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南國結知己
那個醉醺醺的青年正要用他那厚厚的巴掌摑向夏侯媛,一隻有力的大手攔在了他的掌下。那青年回頭一看,另一隻有力的大手在他的肩頭隻輕輕一按,那青年立即癱坐下去,他醉眼迷離望著身後這個壯年漢子,弄不清他這手哪來這麽大的力氣,他隻感覺到有一股巨大的壓力迫使他立即坐下去,肩頭在隱隱作痛。
夏侯媛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氣昏了,她雙手護著臉,“哇”的一聲大叫,跟著像發了瘋一樣撲向那想要抽她臉的酒客,伸出雪白的玉指,往那酒客的臉上抓過去。
和那個年輕酒客一起的他的幾個朋友一起上來攔住夏侯媛,有的人乘機毛手毛腳地在夏侯媛身上捏來摸去。王雲卿使勁捏了一下打人未遂的年輕酒客,意思是叫他不要亂動。然後雙手在夏侯媛兩邊一撥,四五個亂捏亂摸的酒客分兩邊側倒在地板上。
被王雲卿按坐在沙發上的生事酒客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酒已經醒了一大半,他知道今晚遇到了高人,本來隻想發發酒瘋壯壯威風在夏候媛麵前占點兒便宜,如今一看這陣勢,便宜是絕對占不到了,弄不好還會吃現虧。好好好,君子不吃眼前虧,他喝叫他的同伴趕快起來,然後匆匆去吧台結了帳,一夥人一溜煙出了酒吧。
酒吧裏一陣轟動,有的人大聲鼓掌喝彩,有的人吹著刺耳的口哨,也有人縱聲大笑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宋梅強作鎮靜,和那批客人結清賬單後,轉過身來,舉著雙手在空中按捺了幾下,滿麵笑容大聲地對顧客說:“沒什麽,沒什麽,隻是一點兒小小的誤會,請大家繼續喝酒。”
躲進女廁所的文靜從走廊那邊遲遲疑疑探頭探腦地走出來,心有餘悸地問:“那幫子人走了沒有?走了沒有?”聲音掩不住抖抖瑟瑟。宋梅吩咐清潔女工趕緊把地上的玻璃碎片和一些汙物清理幹淨後,回到吧台對仍在那裏抽泣的夏侯媛好言相慰。
而那個出手相救的人,夏侯媛至今仍不知道他姓甚名誰。夏侯媛悄悄望去,那個人似乎對剛剛發生的一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坐在那裏默默地喝酒,默默地抽煙,一臉冷峻而深沉的表情。
夏候媛偷偷地窺望了他幾次,他卻一望也沒有望她一眼,她心裏百味雜陳,要不是他剛才關鍵時刻出手相救,她不僅會重重地挨上一巴掌,而且後果無法預料。可是自己險些挨了一巴掌,又是因為自己為了他而心情欠佳,服務態度不好惹惱了那個冒失鬼的緣故。然而,她對他出手相救心陳感激,對他那不凡的功夫和力量以及遇事沉穩的表現佩服不已。
到洗手間補妝時,她忐忑不安地問宋梅:“宋姐,那個人叫什麽名字,幹什麽的?”
宋梅說:“他叫王雲卿,幹什麽的你自己去問吧,人家這是英雄救美呢!你自己去問不是更有意思嗎?”
從洗手間回來經過王雲卿的身旁,她故意向他呶呶嘴,並重重地咳了一聲,表示對他的感謝。
但他依然和事前一樣,臉上毫無表情。
夏侯媛補妝過後又去招待客人去了,可她轉過身來,看見王雲卿那寬厚的背影,推開酒吧的活動門走出去了。
夏侯媛心裏竟然泛起了沉重的失落之感。
也就在這個時候,夏侯媛發覺,有兩個不知什麽時候坐在近門口的桌子位置上的大漢,待王雲卿走出門後,兩人相互使個眼色,隨後匆匆地推門跟了出去。
這是兩個什麽人呢?是他的朋友還是他的敵人?不會對他構成不利吧?
夏侯媛怔怔地想著,她按捺不住衝動的心情,走到吧台問宋梅:“剛才那個人是不是跟她的兩個朋友一起進來的?”
“你是說那個救美的英雄嗎?”宋梅笑了笑問。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他還告訴過你些什麽?”夏侯媛有些納罕地問。
“他其他什麽都沒問,就問了你的名字。正因為她問你的名字,我才順便問他貴姓怎麽稱呼,要不然我怎麽知道她叫王雲卿呢。”宋梅說。
“他打探我的姓名?”夏侯媛露出了受寵若驚的笑容:“但她真的沒有再問過什麽嗎?”
“什麽也沒有再問了。”宋梅攤攤手:“我看他是隨便問問吧,大概不會對你產生興趣吧!親愛的。”
“你怎麽知道他對我有沒有興趣?我是想知道他對你有沒有興趣。”夏侯媛有些揶揄地說。
“難道你看不出來嗎?聰明的媛媛!如果他是對我感興趣,那麽,他會在我即將被別人打巴掌的時候出手救我,可是,他救的是你呀!傻瓜。”宋梅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夏侯媛聽宋梅這麽一說,頓時感到心突突突直跳,一種莫名的衝動在她的全身發酵。她忽然想起宋梅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於是連忙問道:“可是宋姐,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請你告訴我,那姓王的是否跟兩個朋友一起到酒吧來的?”
“跟兩個朋友一起進來?我怎麽不知道呢?”宋梅兩手托腮,反問道:“他不是獨自一人進來的嗎?”
“可是,剛才離他開時,我發覺有兩個坐在近門口的男人神秘兮兮地跟著他走了出去,他會不會有事呢?”夏侯媛不放心地說。
“你少管閑事吧,別在這裏自作多情了!”宋梅催促她快去招呼客人。
時間一晃就快到淩晨三點了,客人也幾乎全都走了,宋梅安排大家整理一下就要打烊了。
就在這個時候吧台的座機忽然響了起來,鈴聲在這夜聲人靜的時候格外響亮。文靜拿起話筒聽了聽,大聲叫道:“夏侯媛聽電話!”
正在抹桌子的夏侯媛聽了文靜的叫聲,心裏暗暗思忖:“該死的譚雲爽,深更半夜的還打電話,多半是獸性發了睡不著覺,早知如此,我真不該把這個電話號碼告訴她,想節約點電話費卻討來這麽多的麻煩。該死的譚雲爽!”
可是,當夏侯媛拿起話筒接聽電話的時候,鑽進她耳孔的卻是一種低沉的、富有磁性的男人的聲音,那男人說:“打烊後有時間去消夜嗎?”
“你是誰?”夏侯媛十分錯愕地問。
“待會兒見了麵,不就知道了嗎?”那男人說。
“對不起,先生。你以為我會隨便跟人去宵夜嗎?”夏侯媛冷冷地說,沒等對方再說什麽,她就“啪”的一聲放下了話筒。
她放下話筒還不解氣,嘴裏嘀嘀咕咕地說:“神經病,把本女士當成什麽人了!”
文靜好奇地望著夏侯媛,問道:“媛媛姐,啥事把你氣成這樣?”
“那個人打電話想約我出去消夜。”
“誰?”
“他沒說他是誰。”夏侯媛聳了聳肩膀,毫不在乎地說:“神經兮兮的,故作神秘,真討厭!”
這時候,抹完桌子的文靜故作神秘地說:“我想,不會是先前幫你解圍的那個人打來的吧?”
聽文靜這麽一說,夏侯媛怔了怔,腦子裏浮現出電話裏的聲音,她覺得還真像是那個男人打來的。
但夏侯媛臉上卻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她頓了頓說:“哼!就算是他打來的,本女士也沒有興趣,誰知道他為什麽那樣驕傲自大,要不是他先讓我碰軟釘子,我也不會有後來的態度,或者說根本就不會發生和那幾個混混之間的衝突。”
夏侯媛口裏雖然說得很硬,但心裏卻在後悔自己剛才在聽電話時沒有把他的聲音辨別出來。她期望電話會再次響起來,可一直等到大家收拾完畢要離開酒吧的時候,電話依然寂靜無聲。
夏侯媛大失所望。她悵然地跟著大家鑽出酒吧的後門,當宋梅拿出鑰匙準備鎖門的時候,夏侯媛聽到吧內隱隱約約傳來了電話鈴聲。
“哎喲!”夏侯媛突然捂著肚子,一臉痛苦的表情說道:“宋姐,我肚子突然痛得厲害,你們先走吧,我要回洗手間去。”
說完,她急匆匆地推開小鐵門,鑽回吧內去。她摸著黑循著電話鈴聲直奔到吧台前去,可是,當她伸手摸到電話的話筒時,電話的鈴聲卻嘎然停止了。
她仍不死心,依舊抓起話筒大聲叫道:“喂喂!喂喂!”然而,話筒裏寂靜無聲。
夏侯媛悵然放下電話,默然地站在幽暗裏等了一會兒。電話不再響了,夏侯媛非常失望地離開了酒吧。
深夜的街上很寧靜,一輛又一輛的出租車亮著“空車”的燈光在街頭招攬客人。一輛出租車駛過來在她身旁嘎然停了下來,司機從車窗裏探出圓圓的腦袋,笑著問:“小姐,要車嗎?”夏侯媛擺擺手示意不要。
出租車低吼一聲,一溜煙跑開了。夏侯媛寓居的賓館就在下一條街上,她急匆匆地向賓館走去。就在她已經到了賓館那一條街,準備拐彎的時候,突然,一道強烈的亮光向她投射過來。
夏侯媛本能地用手掌遮住燈光,眯縫著眼睛朝光線的方向望過去。原來街道拐彎處的路旁停著一輛奧迪A6商務車。
這時候,奧迪商務車的門自動打開了,一個人從車裏鑽出來,路燈下,那人灑下頎長的身影。
夏侯媛一陣暗喜,那人不是王雲卿嗎?
王雲卿滿臉笑容,他靠在車門上,單腿立地,一隻腳踩著踏板,輕聲地問道:“還在生我的氣嗎?”他一邊說一邊笑著,漫不經心地從口袋掏出香煙來取出一支,又從另一個口袋裏摸出一次性打火機把煙點燃,口裏冒出一股煙霧。
他的表情充滿了自信。
夏侯媛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理睬他,繼續走自己的路。
“你這個人,說你刁蠻也算不上,可也蠻有個性哈!剛才甩電話,現在又不理不睬。”王雲卿抱著雙手,笑著說:“蠻不講理,忘恩負義,不可思議!”
夏侯媛停住腳步,慢慢地轉過身來,發覺王雲卿仍然倚靠著車門沒有動步,一縷青煙從他的指縫間的香煙上嫋嫋地升騰,他的態度悠然、自信而略帶輕佻。
夏侯媛原以為他會從後麵追上來,不料他依然是一副自負的表情,並且洋洋自得地站在那裏。她佯裝十分惱怒,“篤篤篤篤”踏著重步走到他的麵前,兩手叉腰、兩眼直瞪地問:“你說什麽忘恩負義不可思議?”
“我說——”王雲卿撇撇嘴,眯著眼睛吃吃地笑著說:“你刁蠻得可愛,美得不可思議,要是錯過了你,那叫忘恩負義喲!”說完,還做了個鬼臉。
夏侯媛被逗得忍俊不禁,噗哧一聲笑了起來,王雲卿把右手掌伸向前額,“啪啦”一個立正敬禮的姿勢:“請接受我的道歉,對不起!”
“道歉!道什麽歉?”夏侯媛呶呶小嘴,故意嬌嗔地問。
“先前我在酒吧裏拒絕請你喝酒,弄得你心情不好,正因為你心情不好,差一點兒你就被小混混——”
“別說了!”夏侯媛打斷了王雲卿的話說:“我不是那麽小氣的人,而且,你又出手相救,這事早就扯平了,更何況事情已經過去,我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
“謝謝!”王雲清一邊鞠躬一邊順手拉開車門說:“請上車吧!”
“去哪裏?”夏侯媛十分納罕地問。
“去消夜。”王雲卿肯定地說。
“你以為我會答應和你一起去嗎?”夏侯媛輕輕地笑著說。
“你會的。”王雲卿一邊說著,一邊繞過車頭,走到另一邊拉開車門:“因為我了解你,你不是一個拒人於千裏之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