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她就是一個罪人。
“小棋，如果你有什麽困難，可以跟我說。”江懷亮在她床邊坐下，聲音輕緩溫柔。
楚殷棋深呼吸，吐掉了滿腔的濁氣，“我沒事。江大哥謝謝你，也很抱歉，兩次見麵我都這麽麻煩你。”
“跟我不必這麽客氣，你喊我一聲‘江大哥’，那我自然是把你當妹妹看待。”
江懷亮起身倒了杯水，今晚剛接回來的，還有點燙。他拿著水杯搖晃著，等溫度稍微散退了些，才遞到她麵前。“捧著暖暖手，涼了點再喝。”
楚殷棋看了他一眼，他對她淡淡一笑。
“謝謝。”接過水杯，杯身的溫度很快溫暖了她濕冷的手心。
江懷亮心中有很多疑問，關於楚銘，還有關於她的家人，還有她坐過牢的過去……
可看她此時的情緒如此低落，他也知道不該問。
有時候過於焦急的關心反倒會變成揭人傷疤的行為。
思索再三，江懷亮決定拉開話題。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淩晨三點半了。“你身體感覺如何？餓不餓，這個點也不好打包，我昨晚買了點麵包和水果，你要吃點？”
楚殷棋沒什麽胃口，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外，忽然想起什麽，四下張望尋找自己的背包。
“你要找什麽？”
“我的手機呢？”
江懷亮想了下，“好像你哥拿走了。”
“什麽？！”楚殷棋驚了，楚銘拿她手機幹嘛！
“江大哥，可不可以借你的手機打個電話？”
“這自然可以。”江懷亮把自己的手機地給她。
楚殷棋不記得父母的手機號，可是家裏的座機號碼她是記得的，以前王麗總是用家裏的座機給她打電話，次數多了，想不記住都難。
她播通了家裏的座機，電話響了好幾聲才被接起來。
“喂，楚家公館，請問哪位找？”電話那頭傳來女傭小邱的聲音，懶懶的，應該是被電話吵醒的。
“小邱，是我。”
“……小，小姐嗎？”小邱驚了片刻，才又忽然反應過來：“小姐你電話不是這個啊？今晚你沒回來，夫人和老爺都很生氣，後來接了大少爺的一個電話後，兩人晚飯都沒吃，讓我們把飯菜都收掉了！小姐，你怎麽不回家？夫人都哭了……”
楚殷棋聽了小邱的話，心裏的愧疚更深了。“那個小邱，你知道我哥打電話回去是說了什麽嗎？”
“那個……我也不太清楚，就聽見夫人說什麽男朋友，之後掛了電話就哭了……”
男朋友？
楚殷棋腦子稍微過了下，也大概猜到楚銘電話裏說了什麽。
算了，都這麽晚了，明天回去再解釋吧！
掛了電話，楚殷棋把手機還給江懷亮。
想著時間也不早了，她看了眼臉色明顯憔悴的江懷亮，“江大哥，我這邊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你一個人我不放心。再說了，三點多了，馬上天亮了，不差這一會兒。”
“可是你臉色不是很好，我沒猜錯你是下了手術台就趕過來了吧？”
江懷亮微微驚訝，“你怎麽知道？”
楚殷棋微微一笑，指著他的額頭，“你這頭發有一圈印子，應該是帶手術帽時間久壓出來的，來不及洗澡就趕過來的吧？”
江懷亮愣了下，隨即低笑。“觀察入微，看樣子你真的好很多了。”
“所以你真的可以放心回去了。”楚殷棋淡笑著，“我今天出門著急沒帶藥，不然根本不至於弄到住院，你也是醫生，知道我這情況其實沒那麽糟糕的。”
“藥物控製隻能起到緩解病情的作用，但是無法根治，我去過主治醫生那裏問過你的情況，並不是很好，最多半年，如果半年內你找不到合適的肝源移植，那你就永遠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楚殷棋知道，這些話在國外的時候沒少聽醫生說。
她也知道茫茫人海要找到合適的肝源有多不容易，況且她連至親在哪裏都不知道……
“小棋，你還年輕，你要振作起來，我不知道你和你大哥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你不是隻有你大哥啊，你剛打電話回家對不對？你父母明明還健在，你為什麽要說自己是孤兒？”
江懷亮發現楚殷棋身上似乎有著很多秘密，而這些秘密似乎也是讓她如此意誌消沉的關鍵原因。
楚殷棋眼睫顫了顫，看向江懷亮。“江大哥，我們才見過兩次麵，你為什麽這麽關心啊？”
江懷亮一愣，似乎這個問題他自己也不曾想過。
“是因為同情嗎？”楚殷棋苦笑一下，“我不值得任何人同情的，如果你知道我曾經做過多少壞事，你就會覺得我罪有應得了。”
“我不認識曾經的你，我隻知道現在的你很需要關心和幫助。”江懷亮語氣很堅定，看著楚殷棋悶悶不樂的樣子，眸色幽深。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堅定，想要拚盡一切去幫助一個人的堅定。
楚殷棋看著他，久久不知作何反應。
為什麽才見過兩次麵，卻可以對她這麽的好？
而為什麽那個是一起生活長大的人，卻始終吝嗇給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呢？
楚殷棋想，大概是因為曾經的她真的壞到了極致，楚銘是親眼所見，而江懷亮畢竟沒有看過曾經的自己，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比較容易接受她吧？
可是楚殷棋不怪楚銘，因為她也很厭惡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情。
是她覺悟得太晚太晚了。
可她還想替楚銘，替父母，替這個撫養她長大成人的楚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作是報達這二十六年來的養育栽培之恩吧！
忽然，她想到了一個辦法。
“江大哥，你真的願意幫助我嗎？”楚殷棋看著他，眼裏的期待十分急切。
江懷亮點頭，“嗯，隻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都很樂意幫忙。”
“那，那你明天跟我回家好嗎？”楚殷棋說著，聲音不由低了些，“以我男朋友的身份陪我回去。”
江懷亮一怔，萬萬想不到楚殷棋會忽然提出這樣的要求。
楚殷棋見狀，急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我說的是你假扮我男朋友！”
江懷亮這才反應過來，微微皺眉，不是不願意，但是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的身體情況你也知道，運氣好點找到肝源興許還能活下去，但是你是醫生，這些年因為肝病死去的人太多了，我很可能會是下一個。”
楚殷棋說到這裏聲音不由哽咽了，“我以前很任性不懂事，做了很多壞事傷了我父母和我哥的心，我哥已經不打算認我了。至於我父母，他們從未嫌棄放棄過我，但是他們已經老了，這一輩子他們最疼我，把所有的關愛和期望都寄托在我身上，為了我，他們甚至和我哥都鬧翻了……我就是個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