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離職了
這之後的日子裏下班時候我們三個會相約到天台聊天,吃東西,談天說地,各自說著心裏的小美好,蘇遊峰甚至買了兩張涼席鋪在樓頂,我們三個躺在樓頂等待日出。說好要看日出,但總是太陽曬到身上暖暖的才醒來,還一起淋了來這邊大半年後的第一場雨,雨水暖暖的,雨過後沒多會兒風也能把衣服吹幹,聶若菲的戀愛談了半個月就分手了 ,我們學著悲傷,買了兩罐啤酒三個人喝,喝著喝著我們就笑了起來。
聶若菲:說是談戀愛,我們連手都沒有牽過,都是在他店裏聽聽歌,隻是他給我說他女朋友從海南來這邊找他要和合好,我被分手了而已,其實也沒什麽的!
啤酒喝在嘴裏澀澀的有些微苦,咽下去或者吐出來,就沒什麽特別的味道了,這就是愛情的味道吧!
蘇遊峰:我們都會幸福的,一定會幸福的。
開心就是幸福。
他一個人喝了一罐啤酒,我們兩個人都沒能喝掉一罐,便放下了,周末聶若菲約我們兩個一起去沙井玩,我因為好久沒有和海萍見麵了要和張水仙一起和海萍出去玩,便沒有去,蘇遊峰和聶若菲去了,回來一兩天蘇遊峰就離職走了,我們三一起去吃了夜宵算是給他踐行,我們說好南昌再見,去到南昌我們再見。又剩下我和聶若菲會去天台,她問我喜不喜歡蘇遊峰,我說喜歡!和他聊天我們三個一起很開心我知道對於蘇遊的峰喜歡是和喜歡聶若菲是一樣的,很奇怪聶若菲說的好我都覺得好,她喜歡接觸的人我也喜歡,可能是她很主動的親近我吧!
有的人從認識時候的“你好”到分別時候的“再見”,即使隻有短短的幾個月,卻是很珍貴的友情,一輩子都想去回味的。
聶若菲是在9九月15號發工資以後走了的,她去沙井給她爸媽幫忙了,在這裏她們除了吃的比我們好點,住的比我們好點外,一個月才500塊錢的補助,所以她也聽她爸媽的安排。現在去經濟不景氣很多工廠都倒閉了,沒有倒閉的也是拖著工資,導致員工們大罷工,隔壁的電子廠就是,站在寢室的陽台上就可以看見,廠區裏三五一群的人們閑坐著,還打著橫幅寫到"不發血汗錢不出工"。聶若菲給了一張她的照片給我,照片上是她戴著耳機,掛著p3的照片,她還把她的p3留給了我,我堅持不要,我拿不出什麽值得的東西給她做紀念,最後拗不過,就彼此留了照片,說好保持聯係……
朋友一個一個都走了,也想考慮自己要不要換個工作,沒有加班,工資開始少了,一千零幾十塊錢,海萍上班的工廠每個月10號發工資,相當於隻壓10天的工資,她去上班兩個月了,這個月還拿了1500的工資。,問了她,還要招人,決定辭職,去進她的工廠。確定了就打了辭職申請,張水仙沒有要一起走,家鄉的夥伴們也沒有勸我不要離職,隻是心樂姐像過年出來時候一樣嚴肅的說,自己離職自己打電話回去給家裏人說清楚,說怎麽樣都和她沒有關係,一開始還擔心要怎麽樣給爸爸媽媽開口,換工作的事情,交了離職申請二十天的樣子,還是覺得打電話回去說說,電話接通,給爸爸說了,爸爸竟然同意,
爸爸:覺得工作累,工資不高的話就換吧,反正工作好找!
我:我還以為你們會不同意!
爸爸:本來去之前我就說過,你就當和她們一起坐車去,去到那邊也可以自己找工作的,也不是說什麽都要靠她們,她們還覺得很照顧你,還很欠她人情呢!還拿在村裏到處宣揚,本來自己工作也很辛苦,掙的每分錢都是自己辛苦得來的,卻要說成是她們幫你,或者是施舍一樣,總之不管換到哪裏,自己要足夠堅強,認真的做好每一件事情!
我:我知道了,爸爸,我一定會好好幹的,你們放心,我會經常給你們打電話的!
掛了電話,原來爸媽在家裏也還要承受欠人人情的情感,想想在這邊沒有怎麽受她們的照顧,反而有些事情是她們推我出來的吧,還有海萍,她們沒有一點的愧疚,還覺得是她自己的選擇,社會是個利益場?歌詞裏不是有唱到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嗎?鄉情要這麽脆弱嗎?
早上在這邊廠裏辦了離職,下午就去海萍的那個廠報道,沒有和海萍在一個部門,聽說她在包裝部,沒機會去參觀她的車間,我被分到鍾表車間的平磨部,這個部門是廠裏唯一一個要倒夜班的部門,海萍還是忙前忙後的給我弄床鋪,和她住一個寢室,這寢室比之前廠的要空點,這邊一間寢室8個床位,下麵四個床位都住人了,左邊兩個下鋪住的是湖南的妹子,在工程部,右邊一個是海萍,另一個是老鄉,說是我們隔壁村的,比我大8歲,她也是很早就出來了,所以我都沒有見過她,隻是覺得麵孔有些熟悉,她說她長得很像她媽媽,那我應該是見到過她媽媽,所以看到她會覺得熟悉。她叫孔仆娟,個子小小的,她喜歡看故事會,第一眼見她就看見她手裏拿著故事會,卷成圓筒狀,有些接受不了不愛護書的看書人,另外兩個女孩我進去時候還沒回寢室,我鋪好床(在右邊靠門的上鋪,海萍的上鋪),她們才回來,我先給她們打招呼
我:下班回來了!我是今天新來的,我叫季心安,是她們兩個的老鄉!
"哦"
"哦"就這麽應了兩句,踢飛拖鞋,就倒在了床上,一副很累的樣子,一會兒她們便用家鄉話交流起來,我是一個字都聽不懂。
海萍用不太熟練的少數民族話說,她們兩個向來都是這樣,很少給她們兩個說話,衣服也是泡了很多,很久了,都有臭味了才洗!從來不打掃衛生,鞋子東一隻西一隻的,吃的零食垃圾也是隨處丟,床上從來也都是亂七八糟的,說的這麽不堪,我不太能相信說的是兩個女孩子!
一個個子一米五五的樣子,胖胖的,一頭爆炸式的黃頭發。另一個個子跟我差不多,戴個眼鏡,簡直就是長頭發版"周筆暢"。鋪好床,放好行李,海萍她們兩個帶我在廠區轉悠了一圈,這個廠比之前的廠大兩倍,車間有兩棟5層高是樓房,連寢室都有3棟六層樓的集體公寓房,分別標著a棟 b棟 c棟,一層有8個房間,a棟是夫妻樓(供夫妻住),b棟是女生公寓,c棟是男生公寓,a棟和b棟的一樓是食堂,一個樓梯上二樓分開,二樓公共區域還放有一張乒乓球桌和一張台球桌,有點不合理設計就是男生女生寢室門是對開的,有時候站在走廊上向對麵看去,都能看到對麵和下一樓的寢室,雖然無聊的人少數,但還是不方便,有些人站在走廊上打電話,都能清楚的聽的見聲音,畢竟兩棟樓的距離才二十米左右。a棟和b棟之間隔得, 中間有個兩百米左右的草坪,草坪上種的有些芒果樹,靠路邊還設的有座椅,走到廠外麵,倒是較僻靜了靠廠門這邊有一個佳佳樂超市,不大,但是樣式齊全。門口支著雨棚放有三張台球桌,對麵有兩家餐館,一家賣早餐,一家家常炒菜館,然後就是一片荒涼。
第一天在新寢室睡覺,輾轉反側都睡不著,雷鳴般的呼嚕聲驚的睡不著,海萍還有兩個湖南妹紙都睡得很香,嫣然已經習慣了孔仆娟的呼嚕聲,想著要適應明天的新環境,新工作,睡不著……
早上和海萍一起在食堂吃了早餐(能吃飽,分量,樣式都比之前的廠好且多),在打卡機處刷了卡上班,她去另外一棟樓,我從打卡機旁邊的門進到車間,大家陸陸續續到崗,說著家常,沒有人特別在意我。一個陌生的麵孔站在車間辦公桌邊,車間的機器開始轉動工作起來,發出嘈雜的噪音,更是聽不見有誰說話的聲音,看了掛在高處的鬧鍾,從745站到850都沒有人安排我工作,也沒有人問我是幹嘛的,自己站著都覺得別扭,有機器陸續停了下來,看見他們拿盤子墊上一層海綿,在停下來的機器磨盤上將玻璃分散開來擺在海綿上,又蓋上一張吸滿水的海綿,將磨盤上的玻璃片分散開來擺在海綿上,這樣重複著放了十幾張海綿才將磨盤上的玻璃片擺完,然後又將放在幹海綿裏包裹著的玻璃片按著磨盤上預先留有的槽拗裏,擺滿了槽拗按下下降鍵帶刷的磨片就緩緩降下來覆蓋住槽拗,將玻璃片密不透風的包容起來了,確認無誤後調好時間,看他定的是45分鍾,然後按下啟動鍵,機器就開始轉動起來,開始發出嘈雜聲,看著機器正常運轉,他轉身將剛剛取出來擺盤好玻璃片的盤子抬起來去水槽那裏,將水龍頭開到最大衝在海綿上時不時用手壓,像在河邊手洗衣服一樣。想要引起注意有,我這麽一個人存在,扯起嗓門大聲問到
我:這樣用力壓不會把玻璃壓碎嗎?
"會呀,所以要掌握力度"
我:這個力度要怎麽掌握呀,不好掌握吧!
"長時間工作就知道到訣竅了,力是使在海綿上,不使在玻璃片上就可以了"
我:這樣不容易吧,我能試試嗎?
"你?你是幹嘛的,我看你站在這裏有好一會兒了"
終於有人想到問我了,終於可以自我介紹,終於要擺脫這尷尬的境地了!
我:我是昨天來應聘的,說今天上班,叫我直接來平磨部的呢!
"哦,賴生,賴生"他回頭朝嘈雜的方向大聲叫喚著,不見有回應。他關了水龍頭,甩了甩手上的水,然後轉身朝機器中走去,沒一會兒,他同一個身體消瘦,個子一米七二左右,嘴唇發黑的,二十五六歲樣貌的男生一起朝我這邊走過來
"他是我們的班長,你給他說,他會給你安排工作的"
那個人這麽給我說(爆炸頭,一隻耳朵上戴著兩顆子彈頭的耳環,皮膚黝黑,穿著工作襯衫,穿著小腳的哈倫褲,要不是工作服襯衫長遮擋住,他一半的屁股都是露在外麵,就是這麽一個男生不多言不多語的),和他一起來的那個班長把他夾在衣服左胸前的口袋上工作牌向我展示,有種電影裏,執行任務時出示警官證,並配上"警察"二字!當然他沒有說什麽,待我看清了工作證,(工作證上寫著部門:平磨二部 職位:班長 姓名:賴俊威)他一隻手捂著耳朵表示很吵聽不見,示意我跟他走,我跟在他後麵,走到辦公桌邊上,嘈雜聲,稍微小了點。
賴俊威:你是新來的?叫我賴先生,賴生就可以了!
我:賴生你好,我叫季心安,是昨天來應聘的!
賴生:分你到平磨二部?很少分女生過來呀,女生來這裏隻能看玻璃,初級質量檢查員qc,但現在人也是夠的呀!
我:我不知道呀,人事部就是這麽安排的,昨天給我的工牌上都是寫著平磨二部的呀!
賴生:我知道你不知道,你等等讓我想想
說完他就站起來離開了辦公桌,打開了旁邊的門,我跟在他後麵進去,裏麵很安靜燈光很亮很亮,每個台麵上十來厘米處都掛得有日光燈,整個房間除了門口的位置有一張辦公桌,上麵擺的有計算器,和一盞台燈,坐著一個女士(看不出來多少歲,臉色沒有血色,是一段時間後才知道她懷孕了,孕吐的厲害,什麽也吃不下,臉色才不太好看,後來聽說她有三十五六,她老公二十七八,第一天看見她老公正靠在桌子上和她說話很親密的樣子,我以為他們是母女關係),短袖的工作服襯衫袖子裏她帶了一雙小格子的手袖 ,台燈是亮著的,桌子上放著寫得密密麻麻的筆記本 ,還放著一張寫有統計二字的台牌,工作台就一張長條形的桌子兩邊對放著凳子,五個凳子,10個人,每個人邊上都有一個收納箱,裏麵有一張凳子,上麵放著的是剛剛外麵洗的那種裝得有玻璃片的海綿盤子,凳子的腳三分之一都是泡在水裏,有的收納箱邊上還掛著在滴水的海綿,應該是翻出玻璃片後的海綿,燈管下的台麵上放著白色的大塊的吸水毛巾,將玻璃片從海綿裏拿出來後,在吸水毛巾上分散開來,然後將多出來的毛巾拉回來覆蓋住玻璃片,用手輕輕的拍以便毛巾將水吸幹,毛巾旁邊放的是吸塑盒,裏麵鋪了一張光滑的白紙,吸幹水後,將玻璃片用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拿起來,對著燈管看哪裏有汙漬再放回另外一隻拿著毛巾的手上擦拭,又舉高到燈光下麵查看,確定都幹淨了才又放回吸塑盤裏,這樣反反複複,一層吸塑盤放滿了,就鋪上一張光滑的包裝紙,又壓上一張新的吸塑盤重複剛才的動作
"喲,賴生,哪裏勾搭來的妹紙呀,你可別乘著梅梅不在,亂來哦"
賴生:咳咳(不白的膚色硬是被漲的黑紅),你們別開玩笑,人家是小妹仔新來的,新來的
"還往我們這裏麵塞人呀,你看都擠成什麽樣了"
賴生:這不有空位是嗎?
"可不有空位!那是人家夜班的位置好不,賴生你是隻忙外麵的這裏麵什麽情況你都不清楚了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懟著賴生
賴生:沒辦法,劉統計 你安排!
劉統計:我就是個統計,你讓我記記數算算帳還行,一個大活人怎麽安排得了哦!
賴生楞住沒話說了,看看我
賴生:你等等
我點點頭
"就是,要怎麽安排人那是你們當班班長的事情,她要是有這個能力都不止是個統計了"
靠在統計桌子上的男士也開口道
賴生沒有接話,轉身開門正要走出去,門先被從外麵打開了。
賴生:好,柏生!你來的正是時候,這個小妹仔今天新來的,你來安排吧,我是找不到地安排了!
那個被叫作柏生的站在門口將正要往外走的賴生擋住了!
柏生:這是我和人事部要來的人!
賴生:要人說來幹嘛,這裏麵qc都是夠的呀!
柏生:你這個班不是……
柏生看看周圍是人,沒有說話,伸手攬著賴生的肩膀退出去了,我見門要關上了,立馬伸手拉住門跟了出去,怕他們又拿我涼著!
柏生:你這個班不是還差個副班長嗎!
賴生:那你就要了個妹仔?
柏生:主要是這段時間招來的人都不怎麽樣,就這個看著還算機靈,給你個新人,你好帶,你得培養點自己的人!
賴生:你可別說,這小妹仔我可不敢培養成自己的人!
柏生:嚴肅點,剛剛你被懟了吧,裏麵那幫人都是羅俊的人喲,我是遲早要走的,我走了看你自己怎麽開展工作!
賴生:這外麵操機器的大部分都是我的人好吧!
柏生:我還不知道呀,你的人 朱日真?還是鄭州冬呀 !一個悶不吭聲,一個懶懶散散,根本就沒要幹工作的樣子!
賴生:那還是不是怪你,非要給我調到白班來,你讓我一直上夜班不就好了!
柏生:上夜班你是好了,羅俊都跟我投訴你無數回了,你夜班的產量拉了平磨二部的後腿呀,我是一再給你壓,實在是壓不住了,才給你調到白班!
賴生:調來白班我很累的,打個瞌睡的功夫都沒有!
柏生:你要是把產量搞出來,別說打瞌睡,你直接把床搬到車間來都沒人說你!
賴生:那你給我個妹仔我就能把產量搞出來啊?她可是個新手呀!
柏生:來你過來!
我看柏生給我招手,我又趕快三兩步走上前,看清楚他的工牌(部門:平磨部,職務:車間主任 姓名:柏長元)
我:柏生 你叫我?
柏生:怕不怕吃苦,幹老爺們的活哦?!
我:我能吃苦,我不怕吃苦!
柏生:嗬嗬,你就跟著賴生好好學,早點給他做得力助手!
我:好,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賴生:口號喊的響亮哦,怕你幹不了兩天,哭喊著要我給你調崗位哦!
我:我不會的!
柏生拍拍賴生的肩膀
柏生:好好幹!
賴生:哎 你就走呀!
柏生:不走,你請我喝茶呀!
賴生趕緊把放桌上的保溫杯蓋打開,將杯子遞到柏生的麵前!
賴生:來 我剛泡好的西湖龍井!
柏生擺擺手大步走出了車間
賴生收回杯子,小心翼翼的吹著杯口,小口的品嚐起來,一副老幹部的做派!
喝完茶,終於上開口給我安排工作了!
賴生:你先自己去機器旁邊看看他們怎麽操作,先跟他們學學!
就這樣簡單粗暴的給我安排好了工作,敢情去裏麵辦公室,又到外麵車間這半個多小時是白費了,又回到一開始的"自由活動"!
我:哦 好吧!
那個給我叫來賴生的男生,此刻正靠在機器上像在發呆,又像在認真看機器轉動,就從他那裏開始學起吧,和他也算是不陌生了,走到他邊上扯著嗓子大聲說話,深怕他聽不見
我:你打瞌睡了?
半開玩笑的說道
他卻是一臉認真的說道:怎麽可能!
湊近他的工作牌看了看
我:哦,你是朱日真,你就是朱日真!
他臉色難看的看著我,我以為他要說什麽,他卻沒有說什麽!
顯得我有些尷尬,不知道剛剛是說錯了什麽!
這時候機器停了,他看著機器又看向我
朱日真:賴生讓你過來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