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迂回與包抄
閆三星滿臉沮喪,唉聲歎氣的,楊正才也不知怎麽是好。
溫晨軍放下茶杯子,站起來說:“老同學,我真的得走了,如果是專門請我一人,就趕快把席退了,如果你們本來就要吃或者還請了別的人,那你們就慢慢吃吧,實在對不起,少陪了。”說完就大步向包間門口走去。
楊正才急忙追出來,在門外拽著溫晨軍說:“晨軍,老同學,你不要著急,再聽我說兩句。”楊正才確實急了:“你去不去方書記那裏我們也沒辦法,反正這頓飯是吃不成了,過了今晚上再請你也不現實了。那我就實話實說吧,我在電視台的時候,那年下去采風,就住在他們家裏,有一次下雨天搞調查回來,不小心摔崖下去了,差點兒送了命,要不是他爸救了我,我早不在人世了。現在他有事求我,我再求你,你可千萬要幫幫我啊!”
溫晨軍問:“什麽事?咋幫?你快說。”
楊正才說:“聽說你們鬆山縣的縣長人選還沒有定下來,能不能?”
溫晨軍連忙擺手,不讓楊正才繼續說下去,歎了一口氣說:“別的事還可以考慮,這事你就不要提了,而且根本不現實。閆三星這個人在公務員局工作搞得一團糟,長期和一把手鬧別扭,在幹部中間製造矛盾,局長都被他搞垮幾屆了,下麵的同誌聯名舉報他,像這種情況不但無法納入考慮範圍,能不能保住他副局長的位置還說不準,你想想,我的老同學,我能有什麽辦法嗎?”
楊正才說:“正因為這樣,所以才請你幫忙呀。我給你說實話,他這次可是下了血本的,為這事,他幺爸給他讚助了一百萬元,說不夠的話,再拿五十萬,他幺爸是海城的一個批發商,說閆家還沒有一個當縣令的,這次一定要破個例。”
“明白了,你是說要用一百萬至一百五十萬在我這裏買個縣令,你在中間收點中介費。”溫晨軍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唉——,老同學這麽說,我就不敢插手了。”楊正才長歎一聲,說完打算走開。
溫晨軍退回兩步,拉住楊正才的手說:“老同學,打鐵要靠本身應硬,像閆三星這樣的人,說句不講原則的話,他有再多的錢,我溫晨軍不敢收,其他任何人都不敢收,收了也把他扶不上去,你總不希望老同學栽在他身上吧!”說罷和楊正才握了握手,放開大步走了。
溫晨軍和楊正才分手後沒有直接回賓館,他想一個人到街邊的小吃館吃點東西。西都的小吃太讓人過癮了,可惜自從當了領導幹部以後,就再也沒有單獨一人進過館子,與這些美味小吃絕緣了。今天有機會,便想再去回味體驗一下年輕時進館子的那種樂趣。心裏這麽想,腳下就不知不覺來到了好吃街。
他看見前麵有一個叫巧麵館的,在門口望了望,裏麵餐桌擺放得很整齊,館內幹淨亮堂,店老板坐在門口招攬客人,看見溫晨軍向裏望,立即站起身來,滿麵笑容地說:“請請請,裏邊坐。”溫晨軍猶豫了一下就進去了。
溫晨軍先要了一兩紅油抄手,滿口的麻辣鮮香味極大地刺激了他的味蕾,他覺得好多年沒有吃到過這麽可口的東西了,吃完抄手以後,食欲大增,他感到根本沒有過到癮,於是他又向老板要了一碗特色幹雜麵,然後三下五除二幾口吃得個精光,他對店老板說,你這個特色幹雜確實有特色,簡直讓人回味無窮,怪不得你的生意這麽好。老板說,其實也就是一般的材料,可能先生有點兒餓了,所以吃起來就特別有味。
溫晨軍從巧麵館出來,他十分愜意,想不到這小小的麵食館卻做出這麽好的食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少年時代對吃麵條的渴求。那時家裏太窮,吃麵條隻有過年、過節或者家裏來了貴客,媽媽用很少一點兒油星,再加上一些韭菜,放點鹽,再沒有其他什麽佐料,煮出來的湯麵格外好吃,每次吃了之後又盼著下一次,自從參加工作以後,特別是當了領導幹部之後,再也沒有吃到過媽媽煮的麵條了。如今,媽媽年事已高,自己的地位變了,生活條件和工作環境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謝謝楊正才和閆懷燕,是他們給了我這次機會,讓我獨自一人到小食館享受了這頓美餐,找回了兒時的感覺。心裏一時高興,他又回到賓館花園,他想不可能再在那裏碰到閆懷燕或其他類似的人。果然花園裏很清靜,他在那裏觀花散步足足用了一個半小時。
夜色很濃,溫晨軍回到房間,他打算把哪位作家的《雍正王朝——恨水東逝》,再瀏覽一遍。前幾天唐敏對他說,該卷是《雍正皇帝》的壓軸之作,這位作家作家在傳統文化中沁潤日久,不僅對三教九流、佛道禪儒諳熟於心,尤其對帝王生涯、清宮史實頗有研究。作者借助於自己對中國最傑出的古典小說《紅樓夢》的多年探討,把傳統小說的藝術手法與現代意識有機地結合起來,所以這部恢弘的曆史畫卷謀篇出神入化,布局呈大家氣象。不僅描寫了雍正後期紫禁城內錯綜複雜的政治鬥爭,而且展示了各地官吏之間的傾軋和無情爭鬥,以及文人命運的莫測和不幸。宮闈秘聞、市井風情,科舉應試、酒樓茶肆,在作者的筆下都得到了淋漓盡致的表現,展卷品讀,算得上是對雍、乾時期史實的藝術享受。這本書過去他也曾翻過一遍,由於工作太忙,沒來得及細細品味,聽唐敏這麽一說,他叫小田重新買了一本,抽空翻閱消遣,或可從中領會點兒什麽。
他剛剛翻開書本,門鈴又叮咚叮咚響了起來,小田進來說:“溫書記,你回來早了點兒,差點和閆三星撞了個正著,閆三星等了你很久,實在等不住了才走的,最多不過才走七八分鍾。除了閆三星之外還有五六個人打電話找你,這些人都是從鬆山趕過來的。他們打電話來幾乎都一樣,問你在不在,問誰在這裏,我說公務員局閆局長在,他們就沒再說什麽了,暫時沒過來,我想如果他們知道閆三星走了,可能還會來的。也不知道是誰告訴他們你住在這裏的。你快把門關上各自看書,有人敲門也不要理,他就沒辦法了。”小田說完急匆匆地走了,生怕走慢了有人闖進來。
溫晨軍掀開枕頭,準備把書拿出來繼續看,卻發現枕頭下麵有一個漲鼓鼓的黑色塑料袋,他以為是先前的客人忘記拿走的東西,正準備按呼叫鈴叫服務員來查看,卻發現袋子下麵壓了一張紙條,他撿起紙條一看,上麵寫著:
溫書記,您好,本來是真心誠意請你喝兩杯酒,你卻說有事,故酒沒喝成,非常遺憾。既然沒有在一起喝酒,現在我留兩萬塊錢在這裏,用以彌補今天晚上的遺憾。楊正才給你說的事兒。希望溫書記放在心上,請你多加關照,事成之後另有重謝。
閆三星即日晚九點
溫晨軍十分氣憤,我把話講得清清楚楚,這家夥軟磨硬纏瞎子打老婆——抓住就不放手,居然還來這一套,一兩萬塊錢就能把我眼睛打瞎嗦?難道楊正才覺得不好下台,沒有把我說的意思轉達給他,還是一計不成再施一計,共同策劃了這一新的圈套,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楊正才就不算是個東西了。這不等於是說,溫晨軍哪稀罕你那一頓飯嘛,你一頓飯能值幾個錢,快送點兒現米米吧!溫晨軍越想越不舒服,操起手機就要給楊正才撥電話,轉念一想,這樣做人家更不好下台,於是他改撥了小田的電話。
半分鍾不到,住在隔壁的小田就過來了,他問道:“溫書記,有事嗎?”
溫晨軍指指塑料袋問小田:“閆三星到我這房間來過嗎?”
“他來後直接要我給他把你的房間打開,並說你約了他的,這是怎麽一回事嗎?”小田反問道。
溫成軍說:“你看看紙條就清楚了。”
小田看完紙條:“這狗日的閆三星,他把塑料袋放在哪裏的呢?”
溫晨軍說:“放在我枕頭下麵的,你不是也在這房間嗎?難道你沒看見他放?”
小田說:“見他不想走的樣子,我就對他說,溫書記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我洗個澡去。可能就是我洗澡的時候他放進去的。”
溫晨軍問:“小田科長,你說這件事情怎麽處理呢?”
小田說:“聽說有些人送禮偷偷錄音,你們之間連麵都沒見,他咋錄音?這房間也沒安攝像頭,就是閆三星要反咬一口,他連啥子證據都沒得,你說放在枕頭下了,我說我根本沒看見,哪個來給他作證呢?依我想,向閆三星這種人,辦得了事辦不了事不管他媽那麽多,先給他狗日的花了用了。可溫書記絕不是我這種想法,你是不會收的,那就悄悄退回去算了,但是千萬別張揚也別批評,碰了釘子本來就夠慘的了,你再給他加溫,他還怎麽見人?我是說怕他狗急跳牆,對你也不利。”
溫晨軍說:“你就放心吧小田,我不會那樣做的,這類事情我也見得多了,也不是第一次處理,我是想請你幫幫我的忙。”
“你說吧溫書記,你叫我咋個幫法?”小田說。
溫晨軍說:“你給我當個證人,我們先把錢數了,然後你給閆三星撥個電話,他的號碼是132456789,後麵三個勾,要他明天早上來我的房間取個東西,到時候你也得在場。”
小田點點頭,然後開始數錢,數完以後告訴溫晨軍:“溫書記,是兩百張,兩萬元整。”數完錢以後,隨即給閆三星打了個電話,叫他明天一早到溫書記房間裏來,溫書記要給他說事,順便拿點東西。
小田打完電話以後問溫晨軍:“還有什麽事嗎?溫書記。”
溫晨軍說:“沒事了。先休息去吧,明天早點起來。”
小田又對溫晨軍說:“溫書記,你把門關上,認真看你的書,電話也別接,敲門也別理。有事按一下我的電話,我就會馬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