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他給的最後一絲溫暖。(六更)
江懷亮幫楚殷棋辦理了出院。
由於這次下鄉是要定居,他們還需要先回一趟家,收拾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帶上。
江懷亮先把楚殷棋帶回他居住的公寓,讓她先在沙發坐著休息,收拾的事情由他來。
楚殷棋就住在他對麵,江懷亮先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了,才和楚殷棋過去她的公寓。
搬過來不久,也沒什麽東西,楚殷棋收拾了幾件衣服和生活用品,最重要的筆記本帶上,也就一個行李箱就夠了。
臨走時,楚殷棋忽然想起一件事。
“江大哥,我想給楚銘打個電話。”
江懷亮疑惑,“你給他打電話做什麽?”
“我的戶口還在楚家。”楚殷棋頓了下,又說:“總要把手續辦好才能離開。”
江懷亮心想也好,她自己提出遷出戶口,好過以後楚家人把她踢出去,那時候她隻能被動的去打身份證明。
主動和被動,截然不同的意義。
起碼,主動遷出戶口,還能保留一點尊嚴吧。
江懷亮以為楚殷棋是這樣想,但其實楚殷棋並不在意自己的尊嚴。
她隻是不想自己的存在擋了蘇潤認祖歸宗的路。
已經占據了楚家千金二十幾年了,是該不屬於她的一切歸還給蘇潤了。
……
楚銘很意外會接到楚殷棋的電話,更讓他想不到的是,楚殷棋竟然要求在地區派出所見麵。
疑惑之際,他聽見楚殷棋平靜的聲音說:“要把戶口帶過來。”
這下,楚銘知道她要做什麽了。
她這是打算徹底和楚家斷了。
他淡淡的應了聲,掛斷電話。
回到家裏問父母要了戶口。
楚嚴飛追問拿戶口本幹嘛?
“楚殷棋……不,她從今天去不姓楚了。”楚銘頓了下,又說:“她主動提起要遷出我們家的戶口。”
聞言,楚嚴飛和蔡淑芳均是一愣,兩人目光複雜的相視一秒。
楚銘不理會他們的反應,拿著戶口本轉身走了。
直到車聲漸漸遠去,蔡淑芳才重重的歎聲氣。“造孽啊這是。阿銘剛才那神情,分明就是還沒放下那個祺……”
‘祺祺’這個愛稱,如今都顯得難以啟齒。
清醒時候的蔡淑芳說不上對楚殷棋究竟是憐憫還是痛恨,但不管是哪種情緒,無法再麵對是真的。
楚嚴飛嚴肅道:“總要一段時間才能淡忘,以後他自己不提她,我們也不要提。最好就當沒有這個人存在過,這是對大家最好的方式了。”
楚嚴飛從前寵愛楚殷棋多半是因為妻子,比起感情,他沒有蔡淑芳那麽難以割舍。
“你說的對,現在我們的女兒找回來,兒子也願意遵從我們的意見,這個家,總算是圓滿了。過去的,就讓她過去吧。”
“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楚嚴飛最牽掛擔心的就是妻子的精神狀態。
“嗯。”
……
江懷亮和楚殷棋到了派出所有一會兒,楚銘才姍姍來遲。
臨近中午十一點半,派出所下班時間快到了。
江懷亮等得有些不耐煩,正想再給楚銘打個電話,那人恰巧出現了。
他一進來,視線便直接鎖在了楚殷棋身上,英俊的臉上沒有任何神情,唯有那深沉的眼眸隱隱藏著一抹難以捉摸的情緒。
楚殷棋坐在等候辦理的椅子上,見到他來了,下意識起身。
大病初愈的她,臉色還很蒼白,劉海有些長了,厚重得幾乎要蓋住她的一雙眼睛,那緊抿的嘴唇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
楚銘看著狀態如此糟糕的她,不悅的皺了眉,質問走到他跟前的江懷亮:“你就這麽照顧她的?”
江懷亮沒好氣的回懟一句:“你是她的誰?管得著?”
楚銘眉頭直接擰成一個小山丘,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周身的氣壓也一瞬降到冰點。
江懷亮卻絲毫不畏懼的直視著他,不耐道:“戶口本拿出來,別耽誤我們的時間。”
楚銘被惹得惱火,忽然就不想拿出來了。
楚殷棋見他們兩人這樣針鋒相對,實在擔心他們下一秒就會打起來,隻好上前把江懷亮拉開。“江大哥,你冷靜點。”
楚銘的視線卻不動聲色的落在了她拉著江懷亮的那隻手。
是手牽手。
他的呼吸微微發緊,腮幫子繃得緊緊的。
楚殷棋看向他,他生氣的樣子她不陌生,從前沒少衝她發脾氣,那時候她以為楚銘是厭惡自己的。
可那天晚上,他表現出來的溫柔讓她瞬間明白,原來他還是在乎她的。
哪怕他們不是親生的兄妹,但在那樣的情況下,他也給了她哥哥一般寬闊安全的胸膛。
“哥……”楚殷棋小心翼翼的喊他。
楚銘被她這一聲‘哥’深深的刺疼了心口。
他不要做她的哥哥,他們也不是親兄妹,所以能不能最後一次,最後一次的見麵,別喊他‘哥哥’了?
內心呐喊著,麵上卻依然麵無表情。
楚銘知道,那樣任性妄為的話,從此不再可能說出來了。
他是愛她,從很早很早以前就開始了,盡管他一直在隱藏逃避,卻依然沒能將這段情感抹去,反而越發強烈。可楚殷棋卻和他不同……
事到如今,他也算看清楚了,楚殷棋對他從來隻當大哥一般看待,哪怕為他檔下那個顆子彈,也緊緊隻是妹妹對哥哥的守護,與愛情無關。
從頭到尾,一廂情願的人,隻有他。
他忽然笑了,薄唇微微蕩漾開一抹冰冷詭異的笑。
楚殷棋卻被他這個笑弄得心尖發顫,她以為他要衝自己發火了。“哥,你別生氣,我想遷出戶口是不想再讓你們為難,蘇潤才是楚家的女兒,我如果還占著楚家的戶口,對她不公平。”
楚銘不說話,從口袋裏掏出戶口本,遞給她。
“你就是不提,我爸媽也會要求我來找你,你說得對,你不是楚家的人,從今天起,你不姓楚,你的死活,也與我們無關。還算你識趣,自己提出來總比被我們踢出去來的有尊嚴些。”
這一席話,何等的一針見血。楚殷棋饒是奢望楚家挽留她,卻也沒想過會親耳聽到楚銘說出這些話。
為什麽非要說出來?在離開之前給她留點美好的記憶不好嗎?
如果真的那麽厭惡他,為何那天晚上還要幫自己?
那是他留給她最後的一絲溫暖,卻被他此刻冰冷的言語生生撕碎。
她咬牙忍著不讓自己落淚,顫抖的手指輕輕的接過戶口本,轉身快步走到辦理戶籍的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