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招標會
何家祠堂維修招標會在原鬆山鎮政府小禮堂舉行。
招標會議之前鬆山縣籌備領導小組開了個預備會。會上盧芙蓉說,維修何家祠堂進行招標是咱們縣的一個進步。大家知道,組織這項資金很不容易,要不是得到了市委市政府領導的大力支持和社會各界也傾囊相助,想完成這個任務是根本不可能的。因此這就需要我們大家保持頭腦清醒,千萬不能把這麽大一件事當成兒戲,領導在看著我們,社會,人民群眾在盯著我們,我們要自覺接受他們的監督。在確定施工單位的時候,我們千萬不能老是瞅著縣裏的幾個建築單位,不行的話就在市裏找,在省內外去找。招標的原則:幹不好的、沒有資質的堅決不用。幹得差的、馬馬虎虎的也堅決不用,伸手要錢的靠邊站,親娘老子求情也不認,我們隻認質量,不認別的,更不能容忍吃回扣,哪怕是一分錢的東西,一旦發現必須嚴肅處理,也就是說,對維修過程中搞歪門邪道的,我們的政策是零容忍。
預備會上成立了一個何家祠堂維修領導小組,盧芙蓉親任組長,老徐、王鶴立任副組長,成員有寧代玉和文化館的的其他兩三個人。
招標會由維修領導小組組長陸芙蓉主持。
副組長老徐宣布了投標單位花名冊,老徐說:“參加本次何家祠堂維修工程項目投標的單位一共有三十三個,其中本縣的第一、第二、第三建築公司和榮耀、鬆北、觀音房地產公司等共九家,市內登記的公司有海龍集團、劉憬記、潤豐、祥瑞、萬和春、億萬集團、和順等十八家公司或集團,其他還有鎮山縣的聚合豐、曼德利、河縣的磊興、鎮南縣的威源、清江縣的磊源、平安縣的利來等六家房產開發公司。”
老徐宣布完畢,陸芙蓉叫王鶴立宣讀競標規則。
王鶴立說:“根據維修領導小組集體研究並報市委市政府領導審核同意,本次何家祠堂維修工程招投標規則有如下六條:
一、投標單位必須出具相應權力機關發放的資格證書;
二、投標單位必須出具開戶銀行開具的資信證明;
三、投標單位必須出具法人代表身份證明、企業代碼、地稅、國稅登記證明;
四、投標單位必須提交質量保證抵押金伍佰萬元;
五、每個投標單位交報名費一萬五千元,無論中標或落標,報名費不退回;
六、落標者自覺退出會場,最後一名落標者為中標單位。”
王鶴立把規則宣讀完畢後,投標單位十之八九都退出了會場,退出的單位中當中絕大多數是因為交不起伍佰萬元質量保證抵押金,還有一部分是不願意繳納一萬五千元報名費,少數是沒有資格證書、資信證明、法人代表身份證明、企業代碼或稅務登記證明的,如老徐的侄兒、妻侄兒、表侄兒就屬於這一類。
投標會議進入實質性階段。剩下的投標單位已經不多,投標人的坐席上還有海龍集團的代表王華、億萬集團的代表陳水生、萬和春房產開發公司的總經理萬和舜、和順房產建築公司的董事長何順祥。
先是和順房產建築公司的董事長何順祥出具了所有的證件證明,然後給出標的一千四百八十萬。何順祥以為誌在必得了。
不料萬和春房產開發公司的總經理萬和舜在同樣出具了齊全的證明證件後,卻給出了一個一千四百六十萬的標的。按照規則規定,何順祥隻好退出了會場。
在這關鍵時刻,鬆山市建築界的怪才胡江河給王華打來電話,王華請示陸芙蓉和老徐、王鶴立後,去走廊的那一頭接電話。胡江河悄悄告訴王華,你找個理由退出會場算了,這個項目我們讓給老霍他們去做,錢也賺不了多少,到後來還得罪人,權當我們給他的一個見麵禮吧,那一萬五千元的報名費也當成我們讚助陸美人的了,今後人家是縣委書記、縣長,省裏和市裏領導的紅人,算是我們提前投資吧。
王華回到會場,舉手要求發言,征得陸芙蓉等人同意後,他說:“報告招標人,海龍集團公司的代表王華因國家質檢總局的權威質監人員突然來到工地現場,作為公司工程質量主管,不得不立即去見他們,但作為此次投標單位的代表,臨時又無法找人替代,經請示公司老板,隻好放棄投標人的權利。”
王華走後,投標席上隻剩下億萬集團的代表陳水生和萬和春房產開發公司的總經理萬和舜兩個人了。陳水生從公文包裏取出所有有效證件、證明材料,將開戶銀行出具的質量保證抵押金繳款證明放在最顯眼的位置,然後給出標的:一千四百三十八萬。
招標會到此結束,實力才是最能解決問題的。
霍明尚的工程隊開進了何家祠堂,一共有二三十人,清一色的橘黃色安全帽、白色帶褶扣的上衣、肥大的黑色水褲、白底黑幫的登山鞋,看上去整齊、威武。
開工以後,盧芙蓉坐鎮,王鶴立跑資金銜接和業務總負責,老徐負責現場管理,他天天都到那裏去看,看得很仔細,動不動就用手去摸著摸那,嘴上不停地說道,這也不對,那也有瑕疵,施工隊的人一看見他到來就感到有些煩。
那天,老徐去何家祠堂已經很晚了,剛進到前院,就看到寧代玉抹著眼淚跑了出來,披頭散發的,臉色煞白。老徐上前把她攔住,輕聲問道:“你跑什麽跑?天都快黑了,你準備跑哪裏去?”
寧代玉氣喘籲籲地說:“他們民工偷看我睡覺。”說著,眼淚就湧出來了。
老徐說:“你怎麽知道他們看你睡覺?”
“我怎麽知道?我那房間的窗戶都被砸穿孔了。”寧代玉瞪著眼睛看老徐,拽著老徐的手就到了房間的跟前。
老徐一看,果然窗戶的玻璃砸破了,從外麵往裏看,床上的擺設盡收眼底。
老徐立即叫來施工隊的隊長,質問他:“咋回事?合同上不是明明寫著文明施工嗎?為什麽把窗戶砸爛不說,還看人家姑娘睡覺?”
施工隊長笑著說:“徐組長,施工時落磚掉渣的,不小心把玻璃砸爛了,竣工時是要還原樣的,再說了,他們要看,說明你們的姑娘長得漂亮啊,這些工人年紀輕輕的,老婆都在家裏,憋得慌唄,見了俊俏姑娘睡覺又那麽好看,就不能偷看一眼嗎?沒有進房間去把她搞了就很不錯了,更何況你那窗戶是安了防護欄的呀!”
老徐一聽生氣了:“你這簡直是說的不要臉的話。”
施工隊長也不高興了。他說:“啥子不要臉?你咋這麽說呢?你還是個當官的,總不至於隨便罵人吧!”
老徐火氣來了:“罵了你怎們樣?你是個混球!你再這麽放縱民工,我要你們馬上滾球蛋!”
施工隊長斜著眼珠兒說:“嘢嘢嘢!你還當真了嗦?你以為還是過去那樣啊,說叫走就走了,我們有合同的嘛,合同,合同法你懂不懂,你以為像你過去當保長甲長那樣啊,想攆我們走就攆我們走,你要攆我們走,把錢給來呀!你如果現在給了錢,我現在就領著他們滾球蛋!你別拿你是個副組長兒當回事兒,市委書記讓你當這個副組長兒你就當,不讓你當,你他娘的趕緊卷起鋪蓋兒回去當保長,你知道不?我們老板和市委書記關係好得很,你怕不怕我們老板給他提一條建議,反正你當保長甲長還是當官舍!”
老徐肺都氣炸了,腦袋嗡嗡作響,他好像是被寧代玉扶著走進屋來的。寧代玉打了一盆冷水遞來一條毛巾,給老徐擦過臉後,他的頭腦又清醒過來。寧代玉說:“他們這些人仗著老板有錢有勢,橫衝直闖的,象群土匪樣,不是今天第一次看我睡覺,幾乎天天這樣,還一邊看一邊喊,我有好幾天都沒睡好覺了,真折磨人啦!”
老徐說:“你不是那澡堂子裏的大堂經理嗎?為什麽晚上沒去那邊上班呢?”
寧代玉低下頭,羞羞澀澀地說:“剛好這周不該我值班,再說了,你又不過去,我去陪別人啦?”
老徐再想說什麽,看見陸芙蓉進來了,後麵跟著王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