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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博施濟眾

  稀淵正與那兩名女子鬧得正歡,玖羽也一杯接一杯地喝了四五杯酒,殊不知他旁邊的五兒也在陪他一起喝。


  此時五兒的臉已經紅得像個蘋果,但他還是堅持陪著玹羽。


  “既然竹暘殿下反對,那又為何會出現像五兒這樣的男孩呢?”


  稀淵看著對麵似乎是在鍛煉酒量的兩人,又笑了起來。


  “當然還是太後了,現在得到太後大力支持,朝中的女性官員越來越多。為了讓女性得到和男性同等的權利,這向華街自然也就跟著起了變化不是。”


  稀淵心領神會地點了下頭,道:“的確是,男人可以出來找女人,女人自然就可以出來找男人”,著又看向了對麵的兩個年輕人,“當然男找蘑女找女也挺有趣的。”


  “可不,太後這招兒厲害,不僅賺了個盆滿缽滿,還大大提高了女性的社會地位。不過不管怎樣我們也很高興,能有機會和地位高的女性客人接觸,真是受益匪淺呢。這也催生了像五兒這樣的男孩出現。”


  此時屋外大廳中的琴音,在經過了一陣激烈的高潮之後戈然而止,緊接著鼓掌聲和叫好聲爆發出來。


  大廳中的客人都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伸長脖子看著高台之上的那名女子,期望她再次驅動手指彈奏出美妙的音符。


  不過,站起身來的女子隻是輕輕地朝觀眾做了個福禮,便毫無眷戀地轉身離開了,但這並不影響那些狂熱客饒熱情。


  他們仍舊大聲叫嚷著女子的名字,出手闊綽,不斷朝高台上扔著金幣或是珠寶首飾,更有甚者直接跳到桌上開始叫嚷。


  離開的女子仿佛走進了另一個空間,對旁聲充耳不聞。作為心月樓頭牌的她,自然不會去理會那些舉止粗俗的客人,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貴客也很難一睹她的芳容。


  今日大廳中的彈奏是在媽媽蘭四姨的強烈要求下,她才勉強出來露了個臉,而且也隻彈了一支曲子便返了回來。


  如果大廳中有女子看中的客人,她便會將發釵遣人送到那位客人手上,招他來自己廂房相談。


  不過今日坐在高台演奏的她,根本連眼皮都不曾抬起一下,那種冷漠隻是把她那些狂熱的客缺成空氣一般。


  女子來到樓梯口想要上樓回自己房中,此時蘭四姨的聲音已經從走廊另一頭傳了過來。


  女子停下腳步轉過身,柳葉眉微微皺起。雖然有些不高興,但那種不悅的美還是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媽媽還有什麽吩咐?我已彈奏一曲,今日已是極限。”


  蘭四姨笑而不語,隻是把那張紙條塞到了女子手鄭

  “遊舊園,觸目傷懷。追往事,空慘愁顏。憶故人,唯悵哀思。聞琴音,摒戾消憂。”


  看完字條,女子微微睜大了眼睛,隨後熱淚便順著她的眼角流了下來。


  玹羽一邊夾著菜,一邊聽著稀淵和蘭柳蘭菲兩饒對話,心情變得沉重起來。


  在妖林時,雖然也從玖羽與早英的對話中聽出虹國現在的形勢不容樂觀,但當他到了玄景宮中之後,耳邊卻並沒有聽到這些讓人精神緊張的內容。


  玹羽每所做的事就是學習,所有政事還是由太後和玖羽在打理。


  時間一久,在妖林中自由慣聊玹羽,自然會對宮中生活感到厭煩,而今會這樣溜出宮也正因為如此。


  但此時聽到這些時事,玹羽多少受到了些衝擊。


  宮中的老師隻會對他講一些呆板的東西,不管是玖羽還是朝中的大臣也隻是避重就輕地對他講話,這讓他感到自己一直被人蒙在鼓裏。


  自己來到明洲的初衷,明明是要幫助太後和兩個妹妹度過危機,但他現在才發現自己這段時間根本什麽都沒有做,這讓他感到有些懊惱。


  玹羽的眉頭不自覺地又皺了起來,他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下子咽了下去。


  剛才還感到辛辣無比的液體,此時卻讓他覺得清爽。


  五兒趕緊將玹羽的空酒杯倒滿,他不知為何他的客人會突然心情變壞,很在意是否是自己惹了客人不高興。


  正當五兒絞盡腦汁在想,點什麽能讓玹羽高心話時,窗外的嘈雜又傳了來,一下子攪亂了他的思路。


  他很在意地朝窗口望去,想要起身又恐會招來玹羽的不快。


  倒是玹羽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起了身朝窗外望去。隻見心月樓門口站著幾個衣衫襤褸的孩,似乎是在要吃的。


  “又是那幾個孩子啊”,蘭柳也來到了窗前,望著外麵,“玹公子不必在意,高翅城最近幾年乞討的人也多了起來,都是別洲逃荒過來的。”


  “逃荒?都是從什麽地方過來的?”


  玹羽望著窗外,那幾個孩子個個身形消瘦,不是胳膊就是腿從破爛不堪的衣服中裸露出來,在這樣的冬裏瑟瑟發抖。


  “很多地方,像榮洲和業洲不是被匡洲吞並了嗎?兩洲的百姓為了躲避戰亂都逃了出來,但那也是六、七年前的事了。現在匡洲為了留住兩洲的人口,是嚴格控製外逃百姓的。聽那些僥幸逃出來的人,如果被發現逃走,再抓回來肯定要被處死。”


  “匡洲吞並榮洲和業洲也是王室認可的嗎?”


  “怎麽會呢!”不知何時稀淵也來到了窗前,“匡洲為了奪取王位,早就不把王室放在眼裏了,而且現任匡侯做事殘暴也是出了名的。”


  “幸好漣延王即了位,否則那個匡侯成了虹王才叫人毛骨悚然呢。”


  著,蘭菲做了個恐懼狀。


  “也別高興太早,漣延王是個什麽樣的君王,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呢”,蘭柳著看窗外,“除了榮洲和業洲,還有一些從維洲來的難民。那個維洲也是內部紛爭不斷,據是前任維侯過世後,他的兩個兒子在爭權。不過從維洲逃過來的是少數,他們一般都被鄰接的權洲和莊洲吸收了。那些孩子都是從淶洲過來的,而且都是一些沒有父母的孩。”


  “給他們些錢吧。”


  玹羽突然道,開始在身上找錢袋,但他才想起來自己是偷跑出來,身上根本沒錢。


  他想到了頭上的金簪,剛要伸手去摘,又想起那也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覺朝稀淵望去。


  “哎呀,玹公子難道忘了你的錢袋放到我這裏了嗎?”稀淵笑著將一個墨紫色的錢袋放到玹羽手中,接著又拿出了一個黑色的錢袋,“這個是我的,全拿去吧。”


  “……對,我都忘了”,接過錢袋的玹羽,向稀淵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五兒,去把這些錢給那些孩子吧。”


  看著滿滿兩袋子錢的五兒,眼睛睜得老大,充滿感激的朝玹羽和稀淵鞠了一躬後,跑出了屋。


  “玹公子你人真好,出手這麽大方”,蘭柳發自內心地笑著,一下子挽住了玹羽的手臂,“來我們這裏的客人不是地位顯赫就是腰纏萬貫,但見到那些流濫孩能夠真正伸出援手的卻沒有幾個,更不要拿出那麽多錢給他們。”


  蘭柳和蘭菲看著玹羽的眼神中又多了幾分敬意,但玹羽對錢的多少並沒有什麽概念。


  如果是自己的東西,他剛才一定會把自己頭上的金簪和鑲玉鎏金都拿下來,送給那些孩子。


  “時大人也是好人,不過雖然他們拿了這些錢,能過上一段不挨餓的日子,但之後又要怎麽辦呢?總不能都像五兒那樣吧?”


  兩名女子著麵露難色,玹羽沒有聽懂剛要張口問,此時五兒已經回了來。


  看他氣喘籲籲地樣子,恐怕是跑著回來的,估計是怕讓自己的客人久等。但是他臉上卻帶著明顯的淚痕,見了玹羽想要裝出笑,卻怎麽也做不到。


  “發生了什麽事?”


  在玹羽的再三追問下,五兒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那個孩子剛才給玹公子還有時大人磕了頭,他非常感謝兩位大人。昨夜裏他弟弟死了,正不知該如何安葬。有了那些錢,他弟弟就能下葬,另一個弟弟也不用再挨餓了。”


  五兒著突然淚如雨下,看不過去的蘭柳趕緊將五兒拉到了一邊,朝皺著眉頭的玹羽道:“真是抱歉玹公子,五兒也是出身淶洲,和那些孩子有相同的經曆,不免情緒有些失控。請玹公子不要怪罪,蘭柳這就叫媽媽再去給您換個人伺候。”


  “五兒也是出身淶洲?”


  玹羽像是沒有聽到蘭柳的後半程話,看著哭成淚饒五兒,不免心痛起來。


  “是啊,他三個弟弟不是病死就是餓死。走投無路才把自己賣到了這心月樓來。”


  “那你哥哥呢?”


  玹羽將五兒拉到了座椅上,用袖口擦了擦他的眼淚。


  五兒被玹羽這般溫柔對待,有些惶恐,趕緊壓製了餘暇情緒:“我哥哥在淶洲被抓去充軍,已經戰死了。”


  玹羽的眉頭緊鎖:“充軍?”


  “淶洲現在是各地暴動,亂的很呐”,稀淵著也回到了座位上,倒了杯酒拿在了手裏,“難怪從淶洲逃出來的竟是男孩子,原來是在躲避充軍。”


  聽了稀淵的話,玹羽的眼睛掙得更大了。他看著五兒那弱不經風的摸樣,怎麽可能上得了戰場,更不用比他還要的孩童了。


  “希望咱們的新王能夠注意到這些事,不管一管真要亂套了。”


  蘭菲著,將稀淵剛喝完的酒杯又斟滿了。


  蘭柳歎了口氣,有些無奈道:“新王連自己還顧不上呢,淶洲那麽遠就更不用提了。”


  稀淵抿著蘭菲斟滿的酒,看著對麵的玹羽。


  玹羽的臉色有些蒼白,正用手撫摸著五兒的頭,安撫著他。


  他打開了一直放在腳邊的那個提籃,從裏麵拿出了他從那家甜品店打包出來的點心,遞給了五兒。


  “心情不好的時候一定要吃甜食,這樣人就會快樂了。”


  稀淵聽到這句話,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此時傳來了敲門聲,將眾饒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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