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行家與高手
王雲卿風風火火地走進頤和軒,進門就嚷道:“好好的酒不接著喝,弟兄們這是幹什麽啊?”他靠近邱錫鐵旁邊坐了,正好與楊俊來四目相對。王雲卿用眼睛掃了一圈說:“讓各位久等了,實在是不好意思,請原諒。”
楊俊來說:“夏侯美女老板委托你請客,你卻把我們晾在一邊自己奔仕途去了,是不是有點兒不地道?”
王雲卿說:“我這是說好聽點兒叫服從組織紀律,說白點兒叫端別人的碗就要服別人管,是沒有辦法的事兒,哪像你喲,一方重臣,隻有你管別人的,別人卻管不到你,伸展自如,信馬由韁。”
楊俊來說:“你盡瞎說,來晚了先罰酒三杯再說。”
夏侯媛見楊王二人鬥嘴,開玩笑涉及的是官場的事兒,在場的又他兩個人格局高些,旁人不好插嘴,她趕忙合場說:“二位領導能不能不開玩笑了,讓我先說一句話,王秘書長雖然來晚了可他確實有公事,情有可原,但酒還是一定要喝,楊局長我已經敬了,現在我該敬你一杯,不過,既然楊局長是王秘書長的麵子請來的,我就應該同時敬你兩位領導。”
楊俊來說:“我們今天是來朝賀你的,你不要左一聲領導右一聲領導的,叫得我們都不好喝下去了。”
夏侯媛說:“那我怎麽叫,我把王秘書長叫王哥,那就叫您楊大哥好了。”
楊俊來說:“如果叫楊叔叔,是不是把我叫老了,就叫楊哥算了。”
在場的人全都笑了。
夏侯媛說:“既然如此,我就敬楊哥和王哥一杯。”說完把酒灌進了肚子。
王雲卿積極支持夏侯媛的工作,一下把酒喝了。楊俊來看著王雲卿幹了這杯酒,也隻好把酒喝下去了。
坐在夏侯媛旁邊的趙飛雪一直沒有發言,她知道王雲卿來晚了夏侯媛心裏不痛快。她裝作一本正經冷若冰霜的表情說:“有的人想來就來,也不考慮一下別人的情緒,今天晚上在場子上坐著的,首先是像楊局這樣的領導我不敢說以外,其餘都是無與倫比的鐵杆關係,還有夢魂牽繞你的人,你卻姍姍來遲,這樣的人,如果知悔,自罰三杯算了,倘若不識相的話,我們先來的人每人罰你一杯,怕也少不了五杯吧!楊局長,你是我市執法部門的最高領導,你指示一下,這酒該罰不?”
楊俊來說:“還用得著指示嗎?美女行長的話在理,即使再鐵的關係不也都服一個理字嗎?”
王雲卿說:“你們這不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嗎?我從幾位的臉上和擺在這裏的酒瓶子看得出來,你們每位還沒有喝上三杯酒,這一下子就要我喝三杯,是不是有失公允囉,我看這樣行不行,我自罰一杯,然後再給大家敬一杯,向大家道個歉。”
趙飛雪說:“不行不行,你沒有誠意,這樣你總共才喝兩杯,而且大家還陪你一杯,缺乏承認錯誤的具體表現。”
夏侯媛說:“有這個態度也差不多了,不如同意王哥的意見,這杯酒喝了我們可以各自為陣,隨意結對子。”
邱錫鐵和歐陽文也說:“既然主人家這樣說,我們支持。”
趙飛雪看了看楊俊來,楊俊來說:“算了吧,就饒了他吧,該放就放,再說他確實是有公事,是吧,美女行長。”
王雲卿說:“那就感謝各位的理解和關愛,我先把罰酒喝了。”話完舉杯仰脖,幹淨利落地飲了一杯,然後叫絕對美麗的妹妹將六個杯子全部斟滿,自己端了一杯就說:“酒喝千杯也是如此,現在是晚上八九點了,我們都是下了班的,隻是朋友間的聚會,我不否認,我的老同學兼老鄉俊來兄今天能來天然居,看得起我們這些朋友,反過來說,作為他的老鄉兼老同學,我十分佩服他的為人。我敬他一杯,我敬他一杯,諸位如果看得起我的話,你們請作陪。”說完一飲而盡。眾人都隨著把酒幹了。
夏侯媛正要說話,王雲卿卻先說了:“其實,大家還不清楚,我們的楊局長不僅僅是一位持槍破案的人民警察,他還是一位唐白虎一樣的才子,琴棋書畫無所不會,樣樣精通,隻不過了解他的人不多,這些年他一心撲在公安工作上,業餘愛好沒有充分發揮出來,養在深閨未人識罷了,媛媛,你準備紙筆沒有?趁著楊局還沒有喝醉,請他給你畫一幅鎮樓水墨畫吧,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喲!”
夏侯媛一聽大喜,立即叫陳雅麗派人去辦公室取來宣紙畫筆,然後打開隔壁雅間雍和館,將兩張方桌並在一起。夏侯媛說:“能請楊局長潑墨,為我天然居酒樓作畫,媛媛正是求之不得,這就隻好委屈楊哥了。”
楊俊來本意對王雲卿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來顯得有點兒唐突,可但凡有技在身的人在一定場合一定條件下有些技癢,特別是他自從當上領導幹部以後工作太忙,業餘愛好受到了壓抑,遇到寬鬆的環境,創作的欲望又蠢蠢欲動。可他嘴上卻說:“王秘書長這一軍將得我動彈不得,我已經好多年沒有作畫了,現在要我獻醜,這不是要八十歲的老農婦跳芭蕾舞嗎?”
王雲卿說:“別人不知道,可你老同學我還不清楚嗎,當年你一幅仙女飛天的寫意畫獲得青年畫家特等獎,我都為你高興得幾個晚上沒睡著覺,要不是因為你應征入伍,轉業後又當了警官,你可能已經是一個享譽海內外的畫家了。”
眾人也想一睹公安局長的畫家風采,人人鼓勁,個個跟風。邱錫鐵更是積極跟進,他隻是聽別人說過這位響當當的公安局長對書畫頗有造詣,但一直沒有親眼見識過,看來今晚機會來了。邱錫鐵把宣紙擺放的整整齊齊,壓上鎮紙,親手在一方硯台上細細地研起墨來,一邊研墨一邊說:“我當文化館長多年,見過一些文人墨客,文人墨客都喜歡表現自己,但像楊局這樣深藏不露的領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楊俊來走到桌子前邊。捉筆著墨,先掃視了一下在場的人,然後凝神思索片刻,筆走龍蛇於宣紙中間。
大約用了一刻鍾時間,一幅神形兼備的寫意中國畫躍然紙上。
眾人齊目觀畫,隻見明星皓月之下,如雕似琢的秀崖之上,兩棵迎客古鬆從崖縫中伸出,位於迎客鬆下麵,一座古樸純淨的庭院盡收眼底,庭院正中的天井裏,四男兩女十分瀟灑地坐在石桌四周喝酒閑聊。正麵端坐著貌若天仙的古裝淑女,一雙丹鳳美目顧盼生輝,婀娜的美體稍微前傾,雙手舉杯正在邀請坐在她對麵的男士喝酒,看那男人的背影仿佛就是王雲卿,左邊的兩個男人相談正歡,抬手碰杯,具俠客風範,神似歐陽文和司馬雄,右側婷立著一位仙子,正在聚精會神地看著在壁上作畫的官服男士,作畫人旁邊是一位須眉皆白的老者,仙風道骨,目不轉睛地看人作畫。遠處門的兩邊分別站著一個和兩個絕色侍女款款走來,行不動裙、笑不露齦,張望著飲酒或作畫的人。
在場圍觀的懂畫的不懂畫的人,都為楊俊來的神筆驚呆了,邱錫鐵和夏侯媛一帶頭,全都鼓起掌來。
楊俊來說:“見笑了,三天不寫手生,我都幾百個三天未動筆了,糊塗幾筆,不好意思見人了。”
邱錫鐵說:“這更顯出楊局的功底不凡,好一幅天然居的風情畫圖,隻是好像旁邊這布白還差兩行字。”
楊俊來說:“正是,這是我特意留給你和王秘書長來完成的。”
邱錫鐵兩眼望著楊俊來:“我?”
“當然是你喲,一個市文化館的館長,德高望重,由你來補白,眾望所歸。來來來,你兩個哪個先來?”楊俊來問邱錫鐵,眼睛看著王雲卿。
王雲卿說:“既然楊局長看得起我倆,那就邱館長先來,你是老大哥,又是鬆山市文化界的翹楚,當然是你先來。”
邱錫鐵哪敢先來,極力推辭,說是王秘書長如果補白在先,他願意步其後塵。
二人推來推去,夏侯媛說:“這是楊局的一番美意,你們都不要推了,我覺得你倆同時進行豈不更好,陳經理,你立馬去準備兩支一樣的筆來,讓王哥和邱館一起來個錦上添花,成就一段佳話。”
眾人齊呼夏侯老板高見。陳雅麗準備畫筆去了。
沒過兩分鍾,畫筆已經送來,王雲卿和邱錫鐵一左一右,信手一揮而就,左上方王雲卿題詞為“客上天然居”,右下角邱錫鐵題詞是“居然天上客”。粗看上去,兩幅字如出一人之手。
眾人齊聲叫絕。
司馬雄故作豪放地說:“楊局這幅畫真是太棒了,左邊那兩個男人就是我和歐陽大隊,簡直像英雄一般,幹脆把這幅畫賣給我好了,我願意出大價錢,楊局,你就開個價吧!”
楊俊來哈哈大笑:“司馬老板以為我是為買畫而畫的嗎,更何況畫質低劣,也買不了多少錢。”
眾人跟著楊俊來大笑。歐陽文說:“楊局長的畫不是用錢能夠買得到的,你看這畫配上王秘書長和邱館長的字,簡直是渾然天成不可多得,足可作為夏侯姐用來做鎮樓之寶,你想買恐怕沒有那麽容易啊。”
歐陽文說完,隻見楊俊來重新提筆,在畫上落款“夏侯天然居圖”,並注上小字一行“庚寅年金龍月鬆山楊俊來作,王雲卿、邱錫鐵賜字。”
眾人急不可待地近前觀看,邱錫鐵說:“司馬老板不要爭了,就憑這夏侯天然居圖幾個字已經確定了這幅畫的姓名和歸宿,正如歐陽大隊所說,這是天然居酒樓的鎮館畫。”
夏侯媛說:“這事又得勞動邱館了,你能者多勞,在鬆山或者西都找裱得最好的畫坊或影樓,精心裱製出來,鑒於大餐廳已經裝上了天然居賦,就把這鎮樓之畫懸掛在高檔的小宴會廳裏,供來來往往的上了檔次的客人們觀瞻。”
夏侯媛安排已畢,眾人又回到頤和軒。陳雅麗吩咐兩個絕對漂亮清純的妹兒續上茶水。司馬雄、歐陽文又向夏侯媛敬了一回酒,祝賀她喜得鎮樓之寶,夏侯媛也著實高興,幾乎是來者不拒。然後她又敬了楊俊來一杯,感謝他下就作畫,眾人又鬧了一會兒就散場了。經王雲卿暗示,夏侯媛把他的精裝安溪鐵觀音拿了兩罐,叫陳雅麗給楊俊來送到轎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