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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先戰勝自己

  王雲卿說:“文文人很聰明,但政治上尚欠火候。”


  夏侯媛忙問:“他又怎麽了?”


  王雲卿說:“古往今來,在官場上混的人,不僅僅需要你有才華,更主要的是你怎樣去跟定關鍵人物。所謂關鍵人物,可能是你的上級,可能是你的上上級,還可能是某些有特殊背景的在你的上級旁邊的人,這需要你具備較強的分析判斷能力,個中奧妙無窮。跟定關鍵人物你還得學會看風頭。有時候你要跟人不跟線,有時候你要跟線不跟人,靈活機動,步步為營,你才會混得下去,混下去了,你才有向上爬的機會。夏侯文認定縣長鄭先來為人正直講義氣,就一心一意跟定他,唯鄭先來馬首是瞻,說起來也並沒有錯,可是你不能讓外人一眼看透,鄭先來就是你的後台,造成劉仁青心存芥蒂,幾次提拔都因為劉仁青態度曖昧而受到影響。”


  夏侯媛說:“我這弟弟就這樣,死講義氣。”


  王雲卿接著說:“對了。他就是認定鄭先來不轉彎,雖然和劉仁青沒有直接矛盾,但劉仁青始終認為他是鄭先來的人,難免嫉妒。所以那次挪用小金庫資金的時候,劉仁青就有心把他拿下,後來一是還款及時,二是劉仁青不想為了一個夏侯文而和鄭先來撕破臉皮,加上小金庫的存在,對上級領導多少有些好處,所以才不了了之。”


  “哦!好險啦!”夏侯媛舒了一口長氣。


  王雲卿繼續說:“好在後來劉仁青犯了事被調走了,要是他繼續呆在這裏,我看文文夾在他和鄭先來之間,夠他喝一壺的。”


  聽罷夏侯文的作為,夏侯媛很失望,嗲聲嗲氣早已飛到九天雲外,滿門心事地想著怎樣為弟弟開脫,希望他能夠渡過難關,早日得到提升。


  說完了夏侯文的話題,夜已經很深了,二人依舊纏纏綿綿,沒話找話,主題紊亂,但卻心神交並,十分投機。


  突然,夏侯媛這邊的房門從外打開,夏侯媛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喝了聲:“誰?”


  室內燈光齊亮,原來是譚雲爽。夏侯媛急忙對著電話那頭高聲講道:“事情該怎麽做。你就看著辦吧。”


  譚雲爽滿身酒氣,幹啞著嗓子問:“我的媛媛,誰個的熱線電話呀,打起來沒完沒了?我敲了半天的門,你都沒聽見,害我找了半天鑰匙。”


  夏侯媛怕講起實情會讓譚雲爽猜疑,她信口雌黃地說:“陳雅麗的男朋友。他問我見到陳雅麗沒有?”


  譚雲爽好奇地問:“什麽?他是誰?找你幹嘛?”


  夏侯媛伸伸懶腰,腦海裏浮現出先前陳雅麗錯發的手機短信,琢磨著該怎樣對譚雲爽講。


  她覺得,此時和譚雲爽交底未免唐突,於是她說:“一個在派出所上班的民警,我這天然居酒樓所處的地段,社會治安正好歸他管。”


  譚雲爽麵有窘色。為了掩飾他的緊張,他興衝衝地貼近夏侯媛,醉眼迷離地說:“我的好媛媛,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今天下午劉總找我談話,說要升我為人事部部長。”


  鄧家佳是一塊當一把手的料。她辦事很潑辣,主事很霸道,喜歡一個人說了算,這種狀況已經持續一年多了。夏侯媛的突然到來,一下子打破了她當一把手的美夢,硬讓她從當家人的位置上走下來,肯定要有個過程。夏侯媛決定從最基層的崗位幹起,花點時間熟悉各個環節,這本來給鄧家佳提供了一個走下台來軟著陸的機會。如果鄧家佳有點兒自知之明,就應該扛著順風旗,知趣地讓新來的老板就位,然後等著老板為她安排較為理想的崗位。


  然而,她叫鄧家佳。鄧家佳是一塊不安分的料。夏侯媛的謙讓行為,給鄧家佳造成了一個錯覺:她是不是不懂賓館酒樓的管理?或許她根本就沒有這方麵的能力。錯誤的判斷讓鄧家佳做出了錯誤的決定,采取了錯誤的行動。她想抓住夏侯媛不懂、不想管理的機遇,最大限度地使用好暫時還在她手中的權力。


  她想戰勝夏侯媛。嫉妒心讓她把夏侯媛當成主要對手。


  她根本不知道,兩千多年前,中國古代有一位叫老子的哲學家說過,戰勝別人的人很強,但是戰勝自己的人更強。她不懂得這是一個很好的說法,針對任何人、任何生活場合都可以使用,因為克服自己是最難的。每一個人要克服自己,要戰勝自己,無論是小事還是大事。


  她隻想戰勝夏侯媛,或許她根本不知道要戰勝別人首先要戰勝自己的道理。


  這樣的心態主導著鄧家佳,她依然故我,獨斷專行,大事小事都拒絕向夏侯媛匯報,在她的心目中,夏侯媛成了真正的擺設。


  夏侯媛裝聾作啞,圖個耳根清淨,眼看自己被架空,卻裝作自己掌控不了局麵任其失控的樣子。


  老潘當麵提醒夏侯媛。他說,一線崗位的實習和熟悉固然重要,但賓館酒樓的大局是要賺錢,要賺錢就要掌控大局,放手該放手,但畢竟沒到火候。要知道你才是老板,總不能長期當服務員傳菜員保潔員,這些活兒離了你照樣有人去幹。大局失控了,你這個賓館老板也就別當了。


  對老潘的話,夏侯媛總是十分謙遜地洗耳恭聽,表示你的建議都是為我好,我一定采納。她明白這些建議的話,但實施起來依然陽奉陰違,很少主動過問酒樓的整體工作。


  夏侯媛這樣做有她自己的理由,她想實施王雲卿教她的“化”功。憑女人的直覺,她認為老潘與鄧家佳貌合神離,當麵說好話,背後下毒手,台上說好話,台下使跘子,相互拆台,相互詆毀,誰把誰都沒當回事。雖然有工作關係上的相互製約,但歸根結底仍然是妒忌猜疑的天性促使他倆這樣。當然,他們之間還有一些什麽原因在作祟,誰也說不清楚。但老潘的提醒,總體上說是善意的關心和愛護,但也不排除他想假夏候媛之手,打壓和消滅冤家對頭的可能。


  夏侯媛看破了他倆的居心,故意不介入他們的戰爭,以免被任何一方當槍使,而過早地做出不必要的選擇。


  夏侯媛心中明白,二虎相爭,必有一傷。她決定觀棋不語,當一回真君子。然後通過細致入微的觀察,盡可能地讓他們表演,直至現出廬山真麵目。最後她才做出最好的選擇,畢竟主動權在我夏侯媛手裏。再說了,自己定下的規矩,在員工麵前表示的態度,說過的話必須算數,不能自食其言。


  按進度,這天她該在財務部上班了。財務部一共四個人,部長和兩個會計是原來鬆山大酒店留下來的,隻有出納小倩是她從鬆山帶過來的,原先的出納因臨盆已經辭職。清一色的女性。夏侯媛感覺除了小倩以外,其餘三人均提防著她。


  她隱隱約約感覺有些不快。


  她回過頭一想,這些人提防她也無可厚非。多年一貫製在這裏工作,人際關係、工作環境、生活、工作習慣已成定勢,自己一夜之間把酒店承包了,誰都和她沒有交情,今後的交道究竟怎麽打,誰的心中都沒有底。況且,財務部又是賓館的核心部門,掌握著酒樓的核心利益和經濟命脈。過去,公司裏的那些頭頭腦腦們,背著劉雲西想做手腳撈取好處,瞞了誰也很難瞞得了財務部。盡管她以普通員工的身份,實習、熟悉崗位業務,但老板的身份並沒有改變,是啥來頭無人可料。防著她躲著她也是人之常情。


  她想,如果在集體設防的環境之下,她能夠實習、熟悉成功,並能培植出貼身可靠的心腹,哪怕隻有一個人,就可以隨時掌握核心機密,放心地把最重要的任務交給她,對自己以後當甩手老板大有裨益。


  基於這種考慮,夏侯媛主動放下身段,和那三個人套近乎,先從表麵上和她們打成一片。


  老潘知道夏侯媛輪到在財務部上班,搶先打電話過來問:“這個月的財務報表審核了沒有?”


  夏侯媛接管酒樓還不到二十天,在這裏上班也就是十多天的事,財務部是她最後一個實習、熟悉的崗位,財務部的人還沒有摸清她的套路,她沒有提出過審核的要求,自然無人主動送審,她對報表也就一無所知。但若當著財務部的人實話實說,顯得自己太掉以輕心,也意味著把鄧家佳和財務部徹底出賣,下屬會罵她沒有當老板當總經理的水平,工作方法差勁。於是,她含含糊糊地回答說,財務部和我打過招呼,我交代財務部,隻要主管副總審過就可以了。我沒什麽意見。


  財務部長就坐在夏侯媛對麵,電話裏的交談,她聽得清清楚楚,暗中佩服夏侯媛當官比鄧家佳水平高。


  老潘心急地說:“老板老總啊,你太會玩了。但為了對你負責,我還是要提醒你,今天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到時候你吃了有些人的虧可別怪我說晚了。”


  夏侯媛急忙解釋道:“潘總,我能力和精力都有限,一心不可二用,既然你明確指出了,我一定接受你的意見,很快就進入角色。”


  老潘雖然個性很強,但他是個知進退的人。如果鄧家佳要和他較勁,他肯定會得理不饒人,但在老板麵前,他卻是個識時務的俊傑,不像鄧家佳那樣窮要麵子窮較真,吃虧上當不上心。


  他曉得,對夏侯媛老板,當然要客氣幾分。


  他舒緩口氣說:“老板老總啊,你這樣做我沒有意見,不過你可要記住,今天算您正式進入角色,別的我不說,但是涉及財務方麵的事,我提醒你,您必須得簽字,那是對整個酒樓負責,更是對你自己負責,否則的話,您是要吃大虧的!”


  夏侯媛安撫老潘道:“潘總,謝謝你了,你是酒店的老領導,你怎麽說,我就怎麽辦,你看我以後的行動。”


  財務部的人聽夏侯媛和老潘的電話,都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可就是誰也不敢挑破,各懷心思猜測評價夏侯媛。雖然這幾個人再不像先前那樣嚴防夏侯媛,可夏侯媛也沒有得到想要的有價值的東西。她的目的是想以財務部為突破口,全麵掌控整個管理體係,以便開展全方位的工作,爭取在短時間內讓酒樓整體形象改觀。


  她出乎意外地作出決定,準備在財務部呆上一周。即使沒有人把她當自己人,對她交底交心,時間一長,她就會透過表麵現象,從中悟出些道道來。


  當天下午,飲食部送來一大堆條子,全是一些要害部門和老客戶的簽單,準備按照以往的程序,實在收不回來的,讓經辦單位申請,分管財務的副總簽字後,送財務部核銷。


  夏侯媛在鬆山經營天然居酒樓,每月都有大量的簽單,最多的時候以斤稱尺量,簽字人玩的鬼把戲,她心知肚明。


  夏侯媛思考著,怎樣來處理眼前的問題。


  沒等專管會計讓她過目,夏侯媛走到專管會計身邊,漫不經心地掂了掂簽單的重量,又信手翻了幾頁,送還專管會計,麵無表情地說:“該簽的就簽嘛,這種簽字比追欠賬好辦多了。”


  專管會計臉上出現了兩次細微的變化,怯怯地問:“老板,你什麽時候審核?”


  夏侯媛淡然一笑:“我現在看簽單,是在熟悉崗位和流程,我是來向你們學習的,你千萬別把我當老板。”


  專管會計得到夏侯媛的答複,先讓財務部長過目,兩人嘀咕了一陣,拿著簽單出門去了。估計是找鄧家佳簽字。果然,專管會計返回財務部時,手中的簽單已不在了。


  下班前十幾分鍾,老潘打來電話問夏侯媛:“簽單你審核了嗎?這十多天招待頻繁,標準也超高,還有幾張沒有業務部的派飯單,怎麽回事?您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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