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鳳子隸的警告(1)
一群薩跌撞撞地走來,而隨他們而來的還有一位舉著告民書的大理寺丞。
“陛下得知此事震怒,下令交由大理寺徹查。”大理丞將告民書高高舉起,“大理寺辦案,閑雜熱退避!若阻礙辦案,以同夥罪論處!”
一邊是哭哭啼啼的杜家人,一邊是一哄而散的看客。忘憂站在宇文淵身後有些局促,他們是該走了吧?
可宇文淵立在那兒沒有動彈的意思,她也隻好靜靜看下去。
她瞧著杜家來了不少人,而以最上前的男子為首,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哭泣,隻是陰沉著臉不言語。
“爹!”在那男子身後突然跪下一人,他匍匐在地嚎啕大哭,情緒異常激動,“你怎麽就拋下孩兒了!爹!”
“錦程,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為首的男子抓著杜錦程的衣服讓他起身,“爹死的不明不白,消失的頭顱還沒有找到……”
原來這就是那個杜錦程。
忘憂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白白淨淨,身上的肉不結實,故而略有些胖乎乎。
“大哥……”杜錦程抹了把淚,“怎麽辦,我們杜家怎麽辦,娘怎麽辦!”
“慌什麽!”那男子大喝一聲,“有我在,杜家還會像以前一樣!”
杜錦程的大哥?
忘憂細細回憶了番,她怎麽不記得有這號人物?
大理寺丞收起告民書來到宇文淵麵前向他行禮:“齊王爺。”
他的聲音不大不,卻能讓杜家人聽見。除了哭得不能自已的杜錦程,其他饒目光皆聚了過來。
一時間忘憂隻覺得渾身不自在,特別是杜錦程大哥,他的眼神格外陰鷙,就好像獵鷹看見了唾手可得的獵物,帶著幾絲嘲諷與必勝的不屑。
她從前得罪過他嗎?沒有吧,連認識也不認識。
那就是宇文淵……
忘憂一抬頭,果然宇文淵也在盯著那男人瞧。
“本王在羿湖園閑逛,不巧撞見了凶案。”宇文淵聲音低沉,帶著深深的疏離與不悅,“人死不能複生,弘佑兄節哀順變。”
“不勞齊王爺掛念。”杜弘佑拱了拱手,“這畢竟是杜某的家事,難道王爺也要插一手?”
宇文淵麵無波瀾:“是家事還是國事,現在還不好。”
忘憂不知二人有何過節,她隻知這過節還不淺。
“本王還有事。”宇文淵的語氣冷到極點,可對著她時又軟下幾分,“走吧。”
她點零頭,這風口浪尖不能隨意亂瞟,但她知道杜弘佑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是家事還是國事。
杜家與朝廷難道還有幹係?
她快步跟上宇文淵,直至走遠了才並排靠上去:“為什麽會是國事?杜家與朝廷是什麽關係?”
宇文淵溫言解釋道:“杜家家大業大,幾乎每種生意他都能接手。而他們家的馬匹生意做得最好,連朝廷的戰馬也是從杜家的馬場裏挑選的。”
“近日與北秦開戰,正是軍需緊俏的時候。”宇文淵沒有向下解釋忘憂也明白了三分,杜家的生意與朝廷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而此次杜老爺蒙難,不知會掀起多大風浪。
“那個杜弘佑。”宇文淵念著他名字時又冷下三分,“他桀驁不馴,與太子起爭執後打傷了他。朝廷給了杖責,隨後杜家謝恩,再沒有放他出去與朝廷的人打交道過。”
朝廷還要依靠杜家供給良馬,對此事勢必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怪不得她不認識杜弘佑,原來他一直在內打理家業,而不在外露臉。
“杜老爺死後,接手杜家的是他嗎?”
宇文淵點零頭:“他得確有幾分治家才能。”
忘憂聯想起自己聽別人,接手杜家是個厲害角色,原來就是杜弘佑。
“下會養馬的商戶多的是,杜家能做大,不單單是養馬技術出眾吧?”
忘憂一問出口,宇文淵便笑了:“的確。杜家還有其他關係,但不是與寧國的。”
不是與寧國?晉國也沒過杜家啊?
宇文淵接著道:“杜夫人為蒙國長公主,因為這層關係,蒙國給寧國的進貢格外豐厚。就連朝廷也要給杜家幾分麵子。”
忘憂不由得嘖嘖稱奇,一個蒙國公主不與皇室聯姻,怎麽嫁給了平民:“蒙國國主真開明。”
宇文淵點頭:“蒙國與寧晉皆不同,沒有國家能威脅到他們,也就沒有軍隊。地廣人稀,卻格外富庶。他們的皇子公主自然不需要政治聯姻,多是兩情相悅後的結合。”
忘憂對蒙國又生出了些許向往之情,她雖隨雲觀去過一次,可那是為了捉妖,並沒有體驗到風土人情。
宇文淵微微眯了眯眼,難道杜老爺都死與杜夫人也有關?“按照蒙國祖製,公主死了夫婿可回國再行婚配。”
“有人想整垮杜家?”忘憂盡量壓低了聲音。若杜夫人回蒙國,那杜家也不是那麽無可替代。
“不知。”宇文淵搖了搖頭,“杜弘佑的沒錯,現在更關鍵的是,杜老爺的頭顱去哪兒了。”
忘憂背後生寒,鳳子隸可以指示惠妃將頭顱帶到任何地方。若哪家人一打開櫃子從裏頭滾出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得再出條人命吧?
旭日高升,前路的樹木不再如夜晚般迷幻,忘憂緊跟著宇文淵,就算沒了流影的帶路也瞧見了比翼樓——那是一開始他們進入的地方。
“寒遠。”忘憂輕輕拉了拉宇文淵衣袖,“其實我消失的那段時間,見到了宇文汐的母妃……她被鳳子隸逼著殺了杜老爺。”
宇文淵身子一顫停下腳步:“此事與妖魔有關?所以鳳子隸破的鎖嬰陣是真,送惠妃入輪回是假,他竟瞞著父皇利用了惠妃。”
“她不想再為鳳子隸做惡事,還求我收了她。”忘憂終於有勇氣抬起頭,堅定地望著宇文淵,“你知道,在這種事上,我不可能不幫。”
宇文淵攥起的手鬆了又握,的確,如果惠妃求的是他,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此事還需與無塵他們從長計議。”
“我已經想到了辦法。”忘憂的眸中在晨陽的映照下閃爍著光澤,“我必須,一個人……”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什麽?”宇文淵的怒意與擔憂溢於言表,“我不允!”
“寒遠……”
忘憂還想勸一番,可流影已從比翼樓外折返:“主子,有杜老爺頭顱的消息了。”
宇文淵微微收起怒意:“在何處?”
“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