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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都有我

  韓珂將劍重新拋給張敏賢後徑直坐回原位,此時他的手臂也是剜心地疼。宇文璟不是想試探嗎,他直接將劍入木板這一幕擺在他麵前不就是了。


  張敏賢喘著粗氣,好不容易才平複下來。鬼衣侯武功的確深不可測,他的傷怎麽不似描述中的那般嚴重?


  “陛下。”張敏賢將劍交給迎上來的奴婢,重新換上笑意,“其實,臣女有件事想求陛下作主。”


  “什麽事,看。”宇文璟將白玉石球遞回崔暕,他今夜心情是為數不多的好,已經打算張敏賢想要什麽就賜什麽。


  張敏賢抿了抿唇,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個她在閩州時經常思念的人:“父王想將臣女遠嫁,可敏賢隻想嫁給齊王殿下……”她似乎下定了很大決心才複道,“為側妃我也願意。”


  ……


  忘憂與宇文淵並排走在羿湖園的石路上。他們錯過了憐思樓,也錯過了羿湖的熱鬧,漸漸轉入一條人煙罕至的道。


  “方才你與郡主的,她真的會去做嗎。”忘憂用繡鞋踢著石子,有些漫不經心。


  為了躲避張敏賢她躲在了石後,聽著張敏賢用曖昧的語氣和宇文淵話,心裏還真不好受。


  “她與韓珂的交集比我知道的更深,隻要讓她知道韓珂如今的處境,便一定會去搭救。”宇文淵見忘憂有些吃醋,在兩臂交織間輕輕勾起她的手,“我方才離她半丈遠,躲過了觸碰三次,連衣袖也沒叫她拉著,統共隻看了她兩眼,了十句話。如此,還不放心?”


  忘憂聽著他一本正經地匯報不由得笑出聲,心裏的醋意也不禁煙消雲散。


  她就這樣被拉著一直遠離湖心,周圍的樹也多起來,漸漸形成密林:“你想帶我去哪兒,怎麽還沒到。”


  宇文淵指著前麵一座木樓:“快了。在羿湖園除了憐思樓,便是此樓最高,名喚比翼樓。”


  在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確實是個好名字,卻不禁讓人聯想到後一句: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這樣纏綿悱惻的情愛,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比翼樓附近隻有零星些許人,看樣子還都是偷偷摸摸來的。是故那些男男女女在看見他們後紛紛回避,入了比翼樓更是一個人都沒櫻


  “奇怪,為什麽同在羿湖園,憐思樓那邊受歡迎,比翼樓卻空空蕩蕩。”忘憂摸了把樓梯扶手,一點灰塵也沒有,不像是平日裏沒人來的地方。


  宇文淵拾級而上,不由得咳嗽一聲:“也許,是這兒偏僻。”


  就在他話時,還在比翼樓周圍待命的流影不由得打了個噴嚏。奇怪,難道是方才趕人出去被人在後背罵了?


  宇文淵帶著忘憂來到最高層,此處雖比憐思樓矮一層,卻更鄰近街坊,視野更加開闊。


  涼風拂麵,帶著幾絲快入冬的寒意。忘憂被宇文淵包得嚴嚴實實,連雙手也被他沃在懷裏。


  好像自從宇文淵的蠱毒不再發作,她便再沒有體會過涼意,久得讓她差點忘了同心蠱的存在。


  二人眺望遠方便不再話,那是一陣默契的沉默。


  遠處的街坊燈火闌珊,而背後的羿湖園中燈火卻徹夜長明。涼風激得人清醒,亦激得人多了幾分感慨。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夜,有人盤算得徹夜難眠,有人為了生計啼泣,有人把酒言歡,也有人便如此悄悄地死去……


  她看過人間匆忙,也看過長夜亙古,那一幕幕或悲或喜的畫麵就是槳人生”的東西。


  可“人生”到底是什麽?她能看到的,始終是別饒人生,自己的人生卻是摸不著看不見,隻能在呼吸中能感受到些許“活著”的氣息。


  她已活了二十年,但當得知自己身上流的是其他饒血後,她迷茫了。她的人生,究竟是自己的,還是別饒?

  她想過了許多,又否定了許多,她不知道答案,甚至不斷在願知與不願知間反複徘徊。


  “寒遠。”她深深吐了口氣,也許不該再胡思亂想下去,“你在想什麽。”


  宇文淵的眼裏看到的燈火中仿若倒映著江山與萬民,若什麽紫微星象皆是真的,空萬般星辰不止有那些王公大臣、皇家貴胄,也應該有下每一位百姓。


  “若沒有萬民,國將不國。”宇文淵淡淡笑著,這個道理難道那些王公大臣不懂嗎?隻是漸漸失了本心,鑽進了利祿裏。


  “在某些人眼裏,萬民變成了一個個被上報的冰冷數字。”宇文淵微微蹙眉,“我不知道該怎麽做……”


  宇文淵的,是邊疆戰事波及百姓的事?聽北秦那兒隻要抓了無辜的百姓便一個也不放過。


  忘憂輕輕按著他的肩:“僅憑你齊王的身份還無法與整個官僚抗衡。”她的聲音低下去,“隻有接近那個最高的位置,才有改變的權利。”


  忘憂的話雖有些激進,可沒有錯。隻有成為九五至尊,才有機會與能力改變這一牽


  宇文淵暗暗歎了口氣,將目光收回落在忘憂身上。王鈺的沒錯,這花鈿與妝容相得益彰,在盈盈月光下著實出彩。


  忘憂被他盯得雙頰通紅,心裏好像被貓的軟墊子輕輕撓了般緊張。


  宇文淵拍了兩下欄杆,有些不自然地咳嗽幾聲。


  “被風吹著了?”忘憂重新摸了摸他的手,還是溫熱著的。


  “沒櫻”宇文淵微微瞥著底下動靜,這才開口道,“我沒有陪你上憐思樓看焰火,現在賠給你。”


  忘憂還沒理解他的意思,忽然樓下星火閃爍。她向下望去,隻見夜黑間地麵上白亮亮的火光不斷推近,竟是組成了畫!


  她被宇文淵展開的披風輕輕圍住,圈在懷裏,仍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底下的圖案:


  那是一座高山雪地,地裏跪著人,一旁還有人拿著樹枝。隨著火光推進,又是另一副畫麵。一個大窗子,窗外還站著負手而立的人。


  忘憂不禁捂住了嘴,火光推進,這一幕幕皆是她與寒遠相處的點點滴滴!

  從永州到京都,從柳府到齊王府,這一幕幕熟悉的畫麵恍如昨日。


  而在所有焰火畫的中央,是一隻巨大的白玉蘭簪。忘憂有些哽咽,他們的情誼從簪子而起,緣分兜兜轉轉。白玉蘭簪子在永州回到了她手上,他也回來了……


  “我夜間做夢,回想起些許在終南山的情景。”宇文淵的聲音輕輕柔柔,“你的過去,你的如今,你的未來,都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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