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少年哈哈
流影自覺下山開路,不過片刻就沒了人影。而宇文淵與忘憂並肩走在山間,終是他先打破寧靜:“是為難的事?”
忘憂“嗯”了聲:“此事凶險,倘若失敗……”
“還沒做呢,怎麽就知道要失敗?”宇文淵一笑,“是否與父皇有關?”
果然被猜到了。
忘憂再次點頭:“離間陛下與鳳子隸,有幾成把握?”
宇文淵想做此事也很久了,隻是苦於沒有機會:“父皇對鳳子隸十分信賴,而國師也未做出令父皇惱火之事。要想離間,恐需時日。”
“我倒是有一計。”忘憂停下來,望向宇文淵的眼神多了幾分嚴肅,“慈母禦園裏的古塔裏有不少隱秘,我們不妨拿此事做文章。”
“要想秘密入宮不難,難的是如何進入古塔。”宇文淵對這座古塔略知一二,雖有法陣壓製,可每隔十年依舊會發生怪事。無人知曉裏頭究竟藏了什麽東西,多半是邪物,“前幾日我收到鶴仙來信,我們可以與他一同入宮。”
忘憂麵露難色:“這是我想與你的第二件事……鶴仙已被困在古塔之中,此行還需救他。”
連鶴仙都破不了古塔裏的邪物?
“此事雲觀會幫?”宇文淵細細想來忘憂不會隨便冒險,提出入古塔必有幾分準備。
忘憂點頭道:“還有一僧一道。為了周全,雲觀已經找了鬼衣侯與我們同校”她擔心宇文淵多想,連忙解釋,“雲觀他們隻負責對付邪物,鬼衣侯是為了應付人禍。都隱身入內了,還用防人禍嗎……”
她沒想到宇文淵竟爽快地打斷了她話頭:“雖同行之人越少越好,可這次雲觀的對。我自病來抵擋不列手多久,你又是一些隻能對付嘍嘍的功夫,遇到高手還需鬼衣侯出手。”
“你是在怪我學武不精咯?”忘憂笑著轉了轉手腕,“至少不是花拳繡腿,自保不成問題。”
“是。”宇文淵無奈地笑著,將她被風吹亂的發絲撩於耳後,隻是微微碰到了她的耳朵便一陣發燙,“防患於未然罷了。”
忘憂默默低下頭去,負手繼續走下台階。她還想著宇文淵可能生氣還要哄上一哄,可他那麽明事理的一個人,哪有機會給她哄啊?
……
“清漪!清漪!”
忘憂還沒入玲瓏居呢,便聽見王鈺聲音從門內傳來。
與王鈺兩日沒見,她就如隔三秋,如此激動了?
王鈺向她奔去,甚至沒看她一眼便一把揪住了衣袖向裏帶:“仲予走了這麽幾日還不回來,偏偏哈哈還病了,你快去瞧瞧!”
“如何病了?”
“它的精神頭沒以前好,都不活蹦亂跳了。啊呀,總之你見了就知道!”
王鈺一心將忘憂拉著來到內院,正巧哈哈從月芙的手中掙脫出來。它見了忘憂與王鈺也不像從前一樣搖尾巴迎上去,隻是跑到屋簷下靜靜立著。
“姐。”月芙上前行禮,“我瞧著哈哈不像是生病,倒像是……轉了性子。”
“我知道了。”忘憂歎了口氣,她懷裏還揣著雲觀答應給她的三顆大靈丹,自然知道是怎麽回事,“不急,我單獨看看它。”
王鈺滿臉擔憂,可忘憂這麽了她也隻能應了:“哈哈,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啊……”
忘憂招了招手,哈哈便隨她來到院裏大樹下。那裏還有一座王鈺命人打造的秋千,幾乎沒有下人會來,倒是一處僻靜的談話處。
忘憂從懷中取出一顆大靈丹來喂給哈哈:“吃吧。”
“可憋死我了。”哈哈吃完大靈丹隻覺得有股靈力在體內湧動,它舒適地伸了個懶腰,一下蹦噠到秋千上,“不能在她們麵前話一點也不好。你能不能和她們,不要拿我當傻子看!還有我有名字!叫承影!”
忘憂雙手環胸靠在樹幹上,一臉笑意:“我可還記得你是個娃娃時候的樣子。”
大乘夢境中的哈哈還會一撇嘴,大眼睛裏就蒙上一層霧氣,奶聲奶氣地喊:“餓餓!”那時候多可愛啊。
“那是我靈智未開,不作數!”哈哈在秋千上坐下,雪白的毛發隨風亂舞,“如今我的功力恢複了四成,夠化形了。”
它閉眼醞釀了會兒,果真片刻之後雪白的毛發上染上光亮,又是半刻工夫光亮越來越強,直至光亮中現出少年的模樣。
最終光亮褪去,坐在秋千上的是一位昂著下巴的俊朗少年。他頭發黑玉般現著淡淡的光澤,肌膚細致如嬰兒般嬌嫩。
“約莫著月餘我便能恢複成原本的模樣。”哈哈的眼睛如烏黑的瑪瑙,他咧開嘴笑著,現出兩顆略長的虎牙,“怎麽樣?是不是看呆了?哈哈哈哈……”
看呆倒沒有,隻是哈哈現在一身袍子竟是飛魚服,這不是明代錦衣衛高位者才有資格穿。
“你生來便是雪狗妖?”忘憂靠近幾步,如今哈哈坐著到她膝蓋之上,臉上尚帶著嬰兒肥,大約八九歲的模樣。
哈哈點頭:“是啊。你是想問這飛魚服吧?我化為人形二十六歲時便做到了錦衣衛指揮同知,厲害吧!其實朝中有不少化形的仙獸,隻是你們人類不知道罷了。”
指揮同知,從三品。二十六歲便有如此成績,確實厲害。
“那你為何會被抓進道觀做了九尾狐?”
哈哈的笑容僵了僵:“都怪那群臭道士!我當時追捕朝廷要犯,負傷在身入晾觀。本想化為原型傷能好的快些,誰知道糟了暗手,一關就是百來年!氣死我了!”
忘憂有些同情他,百來年關在暗無日的地方,隻能枯等著耗盡靈力,這麽多日日夜夜他是如何熬過來的?
“還得委屈你繼續做哈哈。”
哈哈從委屈轉變為乖巧地點零頭,他從秋千上跳下,拉了拉忘憂的衣角:“上回傷你的獵狗我都問過了,它們也是可憐狗,聞見了味就控製不住自己,你們沒處置他們吧?”
“獵場被查封所有物件充公,我也不知道那些獵犬的下落。”忘憂不忍告訴他,那些發了瘋的狗難逃一死。
哈哈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可眼中還是掩不住的落寞:“當初我們錦衣衛也是人人喊打,如今現了原形還是人人喊打……”
“王鈺與月芙不是很喜歡你嗎?”忘憂彎下腰去,笑著與他平視,“所以,保護好她們,保護好玲瓏居,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