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爾斯
「碰瓷。」南枝指著它，扭頭跟江匿說。
黑貓伸個懶腰，邁著優雅貓步走來，張嘴咬住奶狗的脖子拎到花盆裡。
隨後坐在花盆旁舔著爪子。
奶狗在花盆裡嗅一圈，扒拉著花盆要出來，黑貓一爪子按在狗身上。
南枝：「……」
「走吧。」江匿移開眼睛，他對貓狗沒有興趣。
「哦哦。」南枝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貓窩進了花盆，奶狗趴在它身上。
貓狗什麼時候那麼和諧了？
江匿敲了一下門，裡面傳來兩聲咳嗽聲：「進來。」
兩人走進屋裡。
房間亂糟糟一片，畫紙扔了滿地，奶白色的沙發上沾染著各種顏料。
桌子上放著瓶瓶罐罐上面寫滿了顏料的名字，一面牆上掛著各種畫一面牆上畫著一個年輕女人的肖像。
角落堆積著各種用空了的顏料盒和廢棄的畫板畫紙，碎了的玻璃杯在牆角落了灰。
再往裡有樓梯，昏暗的光照在上面看不清面的景象。
爾斯坐在兩人來時路過的窗戶前，在畫紙上畫著一幅畫。
夕陽的光照在他身上，有一種時間定格的感覺。
「你好，我來取畫。」江匿開口打破這一室的寧靜。
爾斯抬眼看過來，鬍子下染著黑色的顏料，對南枝說：「你轉過去，側面對著我。」
「啊？」南枝愣了一下。
什麼意思？
江匿扶了南枝肩膀一下，沖她點頭。
南枝轉了一下身，把側面對著爾斯。
爾斯推推眼鏡，眯著眼睛觀察她的側面，然後拿著畫筆在紙上細細描繪，隨後不停的在水裡涮畫筆，沾著另一種顏色繼續畫：「是江先生嗎？」
「嗯。」
「後面玻璃櫃。」
兩人聽聞轉身去看，玻璃櫃里放著一副……奧特曼。
南枝：「……」
江匿微攏眉頭，金景他爸喜歡奧特曼？
爾斯輕笑一聲，岣嶁著背走過去，把玻璃櫃打開，拿出後面放著包著白紙的畫作。
「這一幅。」
南枝：嚇我一跳。
爾斯把畫遞給江匿。
江匿頷首道謝，隨後把目光落到遠處那副模糊不清的畫上。
爾斯剛剛畫的那副。
爾斯拿出一個超大的畫袋，把畫裝進去
「走吧。」江匿又回頭看了一眼爾斯冷淡的臉。
「慢走。」
兩人離開，南枝拿回自己的書，抱在懷裡。
貓還在花盆裡卧著，用貓尾巴逗狗。
小狗跟著一晃一晃的尾巴蹦躂。
「……」真會玩。
「唉？他剛剛讓我轉身是幹嘛呀？」南枝加快腳步追上他。
「模特吧。」
「喔……」
夕陽沉淪，留下了一世孤寂。
江匿帶著南枝先回酒店，把畫放下。
然後帶著她去吃飯。
吃完飯南枝又提議去逛禮品店。
南枝逛了幾家，給江匿買了一個鑰匙扣，十幾塊錢。
上面帶著一隻橡皮公仔，是只小兔子。
玩到九點回去，南枝目送他坐的計程車離開自己的視線。
下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呢？
好希望和他一個學校啊……南枝苦笑。
當時報考學校，在看到自己分數能上b大的時候，她什麼感覺？
那種開心傷心交加的感受。
她明明能上b大，卻毫不猶豫的選擇了l大。
為什麼？
因為她知道兩人的差距，他們不可能在一起。
既然確定了結果，那她就去了自己喜歡的地方。
餘生那麼長，她不想在一個不喜歡的城市煎熬。
她孑然一身，靠什麼在一線城市活下去？靠毅力？靠卡里兩萬塊錢？還是靠她對他的那一份喜歡？
南枝現在回想，可能是自己對他的喜歡不夠堅定吧。
她選擇了l大。
南枝眨著眼，望著天上殘缺的月亮，把眼裡里水霧逼下去。
南枝，你要努力，過上自己想過的日子。
——
江匿從口袋裡拿出南枝書里夾著的邀請函，掃了一眼上面的內容，翻開看了一眼背面。
是南枝昌厲上課寫的那些話。
江匿壓著唇角，眼睛里潑了墨一樣黑。
他輕輕挑起唇角，沿著中心折線撕開。
有些人就是不老實。
等江匿下車的時候，把手裡撕碎的碎片扔進垃圾桶里。
轉彎走進小巷裡。
路燈明晃晃的照著門前，屋裡開著暖色調的燈光。
黑貓見到來人，一躍到桌子上，沖著他「喵」了一聲。
奶狗哼哼唧唧從門縫裡爬出來。
爾斯眯著眼看推門進來的男生：「喲，來了？」
「我想要下午你畫的那幅畫。」江匿開口，直言道。
爾斯指指角落：「來也不知道喊人。」
「舅舅。」
「嗯。」爾斯笑著答應，起身把畫拿過來。
「中午來的女孩誰啊？」爾斯隨口問，把擋路的顏料罐踢開。
罐子軲轆軲轆滾到一邊撒了一地的顏料。
「南枝。」
「看著挺乖的。」爾斯把畫遞過去：「五百塊。」
江匿抿唇：「你問我媽要。」
「你媽昨兒還罵我呢，我怎麼敢找她。」爾斯把畫往後一奪。
孫暇和爾斯一起長大，爾斯是孫暇隔壁家的孩子。
爾斯父母去世后，一直寄養在孫暇家，時間長了兩人就跟親姐弟一樣。
再往後，孫暇嫁人，爾斯為了愛人選擇孤獨終老。
爾斯今年三十多歲，但是看起來像是五六十的岣嶁老人。
爾斯曾經也是風靡一時的畫神，退下神壇后就在這兒租個畫室，每日靠賣畫為生。
不過爾斯隨隨便便一幅畫都是精品，低價在三四千，高價能賣到四五萬甚至十萬。
江匿來之前聽金景說爾斯，八成猜到是誰了，等見著面裝作不認識發樣子。
江匿手機給爾斯轉五百，爾斯笑笑收了又轉過去一千。
「你是不是有事找我幫忙？」
江匿拿到畫，畫上鋪滿金色的餘暉，一男一女站在小店門口，腳前趴著一隻來碰瓷的奶狗，女孩對男生無奈的笑，男生目光充滿柔和。
「嗯。」
「說吧。」
「南枝之前提過，說寒假想打寒假工你這兒招人嗎？」
「不招。」
江匿環顧四周，微挑眉梢：「就這環境你也招不到人吧。」
「那女孩什麼人啊？」跑來要畫還幫她找工作。
「心上人。」
爾斯呵呵呵的笑：「就你媽說的那個你惦記幾年的女孩？」
「嗯。」
「祝你單身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