沒有放棄逃跑的念頭,隻是過於驚慌一下子就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呦,看來我們來的正是時候啊!”


  栗色頭發的年輕人提著刀,一身血汙地帶領著一隊士兵來到了洲侯府的中庭。


  “齊越!”


  瀝有礽有些興奮地走了過去,握住了戰友的手,接著朝他身後望去。


  “渢大人在後麵馬上就到”,知道他在找誰的匯齊越拍了拍有礽的肩膀,“我們半路上碰到米桑,那家夥正抱怨,在北門沒有劫到淶侯那條大魚,隻是抓到了洲相和和那個瓦一城守呢。”


  匯齊越的話音剛落,渢毅久和米桑就到了。被五花大綁的洲相沉取和汗正被幾個士兵一推,跪倒在地。


  白還不可一世的洲相大人此刻衣衫襤褸、滿臉血汙,想必剛才一定吃了起義軍不少複仇的拳頭和腿腳,並已吃撐到快要散架。


  但押送他回來的士兵可不管他是否接受,仍舊單方麵地不斷贈送拳腳。


  沉取微微抬起頭,看了一眼倒在離自己不遠處的主子,像是神經被針刺到一樣,馬上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低下了頭。


  汗正更是連頭都不敢抬起,一直蜷縮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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