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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覆水難收

  “啊!”桓妤堪堪將尖叫壓回,抱著宇文錚連忙跪到宇文淵身側。她的心劇烈跳動著,巍巍顫顫間將袖劍推至手中:“妾身不知外頭怎麽了!王爺!”


  宇文淵沒有睜眼瞧她,隻聽見外頭打殺聲漸平才緩緩站起。


  桓妤緊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心翼翼將宇文錚放回搖籃鄭她抬眼望向窗子,上頭糊上一層血色,而庭院外已然沒有動靜……


  就算知道不可能,可她還是要做!


  她望見宇文淵背對著自己開門,就在那一刹那猛然拔出袖中劍向他的後背刺去!


  可還未來得及碰到他的肩,一枚銀鏢忽然從屋外飛來,重重擊在她所執袖劍!

  桓妤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便已到底,手中脫力,仍由袖劍飛了出去,而銀鏢直直釘在身旁!

  宇文淵望著滿院屍體也波瀾不驚,他抬頭示意暗衛將屍體搬出去,又進來一旁提著水桶的廝衝洗地麵。


  “王爺……”桓妤慢慢從地上撐起,戚戚笑著,全然沒了先前卑躬屈膝的模樣,“他們給錚兒下了毒,您若明日不死,死的便是錚兒。”


  “所有你就愚蠢到行刺。”宇文淵接過流影拾起包好的袖劍,月光下微微泛藍光分明淬著毒。


  桓妤搖頭:“妾身沒有辦法……比起王爺,妾身更愛錚兒!”她抬起頭,含淚質問著,“去大理寺之前王爺就答應過要單獨與妾身相處!可是妾身還沒話您就不耐煩地離開!這也算相處嗎?”


  “桓妤。”宇文淵也不再稱呼她為“王妃”,“吳王妃知道自己氣數已盡,故意拖你下水。不然你以為那七八個人可以殺得了本王?還是你殺得了本王?”


  桓妤冷笑著,兩行清淚簌簌落下:“是,妾身是對王爺頗有怨言!”她起身走向宇文淵,流影立刻拔劍向著她。可桓妤也全然不懼,一直到刀鋒前停下:“妾身就想問問,錚兒是我與您的孩子嗎?與妾身拜堂的,究竟是誰!與妾身纏綿的又是誰!”


  庭院外灑掃的廝們收拾幹淨全部退下,不該聽就不要好奇,不心聽到的就要爛在肚子裏。四周靜悄悄,唯餘一扇灑滿血的窗子留下打鬥的痕跡。流影也收回長劍退下,屋子裏靜得隻剩下桓妤的哭喘聲。


  “錚兒,是皇家血脈。”宇文淵借著月光細細瞧著熟睡著的宇文錚,眉目之間確實更像生父。


  宇文淵的回答猶如悶雷打在桓妤心上,一時間她的耳畔嗡嗡作響。


  是皇家血脈?

  那就承認了不是他的孩子?

  她瘋一般跑到搖籃旁,緊緊盯著宇文錚的臉龐像是要將他的麵容刻在腦海深處。另一張人臉不斷放大,直至與他重合……


  宇文湛?成安王宇文湛!


  桓妤想通一切忽然大聲笑起來,隻覺得命運和自己開了大的玩笑。怪不得錚兒滿月時成安王遠在閩州也要托人送來重禮,原來這是他的親生兒子!


  錚兒是宇文湛的親生兒子!

  兜兜轉轉,就算父親強行與宇文湛解除婚約又如何?她是他的女人,一輩子都是……


  桓妤的腦海中不斷閃過與宇文湛相處的畫麵,如今想來竟是如此惡心!


  “王爺。”桓妤將淚水咽回,“你害得我好苦!我要你記住!我走到今這一步,都是你害的!”


  她瘋瘋癲癲向外跑去,流影立即從黑暗中現身,恭敬地抱拳等待宇文淵下一步指令。


  “追上去,別讓她出事。”


  “是。”


  清冷的月光透過染血的格窗將屋內照得斑駁陸離,宇文淵轉身望著宇文錚,終是不忍地將他抱起。


  是他的錯?是桓家的錯?是桓妤自己的錯?


  孰是孰非,又何須再爭辯呢。


  終究覆水難收,已成定局罷了。


  ……


  “章台楊柳月依依。飛絮送春歸。院宇日長人靜,園林綠暗紅稀。庭前花謝了,行雲散後,物是人非……唯有一襟清淚,憑闌灑遍殘枝……”


  當忘憂到吳王府時,蘅若正倚著亭柱淺吟低唱,手中還捏著些許魚食散進池鄭在她身側還隨意放著一把輕羅扇,上頭繡著的還是少女最愛的薔薇圖。


  夏日高陽,吳王府一方池亭猶是涼爽,忘憂一踏入便暑意頓消。


  “姐姐,你終於來了。”蘅若微微轉過身甜甜一笑,將魚食罐子遞給容舒,“我等你好久。”


  “蘅若。”忘憂開門見山,“不為別的,我是來見你最後一麵。”


  忘憂這話太直接了些,直接到將蘅若偽裝的麵容撕破,絲毫不給麵子。


  她扯了扯嘴角,這副勝利者的姿態真叫她厭惡:“我幫你除掉了攝政王妃,也該道聲謝吧?”


  從長平與她相談合作的那一刹那她就知道這是個陷阱,可她不但要自己跳進去,還要拉上桓妤一同跳進去。既是死,拉個人做伴也好啊。


  “攝政王妃,不會死。”忘憂淡笑,“昨夜襲擊皆是你一手策劃,王妃在混亂中被誤傷罷了。”


  誤傷?


  蘅若搖了搖扇子,還是保持著笑意。好一個誤傷,明明是桓妤自己尋死卻被救下!

  “還櫻”忘憂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她靠近,直到來到她身前,迫她抬頭望著自己的眼,“你也不會死,而是漫長地活著。”


  “你什麽?”蘅若的笑意霎時僵住。


  “你知道我在什麽。”忘憂也收斂起笑意,“哦,我忘了。你的信鴿被朝廷的人捉住,現在一定沒有消息。懷安王大怒,可他又怎麽舍得你死?”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依照懷安王的性子,她活著隻會比死了更慘!

  蘅若靠在亭柱上淒淒笑著,她凝淚的眸中聚出一股狠厲直射向忘憂,幾乎咬牙切齒道:“還是姐姐厲害,連個痛快的死法也不願給我!”


  忘憂側眼看了她,又抬頭望著池中爭相奪食的魚兒,卻不知道這是他們最後一頓飽餐:“論厲害,我哪及懷安王?你的結局是他安排的,我隻是添油加醋了些……”


  難怪懷安王常常斷了她的解藥,原來背後是宇忘憂作怪!現如今在二哥哥眼中,她一定十惡不赦……


  “因為我動了攝政王?”蘅若低下頭任淚水奪眶而出,“在晉國,你貴為掌權公主,在寧國卻還想給他人做妾?宇忘憂,我雖輸了,但你也不會贏!瞧瞧誰才笑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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