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二章 三國合縱(三)
第二天一早,齊楚燕三國的使團人員都在館驛中整理好了行裝隊伍,準備進入到代郡城裏去麵前高原。
這時張良來到使團麵前,道:“在下奉主公之命,迎接齊楚兩國的使團進城,但燕國使團不在其內,請燕國使團馬上離開代郡。”
燕國的使臣弘高也沒有想到,代郡會當著齊楚兩國使團的麵,毫不客氣的對自己下了逐客令,因此自然是羞窘相交,同時也像齊楚兩國使團投以求救的目光。
原來在來代郡的道路上,燕國的使臣弘高向齊楚兩國的使臣表達了自己來代郡的態度,就是要向代郡討要燕國的土地,項棟和田思貌自然對燕國的要求十分不以為然,失去的土地還想要回來,在做白日夢嗎?不過這是燕國和代郡之間的事情,和自己沒有關係,因此也不好說什麽?
但蘇從和昭般雖然在表麵上也沒說什麽,但私下裏卻都向弘高表示了支持,並且承諾,到了代郡以後,兩人一定會幫助燕國對代郡施加壓力,讓代郡退還燕國的土地。因此弘高頓時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對蘇從、昭般千恩萬謝,並且對重反代郡充滿了希望。
而在昨天順利的住進了城外的館驛裏,弘高認為這就意味著代郡己經向自己屈服了,因此今天一早起床的時候,弘高也信心十足,想著見了高原之後,自己怎樣康慨陳辭,據理力爭,以三寸不爛之舌說得高原心悅成服的將燕國的土地全部歸還。卻沒想到張良先給了自己當頭一棍,不過弘高在羞憤之餘,還是將希望寄於蘇從、昭般的身上。
果然蘇從立刻道:“兩國之間通使來往,仍是常禮,代郡何故要逐驅燕國使團,這豈是侍客之道。”
昭般也道:“是啊,常言道遠到者為客,武安君如此輕慢燕國,未免是太無禮了吧,武安君既然輕慢燕國,也就是輕慢我楚齊兩國。”
張良微微一笑,道:“兩位使臣請稍安匆燥,請聽在下一言,我主公決無輕慢楚齊兩國之意,但兩位有所不知,燕國使臣並非是初到代郡,在此之前己經來過代郡,因為要求無禮,結果被我主公驅逐,後來遇見兩國使團,不提前情,又隨兩國使團再返代郡,我主公自然不會讓燕國使團進入代郡,因此燕國使團必須馬上離開代郡。”
弘高立刻大叫道:“我們的要求才不是無禮之求,代郡搶占了我燕國的土地都城,理應歸還燕國,此仍天經地儀之事,豈是無禮之求。”
蘇從馬上順著弘高的話頭,道:“是啊,在下也以為,武安君強占燕囯的土地,己是無理,現在不但不將燕國的土地歸還給燕國,相反還要驅趕燕國使臣,實在是不應該啊,如此以強淩弱,與強秦何異。”
昭般也立刻附和道:“是啊,是啊,武安君應當將燕國使者一並請入代郡城中,然後將燕國的土地歸還給燕國才是。”
這時項棟出言道:“昭大夫,燕國的土地的歸屬,此仍代燕之間的事情,和我們楚齊無關,更與我們三國合縱無關,不可節外生枝。”
田思貌也道:“是啊,三國合縱並無燕國,我們又何必去管燕國的事情,還是盡早進城,去談正事為好。”
蘇從瞪了田思貌一眼,道:“這件事怎麽和我們無關,燕齊仍是鄰國,既然鄰國有事,我齊國怎能不理,而且雖然我們這一次談三國合縱,如果再加上燕國,組成四國合縱不是更好嗎?又可以多一份力量。”
原來在昨天晚上張良己經和項棟、田思貌通了氣,兩人也知道今天早晨肯定會有一場交鋒,因此雖然遭到了蘇從的指責,但田思貌卻絲毫不懼,道:“蘇下卿,我們在齊國領命時,仍是組成代齊楚三國合縱,而非是組成代齊楚燕四國合縱,蘇下卿不可自做主張,何況現在燕國早己名存實亡,還有什麽力量,就是加入我們合縱,也是一個累贅。”
項棟也道:“燕國人素來無信義,上一次我們楚代魏燕組成四國合縱,共抗秦國伐魏,結果燕國背盟,出兵進攻代郡,破壞四國合縱,導致魏國滅亡,我楚國決不與這等無信無義之國結盟。”
聽了田思貌和項棟這樣輕視羞辱燕國的話,弘高也不禁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但他到底還是懂一點事,田思貌和項棟可以羞辱燕國,但他卻不能出言反擊,攻擊楚齊兩國,因為這隻能讓蘇從和昭般為難,而且在這個時候隻能靠蘇從和昭般為自己說話,因此隻好在一邊忍著。
果然蘇從馬上道:“既然武安君如此蠻橫無禮,一定要趕走燕國使團,那麽我們齊國使團也不進代郡,馬上回齊國去。”
因為這次蘇從出使代郡的目地就是破壞合縱,因此正好借這個機會打退堂鼓,齊國退出,合縱當然也就組成不了,而昭般也立刻心領神會,道:“是啊是啊,我們楚國也不幹了,回去,回楚國去……”一邊說著,昭般一邊向傍邊走了幾步,做出一付要走的姿態,而有不少楚國使團的成員也都跟看走了幾步。
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項棟厲聲喝道:“昭般閉嘴,這裏那有你說話的份,我們是奉了大王之令,出使代郡,商談三國合縱,就為了區區一個草芥燕國,就置正事於不顧,那有這樣的道理,如果要回楚國,那就你一個人回去,其他的人,隨我一起進代郡去。”
因為項棟是正使,昭般是副使,因此項棟才可以這樣申訴昭般,而使團的其他成員聽了,也都不由自主站到了項棟這邊來,表示他們不會跟著昭般走,而在昭般的身邊,隻有五六個親隨人員,讓昭般顯得十分尷尬。
而蘇從見了,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下去,因為昭般是副使,扛不項棟也是情理之中,而自己是齊國使團的正使,就沒有這方麵的阻礙,反正沒有齊國,三國合縱也搞不起來了,於是道:“既然楚國使團願意留在代郡, 那就盡管留下來吧,但我們齊國使團可不奉陪了,我們回齊國去。”
說著,蘇從一揮手,正要邁步,這時田思貌道:“蘇下卿好走,請恕在下不能隨行。”
蘇從不禁大怒,道:“田思貌,我是正使,你是副使,你敢不聽我的嗎?”
田思貌道:“使團若在,自然是以下卿為正,在下不敢違命,但使團若是轉回,既不存在,在下也就不用奉下卿之命。何況我們奉王命出使代郡,商談三國合縱之事,下卿違抗王命,無故返回,在下更是不敢奉此命。不過下卿一定要走,在下自然不敢阻攔,但會留在代郡,以副使代行正使之責,商談三國合縱之事。因此下卿若是定要返回齊國,在下在此恭送。” 說著,田思貌後退了幾步,微微一欠身,一付恭送蘇從離開的樣子。
蘇從又驚又怒,指著田思貌道:“你,你,你……”但連說了好幾個“你”字,卻說不出第二個字來。
同樣是副使,田思貌敢和蘇從對著幹,一定要留在代郡,但昭般卻不敢扔下項棟,一個人回楚國去。這到不是因為田思貌的靠山比昭般硬,或是蘇從的勢力沒有項棟大,而是雙方不同的立場決定的。
因為蘇從和昭般的目地是要破壞這次合縱的談判,因此兩人要找各種理由把使團帶回國去,雖然兩人找的理由並不充份,但兩人在國內都有靠山,回國之後隻要活動活動,估計也就沒事了。但前提是必須把整個使團都帶回去才行,如果隻是自己回囯了,還留其他人在代郡繼續談,那麽這一番功夫也就白廢了,項棟和田思貌談出結果之後,回國照樣有效,相反,沒有兩人從中作梗,談起來還更容易一些。
而張良正是看準了這一點,因此在昨天晚上和項棟、田思貌商談的時候,就明確的告訴兩人,由其是田思貌,雖然隻是副使,但盡管和蘇從對著幹,隻要一口咬定,自己一定要留在代郡,蘇從也拿他沒有辦法。結果確實有效,蘇從雖然對田思貌的態度十分惱火,但還真不敢把田思貌一個人留在代郡。
就在兩國的使團都分裂成兩派,互相僵持的時候,張良才過來,笑道:“遠來都是客人,幾位又何必為了一個小小燕國而自傷和氣呢,我主公己經在代郡城中準備好了一切,迎接兩國使臣,因此誰都不要走,還是快隨在下一起進城去吧。”
他這一打圓場,正好給了蘇從、昭般搬了個梯子下台,兩人也都嗬嗬的幹笑了幾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但還是隨張良一起出發,向代郡城進發。
而弘高在一邊怔怔的看著齊楚兩國的使團離開,根本就沒有人理睬他們,而等齊楚兩國的使團都走完之後,隻見一名代軍武將走過來,道:“主公有令,馬上驅趕燕國使者離開,沿路所有館驛、客棧、莊園都不得收留。”說完之後,他一揮手,道:“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