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秋獵前
外頭燦陽透過樹葉縫隙映照下來，揉碎一地金。忘憂抱著哈哈坐在樹下抬頭望著陽光不禁眯了眯眼，這夏日就要過去，氣還是這般炎熱。
回想起十日前的種種她還是心有餘悸，倘若沒有韓珂，後果如何她不敢再想下去。
好在十日後迎來的是最好的結果——她並沒有得疫病，韓珂的傷勢漸漸好轉，京都的疫病也漸漸消退，一切仿佛都在向最好的方向發展。
“《破陣集》第二百五十六頁，如何破解靈珠加持的結界？”
“雷咒先破靈珠……”忘憂下意識脫口而出，待反應過來才收住話頭將哈哈抱起，“怎麽換你考我了？”
“雲觀了你這幾日不能入大乘夢境，但你的功課也不能落下，考核就交給我。”哈哈吐了吐舌，掙紮著落下繼續趴在忘憂膝上，“學習能不能專心點，怎麽魂不守舍。”
忘憂歎了口氣：“我總是覺得最近有大事發生，你難道沒有這個感覺嗎？”
哈哈搖了搖尾巴：“那你感覺對了。鳳子隸提前蘇醒，他接下來要做的每一件都是大事。”
它的語氣平常，甚至有些悠哉遊哉“與我何幹”的輕鬆，仿佛這些大事不會危及自身分毫。
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鳳子隸要做的必然是鏟除異己，哈哈也在其中之粒
忘憂再次將它抱起，攪了它預備好的美夢：“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不打算告訴我？”
“哪能啊，我隻是一隻萌萌噠的狗狗而已。”哈哈用頭指了指不遠處王鈺送來的一堆零食和玩具，“還有這麽多好吃的好玩的等著我，我幹嘛要想那些有的沒的，害我睡不著覺的東西。”
哈哈輕輕一笑：“塌下來有你扛著，你扛不住了我再擔心也不遲……”
忘憂彈憐它的額頭：“‘萌萌噠的狗狗’？據我所知，你前幾日已突破元嬰境界，如今化形都是青年模樣了吧。”
哈哈連忙收起舌頭閉上嘴，它明明是挑著晚上偷偷突破的，怎麽還是被她知道了？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哈哈正欲找借口開脫之際，祁雲的聲音從外傳來打破僵局：“主子，純妃娘娘身邊的蘇公公來了。”
忘憂想起韓珂命阿劉送來的信，不自覺微微低垂眼眸：“我身子不便，公公記得替我向娘娘問安。”
哈哈重新盤回忘憂膝上，狠狠鬆了口氣。
外頭傳來一聲“哎”算是應下：“奴才給夫人請安。純妃娘娘特意命奴才有送了些北秦補品，啊呦，那可是一等一的上品，尋遍整個寧晉都找不來！”
她挑了挑眉，順手撫了撫哈哈的毛發。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何況蘇公公根本不是央若蘭澤的人，難怪能在主子被禁足時自由出入宮禁：“純妃娘娘那兒又出了什麽要緊事？”
“不是什麽要緊事，是大喜！”蘇公公的言語中帶了幾分諂笑，“也不知貴妃娘娘使了什麽法，竟讓陛下不再相信國師，又解了純妃娘娘的足！這可不是大喜嗎！”
“是啊，是該好好賀喜一番。”忘憂手中動作一頓，蘇公公這回來又是做什麽？
蘇公公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我們娘娘也知道，這其中是有幾分您的功勞。”
“不敢當。”忘憂不知他們背後又在耍什麽心思，這件事情前前後後她可沒有幫分，何故將功勞安在她頭上？
“純妃娘娘想著，您是京都唯一能幫她的人……”蘇公公聲音低下去，帶了幾分哀求，“您就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再幫咱們娘娘一回吧。”
忘憂閉口不言，就連哈哈也忍不住嗤笑一聲。這人臉皮夠厚的，幫了一回還想讓人再幫一回？何況它能感受到此人沒安好心。
蘇公公見忘憂長時間不回應，連忙又補充道：“娘娘的意思是，先求求您，若是您不肯也沒有關係。可奴才瞧著娘娘太過可憐，才鬥膽和您這般話。奴才逾矩了，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他著著便左右開弓，扇起自己巴掌，巴掌聲傳入庭院，忘憂竟聽得一清二楚。
祁雲在一旁不禁蹙了蹙眉，宮裏奴才打自己就打自己，如此奴性倒是一點都不含糊。
“好了，我沒有不幫。先，娘娘想做什麽。”
蘇公公聽到她的聲音連忙舒了口氣：“娘娘知道您與貴妃積怨已久，二位主子如今可是有共同的敵人。娘娘就想著，借這次秋獵將貴妃……”
他的尾音拖得極長，忘憂就算不聽下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借著秋獵除掉安洛洛？
“娘娘就不怕我向上揭發此事？”忘憂輕笑一聲，“我是與貴妃積怨已久不假，可我也沒必要冒著風險，做他饒刀。”
“此言差矣。”蘇公公頗有苦口婆心，不勸動不罷休之意，“秋獵上會發生什麽誰也不準。就算真的發生什麽，又怎麽追查得到？”
“哦？”忘憂將哈哈放下來到門後，“看來純妃娘娘已有了完善的計劃。”
“正是！”蘇公大喜過望，他原以為還要勸幾番，沒想到這麽快就鬆了口，“秋獵會上有一項是射箭，娘娘都安排好了，到時候就……”
蘇公公口若懸河，將所有過程一一道明，甚至還提出三套計劃誓要將安洛洛置於死地又不露痕跡，就連退路都為她想好了。
如此計策看似萬無一失，還真叫人有些心動。
忘憂點零頭，心思如此縝密，不愧是長平大長公主：“我可以幫。不過有句話，你得帶給純妃娘娘。”
蘇公公連忙應下：“什麽話，您。”
“秋獵那日身著騎裝，但莫要出風頭，須得時時刻刻緊跟著我，不得擅自行動。”
蘇公公一瞬放下戒備，他還以為韓夫人發覺了什麽要傳給央若蘭澤傳暗語，沒想到就是如此簡簡單單的囑咐。
“哎，奴才記住了。”蘇公公歡歡喜喜對著門鞠了一躬，“您若沒有其他吩咐，奴才這就回去，純妃娘娘該等著急了。”
“去吧。”
“是，奴才告退。”
直到蘇公公走遠，忘憂又重新倚回樹下抱起書翻閱。
哈哈踱步上前，頗有些不滿：“你明知道他不安好心還答應？又要自找麻煩了？”
忘憂合上書淺淺一笑：“因為，我想讓那日場麵更熱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