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風雨前
在外門東邊的一處校場。
幾個人在那裏邊走邊聊天,為首的是一個約莫二十歲的青年,一席黑衣,背負著一柄通體黑色的戰刀,麵容堅毅,左臉頰上還有一道鋒利的傷疤,身上更是散發著淡淡的鐵血殺伐之氣。
“苻堅師兄,這次外門大比,冠軍將非你莫屬了!”
說話的少年似乎對於黑衣男子十分崇拜,一臉笑容。
苻堅淡淡道“我出生於大燕帝國的極北之地,那裏勢力混亂,烽火四起,從來沒有一天是安寧的,更是罪惡之地,無數犯下滔天大罪、走投無路之人的紛紛隱居在那裏。”
苻堅的表情變得嚴肅,繼續道“在那裏哪怕隻是個孩子都明白要怎樣生存,街上的行人武器是必備的,五歲第一次殺人,至此殺伐不斷!所以對於我來說,區區外門大比第一根本不在話下,誰可擋我?”
“狂妄!像你這種蠻荒之地的奴才也敢妄想得到外門大比的冠軍,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遠處走來兩個身材修長的白衣男子,氣質不凡,臉上一股狂妄之氣比之剛才的苻堅更勝一籌。
“風明,向少雲,是你們兩個虛有其表的家夥。”
苻堅目光冷漠看來,嘲諷道。
苻堅後麵的幾個人幾乎個個身軀一震,沒想到外門五大巨頭的三人會在這裏碰麵。
這兩個人的身份也是大有來頭,風明來自修仙家族,外門實力排名第四,向少雲也是世家出身,身份不凡,外門排名第五。
“哈哈,你以為你殺過幾個人,生活於底層混亂的環境就可以與我們這等大家族子弟相提並論?殺人這種事,死在我手上也有幾十人!”
向少雲不屑說道。
“你所謂的殺人是就是欺負那些不敢反抗,不能反抗的奴仆吧!你可有生死一線感覺?有反敗為勝的經曆?有拚盡全力廝殺的經曆?”
苻堅的一連串反問讓向少雲和風明啞口無言,向少雲反駁道“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不過是個下賤的奴仆罷了!外門大比分高低!”
等風明二人走了之後,苻堅身旁的一個少年說道“苻堅師兄,我支持你,他們兩個絕對不會是你的對手。”
苻堅搖了搖頭,“這兩個跳梁小醜自然不足為懼,關鍵是恒明和洛羽,這二人才是最令我在意的,不過我至少也有八成勝算!”
“對了,最近龍劍飛那件事情可查清楚了?”
苻堅詢問道。
“我們拷打一個叫多隆的小子,從他那裏知道,那天跟龍劍飛生死戰的是趙信。”
旁邊一個自己說道。
“趙信!”
苻堅一怒,道“是那個殺死韓楓的趙信?!”
“是他!”
一個弟子點頭。
“哼,很好,這一次新仇舊恨一起算!”
苻堅嘴角露出一絲陰沉的笑容。
“他一人獨戰龍劍飛等人,並將他們全部殺死!可能會成為師兄你的勁敵。”
一名少年小心提醒道。
本來苻堅還以為趙信隻是一個棋子,真正與龍劍飛他們交戰並殺死他們的人會是明恒的手下,沒想到竟然是趙信!瞬間有種被玩弄的感覺出現。
“哦,如此便是更有趣了!”
苻堅眼中露出一絲嗜血的瘋狂。
“他死定了!”
旁邊幾個少年見到苻堅的表情,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發狂前的征兆。
某一日的清晨,陽光如同破碎的金黃色碎片灑落,沐浴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小城中央裏鍾樓一陣陣鍾聲響起,街頭之中一個個外門弟子走出來,每一個人的表情都比往日多了一份肅穆。
他們都集中地走向小城的中央的校場,不久校場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幾乎所有空閑的外門弟子都來了,比往屆的外門大比熱鬧了不少,因為這一次有大人物登場。
一席深紅如血的衣裳,俊逸的臉龐,黑色的長發飄落而下,略顯散亂。
此刻的趙信身處在一處偏僻之地,這十幾天裏他已經又是做出不小突破,倒時肯定會令眾人大吃一驚。
他向四周望去並沒有看到一個好友,趙昂星沒有資格參與,隻有先天之上的外門弟子才有資格。
至於王小二還在閉關,多隆被不明人士暴打,還躺在床上。
校場的正北麵是一座觀戰樓,造型雅致奇特,高有三十丈,分為三層,外觀為看似普通的青石砌成,盡顯樸素風格,裏麵銘刻著數百種陣法,最頂部有著一座小型的鍾樓。
第一層裏的人員是一些執法弟子和花費大量貢獻點買票的弟子,第二層是大都是一些長老,第三層隻有兩道身影,一個經營酒館的九老,一個藏經殿的玄彬長老。
不久之後。
鍾聲緩緩地響起,蘊含著某種道韻,聞者皆是精神一振,知道比賽已經開始了。
外門弟子上萬之多,然而真正有資格參加外門大比卻是隻有一百零八人。
必須滿足三個條件才可以參加,首先需要修為達到先天以上,僅憑這一條便是淘汰了五成的選手,接著提升修為不能使用違禁藥物,最後是修為排名五十之後的還需要參加預選賽,淘汰到隻剩下五十八人。
所以說凡是能夠參加這次外門大比的,都是最為優秀的成員。
一眾參賽選手盡皆來到校場之中,每一個人的神情肅穆,接下來要進行焚香祭祖的儀式。
一排排長老,執法弟子站出來,來到眾弟子的前方,一個巨大的紫金香爐被置放於空地之上,淡淡的煙雲從其中繚繞而出。
混沌仙門在舉行一些特殊或者重要的事情總是會先祭祀先祖,焚香禱告一番。
站在最前麵的長老,是一位滿頭白發的年長者,修長的白色胡子,眼眸深邃,臉上的表情而肅穆,身穿著住持祭祀常用的黑色禮服。
“祭祀開始!”
祭祀長老那洪亮的聲音傳來,這道聲音仿佛直接貫穿了整個天地蒼穹,突然之間天際之中出現一些奇異的道痕,轉眼之間,交織著整個天空,外門所在地域上也在不斷地震動之中,一個龐大無比的陣法啟動了!
這個覆蓋整個外門區域的陣法每維持一片刻,消耗的都是無盡的靈石,普通情況下哪會啟動?
天際之中,這些道痕天然紋理逐漸化為一輪清冷幽暗的月亮還有一輪熾熱祥和的太陽,月亮的周身仿佛一個巨大的黑洞,吞噬著周圍所有的光線,使一切都化為黑暗,而太陽則是散發著無窮無盡的光芒,每一道光芒都是祥和溫暖。
“轟隆!”
一聲巨響。
虛空之中一道模糊身影突然踏出來,隨即一道道混沌之氣環繞其中,仿佛古老的世界之中破開而到來,這道身影偉岸無邊,身軀仿佛要撐開整個蒼穹,超脫這個世界,破塵而去。
強大神秘這是每一個心中的感受。
“這是我混沌仙門開創者,仙門的祖師混沌道祖!”
祭祀長老道出這道身影的身份。
所有弟子都是身軀一震,震驚不已。
祭祀長老沒有一絲停頓繼續說道“凡我仙門弟子,行三拜九叩之禮朝見祖師。”
言罷,每一個長老,弟子臉色恭敬萬分,紛紛跪下行大禮。
這是對於先祖的尊重,也是對於師門的敬重。
在天方大世界之上,第一大罪,不是犯下無邊殺戮,也不是修煉魔道,而是欺師滅祖之罪!
天方大世界之上視師長如父如母是理所當然的,師承的重要性關係甚大。
眾人行禮完之後,便開始進行第二道祭祀。
“上香!”
祭祀長老的聲音響起,其身軀周圍湧現出聖潔的白色光芒,愈發的神聖。
能夠上香的弟子隻有趙信這些一百零八名參加外門大比的弟子,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之下,趙信他們一一來到紫金香爐前恭敬地上香。
每一隻香直徑一寸,長九尺九寸,材料是各種洪荒生靈的血肉鑄造成的,卻透露著一股特殊的芳香,這種香製作方法從遠古時代傳承至今。
祭祀長老神情肅穆,眼眸深邃帶著滄桑,手持一卷破舊木簡,他開始朗聲讀道“遂古之初,天道初現,萬事萬物皆有命數,凡人為螻蟻,命數不過百,如同天地之間浮遊一般,轉眼即逝,然吾等前輩大能者不甘於此,逆天而行,偷窺天道之命,終於奪取天地之大造化,得以逆天改命!然而天命難違,修道艱難,大道難成,終是不可逆轉,難以永恒不死不滅!吾輩修道者,當上下求索,有朝聞道而夕死之決心!”
說完這些,祭祀長老的臉龐依然嚴肅,隻是臉上的皺紋多了一些,眼眸有些發紅,全身沐浴在一道金光之下,顯得格外神聖!
“禱告!”
這是最後一道祭祀了,這也是最為重要一道。以鮮血為誓,向祖師發起宏願,求天地大道加持。
能夠做著禱告依然隻有他們這些一百零八個弟子,拔出身上的長劍割傷手掌,讓鮮血留下,血液帶著青春的芳香,被一股神秘力量拖動著飄舞在虛空,每一個弟子閉著眼眸,在心中默默地發起宏願,大道之聲奏響而起,仿佛神之樂曲般動聽。
虛空之上,混沌祖師的虛影慢慢地淡化,形成一個個小光點,最後化為光雨散落而下,正在低頭禱告的趙信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沐浴在光雨之中,收獲良多。
他的修為上的瓶頸在鬆動著,就要突破,雨點滴在裸露的皮膚之上,也就直接融入體內進入血液之中,甚至要深入趙信的血液之中,破除了詛咒之力,不過光雨太少,效果顯得微乎其微。
半個時辰之後,禱告結束了,天空恢複了往日的晴朗。
“那是誰?竟然突破了!”
“法力震蕩,他跨入神通秘境了?!”
“還沒有,隻有跨入半隻腳!”
“那人左邊臉頰上有個奴隸烙印,怎會這樣!”
有人驚歎道,這是無疑是一個天才,竟然會是個奴隸出身。
“那是混沌天宮裏某位大人物的劍奴!”
有人透漏出他的身份。
“那人左邊額頭上有個奴隸烙印,怎麽會這樣!”有人驚歎道,這是一個天才少年,竟然會是個奴隸出身。
“他的個子還真小,看起來年紀不大啊,這會是怎麽樣的天才!”有人讚歎道,表情略顯失落,可能自歎不如吧。
趙信起身,抬頭遠遠眺望著天空,今日霧氣往常一般,遮籠著無邊的天際,灰蒙蒙的一片,看不出有何美感。
忽然間,一陣寒風襲來,淡薄紅色衣裳吹拂而起,一道刺骨寒意襲來,趙信瞳孔微微縮小。
“這是誰的殺氣?”
趙信輕聲自語,舉頭四顧,尋其來源。
驀地,他略微愣住了,目光落在一個少年身上。
這少年身材很矮,很清瘦,破爛的灰色麻衣隨意套籠在身上,裸露出的肌膚枯黃如秋葉,身子甚是瘦小,寬大的麻衣在那隨風飄蕩,過於瘦弱,以至於胸骨和脊椎都依稀可見。
趙信內心沒有卻波瀾四起,沒有表麵輕鬆,他與這個少年壓根沒有接觸,為什麽要對他產生敵意,但是他的表情沒有茫然,也沒有憤怒,隻是眉間微微蹙著,整個人從容淡定著,可能是因為有了經驗。
無故而來的敵意,殺意,已經有很多次了,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一切便是都開始了,接踵而至。
趙信看著這少年霜白的兩鬢角,那剛毅的輪廓似曾相識,輕聲問道“我可曾見過你?”
“數日前一見。”
少年聲線略微低沉,沙啞,聞之有股令人莫名的哀切。
“數日前?”
趙信默念,左手伸著撓撓腦袋,忽然間,他雙眉舒展開來,笑道“我想起來了,你是那說客。”
“知曉我的用意你竟還笑得出。”
少年那冷漠麵容泛起一絲淺淺的笑容,不過轉眼而逝,繼而冷聲道“我是來殺你的。”
趙信麵不改色“因為你殺不死我,所以自然笑得出。”
劍奴的眼瞳一瞬間並緊縮起來,臉色瞬間變得猙獰,牙齒緊緊地咬合著,似乎要把趙信給生吞活剝吃掉。趙信那個眼神裸地揭露出他的恥辱,在人們對他讚歎之時,卻有人提醒他隻是個奴隸,那種傲慢的眼神,他再熟悉不過了,再厭惡不過了!
趙信與劍奴的對視已經引起周圍人的關注,這些弟子們向後退著幾步,留下一道的空地。
這樣趙信和劍奴的位置更加明顯了,看台上的弟子也都將目光投來,接著第二層的長老們看了過來,最後第三層的大人物們眼角的餘光瞥了過來。
場麵有點壓抑,這是一個萬眾矚目的場麵,同時演變成如此,也真是出乎意料。
被關注的兩個人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校場之上。
劍奴的眼神淩厲,帶著凶狠,直盯著趙信,身上的法力湧現出來,似乎隨時會暴起殺人。
趙信淡然,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在嘲諷著。
劍奴難以忍受,感到這個人不好對付,在自己的氣勢壓製之下,還是那麽淡然,自信,這表情與那些大人物們是那麽像,努力地做了幾個深呼吸,最後他又盯著趙信幾秒,沒有喪失理智,他轉身走開。
周圍的人也是唏噓不已,表示遺憾,本以為將上演一場決鬥,結果隻是虎頭蛇尾罷了,不過眾人也預料到,如果接下來他們兩個在比試,那該是多麽精彩。
趙信心情沒有隨著劍奴的離開而喜悅,心情更是糟糕幾分,眉頭已經不經意間皺下。
回憶起十日之前,劍奴立於風雪之中,他麵容還很青澀,一股稚嫩尚化開,如今兩鬢已發白,全身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哀傷,實力更是大進,從先天境界直達半步神通秘境!
他為此付出了什麽代價?
趙信心中一沉,對於這個修仙界,看得更加透徹幾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