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真正的午夜
未善走在前邊打開了屋子裏的書櫃，在書架上抽動了幾本書，沒有規律。我看著那個書架慢慢的打開，在那個背後是一個直升梯。
未善走進之後，將手指按在了直升梯上，那個藍光閃了閃。“叮”的一聲就打開了，我第一次看見這種地方，就像是在電影中的一樣。
但是我身邊的陳霄卻是一副平常的樣子，想來也是，他大概幾乎每天都見吧。未善說過，陳霄在地下是有著一方麵的絕對號召力的。
“進來吧。”未善走進去之後對我我招了招手，我看著未善的笑臉然後走了進去，陳霄在身後進來了。
進去之後我才發現，這個直升電梯是沒有樓層按鈕的。隻有一個藍色的按鈕，在牆上閃著藍光。
“第一次見？”未善看著我的臉，笑了笑“這個電梯不是按樓層來的，是按指紋。”
“指紋？”我想起了剛剛未善按在那裏的指紋掃描器。
“隻有我和陳霄的指紋能從那個房間到達地下，其他的人的都會被送到午夜的一樓。”未善摸了摸按個按鈕“畢竟，我們也是要做好防護的。那個書櫃是個掩飾，這個也是。其實午夜所有的電梯都是有著指紋掃描器的，每一個電梯都可以通往地下。”
我聽著未善嘴裏說著我熟悉又陌生的午夜，有種神奇的感覺。並不覺得討厭，隻是在接觸新鮮事物之前那種慣有的感覺。
沒一會，電梯就到了樓下。未善將手放在了那個藍色的按鈕上，對我說“準備好了嗎？”
“恩，開吧。”
未善聽見之後嘴角的微笑更大了，她的手指在藍色的幽光裏停留了幾秒。然後那個合金的門在我的麵前慢慢的打開，我看見了麵前的東西。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那樣的午夜，我以前從來不知道午夜的地下還藏著這樣的地方。如果說午夜是黑暗中的茂盛生長的植物的話，那麽這裏就是孕育那株植物的溫床。
呈現在我麵前的午夜是有著無數人的呐喊，有著激動，人們手裏攥著鈔票，揮舞著，叫紅了臉激動著。
女人們隻穿著內衣，性感火辣的身材在人群裏穿梭。有人會摸上一把屁股，然後在那個女人的胸口塞上一把鈔票。
未善和陳霄走進來，有很多人會側目。在嘈雜的環境裏我被人群包圍著，周圍的“老板”和“陳哥”的聲音在我耳邊環繞。
有很多的人看我，他們的目光赤裸裸的帶著探究，毫不回避。我以為自己在午夜上麵的時候接受的目光已經足夠刺骨的了，但是在這裏，是更加不帶掩飾的。
無論是性&欲還是貪欲，都直直的射向我的眼睛，刺穿我的身體。我跟著未善和陳霄往前走著，人流為我們讓出一條路來，我們來到了所有的叫喊聲的源頭。
我第一次見到了所謂的地下拳擊場。我清楚的記得，上麵的兩個男人，赤裸著上身，沒有帶任何護具，拳頭打開身上我能看見肌肉的顫抖。
他們在一個用鐵絲圍起來的場地上搏鬥著，有一個人已經快要不行了，但是依舊沒有認輸，另一個人的拳頭像是暴雨一樣打在那個人身上。
在我周圍的人的呼聲越來越高，夾雜著尖叫和顫抖。我看向了身邊的人，那個男人的眼睛看著台上搏擊的人，他的眼睛閃閃發光，他在加油助威，激動的我能看見他脖子上爆出的青筋。
我回過頭看著台上的人，那個處於劣勢的人快要輸了，他快要站不住了。人群中出現的咒罵，沒有人同情弱者。
在台子上有一盞刺眼的燈，我在天下的時候能看見他們的汗滴在燈光下閃著光。那個劣勢的人被打的直不起身來了，但是另一個人沒有停手。
叫罵聲和加油聲在我的耳邊吵鬧著，喧囂著。我卻和未善陳霄一起沉默著，在這裏顯得有點格格不入的樣子。
那個人終於倒下了，他被一記勾拳打的整個人都飛了出去。真的飛出去，飛來的我這裏，然後“桄榔”一聲裝在了那個攔網上。
我感到了自己的臉上有了什麽溫熱的液體，那個敗者的臉對著我，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那雙眼睛裏有不甘，有絕望，有對死亡的向往，又有著對生的期望。就那樣直直的盯著我，然後倒在地上。
那人被場上裁判一樣的人，反過來。然後和人群一起數著數字“10，9,8,7,6,54……”人群的聲音卻來越大，我卻像是聾了一樣，對那個聲音沒有反應，隻是我的眼睛離不開那個人。
“3！”
他不想死的吧。
“2！”
他現在會想什麽呢？
“1！”
那種眼神究竟是絕望還是不甘？
“哇！！！”人群在倒數結束了一瞬間像是爆炸了一樣的歡呼起來，有的人抱在一起激動的擁吻著。
台上的那個勝利的人，在那盞刺眼的的燈下被舉起了手。他渾身都是淤青，嘴角有著血跡。但是他衝著台下的人笑了，那個笑好像扯痛了嘴角，他刺了一下嘴，然後扯著另一邊沒有受傷的臉笑了起來。
那是一種很古怪的表情，一邊臉上是疼痛，並一邊臉上卻是笑意。失敗的人被抬下去了，勝者被扶下了台。
這個大廳忽然一下子就從剛才的狂歡中恢複的平靜，周圍的人陸陸續續的走開。那個台上隻留下了汗水和血跡，剛才在上邊的倒下的是誰，並沒有人提起了。
我抬起手，擦了一下自己的臉。然後我看見了自己手上鮮紅的液體，是血。剛才那個人的血。
我的手有點顫抖，我不知道我為什麽在顫抖，我隻是覺得自己是第一次如此直接的看見了死亡。
沒有生命消逝在你眼前的時候，你總是覺得自己離死亡很遠。就算我在監獄的時候，我也不曾見過，真正的生命的消失。
就那麽輕易的，在你的眼前，消失了，死去了。
然後周圍的人在歡呼著，那個人在被咒罵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