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勞燕分飛
宇文涵下定了決心,再走到光亮處時臉上已換上哀淒:“邢將軍啊!”
他一路快步向邢北原的牢房走去,在看見太子妃的那一刹那露出驚訝的神情:“大嫂也在……”
邢氏擦幹淨眼淚,她雖然不知道宇文涵為什麽會過來,但不會是一件好事。
“豫王怎會在此。”邢氏呆呆望著邢北原的屍體,在她身旁的衙役也被宇文涵一齊遣走。
“本王收到邢將軍身亡的消息,趕來看看。”宇文涵將屍體上上下下看了遍,受刑後傷口足以掩蓋致命刀傷,何況太子妃是沒有經驗的婦人,更是瞧不出端倪。
宇文涵見邢氏不話,連忙補充道:“邢將軍與本王也算有幾分交情,前幾日還托本王向父皇美言幾句,父皇態度也緩和下來。沒想到,他竟沒等來豁免的旨意,就與我們陰陽兩隔!”
宇文涵的話震在邢氏心頭,“態度緩和”“豁免”兩詞縈繞心頭。
她猛然抬起眼來,帶著幾絲不可置信:“你是,陛下有意赦免北原?”
宇文涵苦著臉點頭:“父皇原就是打算殺雞儆猴做做樣子,邢將軍也算良將,怎麽會真的傷他性命。”
邢氏心頭的苦澀像開了閘的水般洶湧。不是陛下要北原的命,不是陛下要北原的命!可她始終不相信北原的身子會熬不過刑罰,還是,真的如此?
宇文涵見鋪墊的夠多,裝作惋惜邢北原的樣子緩緩彎下身子。悼念做了一會兒,就在適時的當口輕輕倒吸一口涼氣。
邢氏敏銳地捕捉到宇文涵的反應,連忙問道:“怎麽了?”
宇文涵搖著頭,在邢北原的屍身上摸索片刻,最後找準位置撕下囚衣。
原本沾滿血跡的囚衣下是邢北原傷痕累累裸露的肌膚,隻是有一處傷口與其餘傷痕不同,更深更長。
邢氏蹙起眉頭,她是不懂的這些傷口,可這處與其他處不同,是有些問題吧?
“大嫂。”宇文涵歎了口氣,“本王……”
“有話就,是不是,北原的死有蹊蹺?”邢氏多希望宇文涵一句“不是”,可事與願違,宇文涵重重地點頭道:“這一處像是刀傷,而其餘地方皆是鞭傷。”
邢氏順著他指點的地方看過去,的確有幾分像。她暗中攥著帕子的手已經隱隱發顫:“你的意思是……北原是被人害死的?”
宇文涵咳嗽幾聲:“大嫂,本王沒有這樣。”
邢氏怎麽會不知道,宇文涵用這樣的語氣否定,分明就是肯定的意思。
邢北原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謀害。
邢氏隻覺得一個陰謀在自己眼前放大。她突然想起太子過“在京都,想要解脫,唯有一‘死’字。”
是他?是他殺的北原?!
宇文涵偷偷瞧著邢氏的神情,也不知道她上鉤了沒櫻
“這就奇怪了,邢將軍向來是在永州任職的,在京都沒有什麽仇家吧?”宇文涵低聲引導著邢氏的思路,果然下一刻邢氏的雙唇便微微發顫。
北原死了,宇文洛在永州的所作所為也就化為了無櫻他這是在脫罪!
邢氏在心裏冷笑,也是,他不是第一次做這些事,海公公被秘密處死,怕也是他的授意?
邢氏越想越肯定,最後抱著邢北原的屍體不停抽泣。
是阿姊害的你,是阿姊害的你啊……
宇文涵有些譏諷地陰笑著,可牢房太暗,邢氏沒有察覺分毫:“大嫂可是想到了什麽?本王願出一臂之力,捉拿真凶!”
邢氏不停地搖頭:“豫王就當作北原是受不住刑死的吧。”她抹了把淚,“此事隻有知地知你知我知凶手知。”
這個時候邢氏還護著宇文洛呢?宇文涵在心裏嘀咕著,表麵上還是一口應下:“請大嫂節哀順變,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隨時傳信來豫王府。”
邢氏以幾不可見的幅度點零頭,宇文涵默默退出去,當著她的麵吩咐獄卒不要將今太子妃來過大牢的事泄露出去。
他微微轉身,餘光中邢氏仍呆呆抱著屍身不放。這言語的刺激到底有多少效果,真如韓珂所言能挑撥太子與太子妃關係嗎?
他帶著疑問轉出地牢,韓珂早早等候在那兒。
“豫王放心,凶器都已經處理幹淨。”
宇文涵放心地點零頭,他倒是不擔心這個:“你這樣真的有用嗎?我看她反應也不大,會不會想不到太子身上去?”
韓珂輕笑著搖頭:“她一定猜忌到宇文洛頭上。我們埋在她心裏的疑果滋生蔓延,就等著看結果吧。”
……
是夜,邢氏睜著眼躺了一個多時辰就是無法入睡。
她的淚流盡,隻剩下交雜著的愛與恨。
先前她特意讓奴婢查了太子屬下去向,除去王公大臣,的的確確有人去過大理寺,連時間都能對上。
邢氏隻覺得荒唐可笑,她竟然求一個殺人犯救人?宇文洛想的,不正是北原和他隻能活一個下來嗎!
她從枕頭下摸出一把匕首看了會兒,終是忍不下心又推了回去。他是她的丈夫,也是殺死她親弟的凶手!
邢氏悄悄起身,穿戴一番便往正殿而去。她知道這幾日太子都會飲酒作樂至深夜,今夜也不例外。
正殿絲竹之聲靡靡,她一進去就喝退了舞姬樂姬,人人都沒有見過太子妃這麽生氣過,隻好低頭退下。
“殿下。”邢氏從宇文洛手中奪過酒壺扔在一旁,“您是儲君,尋歡至深夜不是儲君所為。”
宇文洛眯了眯眼,可惜眼前一片模糊,隻能瞧出邢氏的輪廓:“你又發什麽瘋。”
“臣妾沒有瘋!”邢氏強行拽著宇文洛起身,“殿下,您是儲君,是未來的帝王!您知道自己都在做什麽嗎!”
宇文洛被邢氏晃得有些頭疼,一把將她推開:“本宮都要成廢太子了,你現在提這些,是故意拿本宮尋開心!”
邢氏吸了吸鼻子,從地上爬起來的下一刻便撲向宇文洛,不斷拍打他的衣袍:“太子殿下,您若是沒有一點鬥誌,那就都交給臣妾吧!”
“胡攪蠻纏!”宇文洛不知道邢氏在他身上摸什麽東西,可他醉得顛三倒四隻能使蠻力將她推開,“滾出去!把本宮的舞姬美人叫回來!”
邢氏將一塊玉符死死握在手中,玉的棱角刺她生疼:“殿下!用北原命換回來的平安,臣妾不許它白白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