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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三章 齊國異士(下)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閑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隨著高漸離搞打著竹築,荊柯和狗屠者雙手揮舞,大聲唱著剛剛學會的這首詩歌,聲音寬厚沉雄,氣氛悲壯慷概,而高原在另一邊用筷子敲打著酒碗,擊敲著節拍。


  這首詩是唐代詩人李白所著的【俠客行】,雖然這是一首唐詩,但講說的卻是戰國期間,魏公孑信陵君無忌在侯贏、朱亥二位俠士的幫忙下。竊符救趙奪晉鄙軍的故事,離現在這個時候,也就是三十多年以前的事情,因此在這個時候唱起來,也頗為合適。


  本來四個人喝了兩壇酒,吃了兩鍋狗肉,都有了幾分醉意,於是高漸離搞打著竹築,荊柯和狗屠者一唱一合,開始唱起歌來,他們唱的什麽內容,高原聽不懂,不過聽歌聲慷慨激昂,悲壯豪邁,也忍不住想起了這首【俠客行】,因此也合著高漸離敲打的節奏,大聲的呤頌起來。


  聽他呤頌了兩遍之後,荊柯和狗屠者也被這首詩的內容所吸引,跟著高漸離擊築的節拍,大聲的唱了起來,而高漸離雖然是第一次聽到這首詩,他確實不愧是這個時代優秀的樂師,因此也順著詩詞的內容,變化節奏,盡管不太合拍,但也是有摸有樣,而在不知不覺之中,店內店外,己經聚集了數百人圍觀。有人聽得懂詩的內容,於是大聲叫好,而也有不少人根本就聽不懂,但覺得他們這幾個人又唱又敲,頗有意思,於是也跟著起哄。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大喝道:“別唱了,都別唱了。”隻見人群分開,三四個作武士勁裝打扮的人衝進了人群,年齡都在三十至四十歲之間,形像凶狠,腰佩著長劍。


  高漸離停下了敲築,而荊柯和狗屠者也住聲不唱,看著衝進來的這幾個人。隻見其中一人指著狗屠者的鼻孑,惡狠狠道:“宰狗的,原來你還在這裏,你怎麽不守信用,今天為什麽沒有來赴約,和我決鬥。害得我們在城外等了半天。”


  荊柯道:“狗屠兄,他們是什麽人?”


  狗屠者認真的看了看幾人,搖了搖頭,道:“我也不認識他們?”


  那幾個人氣得臉都青色,剛才說話的那個人怒道:“宰狗的,難到你忘了,在三天以前,我們約好了,今天一早,就在北城外的小樹林裏決鬥。”


  狗屠者拍了拍腦袋,道:“對了,我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這件事情。”


  那人怒道:“那麽你今天為什麽沒有來,害得我們等了一個上午。”


  狗屠者笑道:“我並沒有說過我要去啊,我記得在三天以前,你們上門來,撂下這一句話就走了,也沒有聽我說一句話,本來我就想說我不去,可惜你們己經走遠了。這可怪不得我吧。”


  幾個人氣得差一點吐了血,細仔回想一下,自己確實沒有聽倒狗屠者說過要去,但這種決鬥的挑戰一向都是這樣,一方說明了時間地點,立刻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而另一方也會如期赴約,根本就沒有人會追問對方答不答應。但狗屠者硬說自己沒有答應,他們也無言以對。


  高原這時才問道:“狗屠兄,到底是怎麽回事。”


  狗屠者笑道:“就在幾天以前,有幾個人到我的店裏來吃狗肉,可惜來晚了一步,當天的狗肉都己經賣完,最後一鍋也被先來的客人定了,但他們非要吃那最後一鍋,還出言恫嚇別的客人,還說自己是魯句踐魯大師的弟子。我這個狗肉店雖然是小本經營,但也不容這樣的惡客,再說我也不認識什麽魯大師、宋大師,因此將他們趕出了我的小店,三天前他們請來了這位大師兄找我決鬥,也沒等我回答就走了,結果在北城外小樹林裏白等了一個上午。就是這麽回事。”


  聽他說完之後,圍觀的人群中一陣小聲議論,顯然都是對這幾個人的行為不滿,那大師兄也不禁有些羞惱成怒,道:“宰狗的,我看你分明就是怕我,才不敢去和我決鬥吧。”


  狗屠者點了點頭,道:“對,是我怕你,是我打不過你,所以我才不敢和你決鬥,是你厲害,這總行了吧。”


  雖然狗屠者承認是自己不敢和對方決頭,但對方顯然對他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非常不滿意,而且在那大師兄看來,這種態度簡值就是對自己的輕視,因此道:“不行,非打不可,現在就動手,我們就在這裏決鬥,在場的人都來做個見證。”


  狗屠者笑了一笑,道:“我剛才不是己經說過了嗎,是我打不過你,所以不會和你決鬥,還打什麽,就算是我認輸了吧?”


  這時在人群中不知有誰喊了一句:“別人根本就不想和你打,你卻死乞白賴的非要和別人打,這算什麽嗎?耍無賴嗎?”這句話頓時又引起了一陣哄笑。


  那大師兄覺得臉上掛不住,到像是自己是真的死賴著要和狗屠者決鬥一樣,厲聲道:“如果你不打,我就拆了你的這間狗肉店。”


  狗屠者搖了搖頭,道:“隨你們的便,想拆就拆吧,最好是把這家狗肉店燒了,門口的爐子上還有火,現在點火還來得及,要動手就趁早。”


  圍觀的人頓時又是一陣哄堂大笑,那一群人都有一些掛不住,但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兩人決鬥還說得過去,但放火燒屋那可就有些過頭了。他到還真不敢做。


  而大師兄感覺自己像是被狗屠者當猴一樣耍,實在有一些下不來台,猛然吐出了一口唾沬,吐到狗屠者的臉上。頓時引起了圍觀眾人的一陣驚呼,這可是對人極大的侮辱了。


  大師兄得意的道:“宰狗的,怎麽樣,要是不服氣的話,就來和我決鬥。”


  但狗屠者還是不為所動,連唾沫都沒有擦,臉色絲毫也沒有變化,道:“我早就說過了,不會和你決鬥。如果你不怕口幹的話,不訪再多吐幾口。”


  高原和荊柯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佩服的神色,能夠做到唾麵自幹的,要麽就是懦夫,要麽就是真正的英雄豪傑,狗屠者當然不是懦夫,而這樣的人,絕對是刺殺秦王的合適人選。


  大師兄實在有些掛不住,“嗆” 的一聲,撥出了寶劍,指著狗屠者,道:“你再說不打,我就一劍把你捅一個窟窿眼。”


  這時高原道:“狗屠兄,雖然你不屑和他動手,這總有些人是不知好歹的,如果不給他們一點教訓,是不會知難而退的,如果狗屠兄不想動手,那麽就由在下幫你打發了他們吧。”


  狗屠兄還沒有說話,那大師兄卻勃然大怒,他本來就憋了一肚孑火沒有地方出,高原這一說話,頓時像是找到了一個發泄口一樣,怒喝一聲:“找死。”說著,舉起青銅劍,像高原當心一劍刺了過去。


  這時高原還端然穩坐著,沒有一點要動手的樣子,而圍觀眾人頓時發出一聲驚呼,不少人都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但隻聽“啊!”的一聲慘叫,緊接著就是“璫啷” 一聲,隻見那大師兄的青銅劍落到桌孑上,左手捂住了右手的手腕,一支筷子插在手腕處,鮮血不止,瀝瀝的滳落下來。而其他幾個人也都無不大驚色,雖然手都己經握在了劍柄上,但卻都不敢拔出來。


  高原淡淡道:“這是給你一個教訓,回去好好養傷吧,一個月以後再練劍,如果下一次再讓我遇到你這樣不知進退,你就終身不要再想使劍了。”


  其他幾個人過來扶往了大師兄,而他咬牙忍著疼痛,道:“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替他出頭。”


  高原道:“我是代郡來的使臣李義,要找我算帳的話,盡管來館驛吧,隻要是我還在齊國,就不會拒絕任何人的決鬥。”


  大師兄狠狠的看了高原一眼,道:“我們走。”


  等他們走了以後,圍觀的人也漸漸散去,荊柯道:“想不到魯句踐是一代劍術大師,而弟子卻如此不成器。”


  高原一笑,道:“什麽樣的師父教出什麽樣的徒弟,這些人是這個德行,那麽魯句踐恐怕也好不到那裏去。”


  高漸離皺了皺眉,道:“魯句踐成名數十年,人品如向且不論,但劍術絕不是等閑之輩,李兄傷了他的弟子,他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李兄可不得不防啊。”


  高原嗬嗬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魯句踐又有什麽好怕的。”又對狗屠者道:“今天興致已盡,向狗屠兄告辭,他日如果得便,一定再來找狗屠兄吃肉喝酒。”


  狗屠者大笑道:“好,今天交到幾位好朋友,我狗屠者隨時恭迎各位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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