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死生之道
“審判九式，雖然隻是地階下品的武技，但是畢竟是地階，已經觸摸到天地法理，引動天地異象，其威力絕不是你這小小的先天境武者，可以想象得到，某看你此次，如何將之化解！”
白無常的臉色，一如既往的蒼白，但此時卻並非麵無表情，而是充滿了冷酷與猙獰。
功法與武技的品階，分為天、地、玄、黃、人，天階最高，人階最低，據說，在那仙界之中，天階之上還有聖階的功法存在，隻可惜，誰也未曾見過。
玄階、黃階、人階的功法與武技，不論威力大小，或詭異或雄渾，均都是普通功法與武技，並無甚特殊之處。
但是到了地階之後，不論是功法還是武技，都已經隱隱約約的觸摸到了天地法理，每每修煉或施展之時，均是有著天地異象出現。
就像是這隻能依靠判官筆所施展的審判九式，便是白無常的壓箱底絕招，僅僅隻是第一式死亡蓮花，便引得天地變動，生機斷絕。
這一刻，蕭禦隻覺得自己體內的生機，都暴躁起來，不受自己的控製一般，向著外麵泄去，向著那殷紅、嬌豔的血蓮花湧去，似乎，那裏才是自己的生機、自己的魂魄、自己的精血的歸宿！
神魂顛倒，精魄恍惚，眼前一片血色的海洋！
金色的如同山嶽一般厚重的氣血，搖搖擺擺，失去了精魄與神魂的驅使，竟似乎隱隱有消散之勢！
死亡……
死……
亡……
死亡！
仿佛宿命的輪回被激活，仿佛精神的烙印被驚醒，仿佛天地的至理被觸摸，他的識海之中，陡然閃現出來一幕幕自己自己的億萬子民灰飛煙滅的景象，閃現出來一幕幕自己將親朋好友兄弟都一一送往地仙界各大隱秘之地、卻依舊無法守護他們性命的景象，閃現出來一幕幕自己與三大道統的道尊激戰之下、身體崩塌神魂飄散的畫麵……
不！
我不要如此的死去！
不要如此屈辱悲憤的死去！
我有元始霸體，我有前世記憶，我還有女人兄弟，總有一天，我要殺回去，殺回地仙界，奪回屬於我的一切！
他陡地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霎時間，他便明白過來，因為自己與白無常的修為差距著實太大，被這死亡氣息濃鬱的招數，影響到了神魂，陷入了精神恍惚之中，若非是自己的神魂與精魄，遠超當前的境界，怕是如今已經死亡！
“小瞧了此人！”
瞬間，他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
他沒有估算到對方竟然擁有地階的武技，這在整個玉虛大陸上，包括三大道統遺留的宗門內，恐怕都沒有多少地階的武技！
這可是能夠觸摸到天地法理的存在！
而這一刹那的精神恍惚，那血蓮花，就已經到了他的近前。
近在咫尺！
栩栩如生的花瓣，幾乎觸摸到他的臉龐，他的鼻孔內，充斥著血腥濃鬱卻偏偏讓人感覺馥鬱的芳香！
他知道，這就是死亡的氣息！
再耽擱片刻，花瓣觸及肌膚，身體內的生機，身體內的神魂，身體內的精魄，會在刹那消散，化作這血蓮花的養分，使其綻放的更加嬌豔，更加淒美……
生死一瞬！
這一刻，白無常的臉上，綻放出興奮，流淌出得意，刻畫著殘忍，他似是在享受著這死亡的氣息，同時也享受著又一個絕世天才，死在自己手中的快感！
這一刻，耿飆與程普怒目圓睜，雙拳緊握，指甲都深深地攥入了血肉之中，有鮮血滴落，他們卻渾然不覺，隻是滿臉絕望的望著獰笑的白無常，望著呆滯在那裏的蕭禦，想要出手，已是不及，他們也深深明白，即便出手，也毫無作用！
這一刻，在遠處的林間，有一道人影，正狂奔而來，恰好看到了這一幕，驚愕之餘，小心的躲藏起來，臉上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望向蕭禦的目光中，充滿了冷酷與殘忍！
但是在這生死攸關的一刻，蕭禦的臉色，卻無比的平靜，古井不波。
他甚至還有餘暇想到白無常的這一擊，似乎有些缺陷！
過剛則易折，這血蓮花如同死亡綻放，滅絕了周圍一切生機，隻剩下最純粹的毀滅，可是，生機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不會無影無蹤的滅絕，它會以另外一種方式存在--
甚至以死亡的方式！
可是現在，這一式死亡蓮花，卻隻有滅絕，無法展現生機！
這其中，或許會與生死無常的另一個人有關……
生死無常，黑白招魂，聞名天下！
過往無數次直麵生死的經曆，讓蕭禦早已經可以平靜的麵對一切，包括……死亡！
諸多念頭閃過，他冷靜的眼眸之中，有奇異的光芒綻放。
隱隱約約間，他的額頭處，出現了一個閃電的印記。
若隱若現，朦朦朧朧，讓人無法看清。
而他的嘴巴張開，似是喃喃自語：
“對，就是這一刻！”
“是到了施展這一式的時候了……”
“能死在天階武技之下，你也不枉此生了！”
“混元聖天道，第一式--”
“神霄九滅！”
在此刻，時間似乎就此定格，他緩緩地眯起了雙眸，臉色平靜的望著白無常，一字一句之間，斷句清楚，聲音清晰，實在讓人無法想象，在這萬分之一個眨眼都不到的時間裏，他怎麽可能會說出這麽多話來。
但是白無常來不及表現出來任何的驚訝，便隻看到，眼前這個少年的雙手，忽然揚了起來。
那速度看似非常的緩慢，甚至看起來這少年連揚起手都非常的吃力，可偏偏一個恍惚的瞬間，雙手便出現在了自己的胸前。
同時，他有一種更加詭異的感覺，似乎，這雙手移動的軌跡，都暗暗符合著天道，給他一種說不出的玄妙感，右掌在上，左掌在下，各自捏出來一個奇怪的印記，合抱陰陽之勢。
而這印記，更是讓他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仿佛，這天地大道，都被他這一雙手，給緊緊地握住了……
“神霄九滅！”
“神霄九滅！”
“神霄九滅！”
“……”
他的雙耳之中，突然響起了蕭禦的聲音，一遍又一遍。
這聲音，穿過耳膜，穿過腦海，直達他心神深處！
初時，這聲音如呢喃低語，片刻間卻仿佛有如雷鳴，恢弘，浩蕩，至陽至剛，猶如九天雷神降臨在他心間，直震得他神魂震顫，丹田氣息，竟隱隱有不穩的跡象。
他大驚失色，便欲要封閉六識，卻發現這聲音，仿佛來自九天之上，仿佛來自幽冥黃泉，仿佛來自靈魂烙印，根本無法阻止！
下一刻，他那蛇眸般的瞳孔之中，突地倒映出來一枚青紫色的閃電印記，從模糊，到清晰。
然後，他便又看到，這個少年的七竅，都開始流血，鮮血如瀑，隱隱約約有點點金光閃爍。
而他沒有看到的是，九天之上，有一團青紫色的雲朵莫名出現，其間電光閃爍，有一股濃鬱的毀天滅地的氣息覆蓋了這一片天地。
這一股毀天滅地的氣息，與那血蓮花所釋放的死亡氣息迥然不同--
一堂堂正正，要毀滅所有世間邪惡，一陰狠詭秘，要吞噬一切生機！
一為九天神雷，一為血色蓮花！
在耿飆的眼裏，在程普的眼裏，在剛趕到此處的殘忍冷笑武者的眼裏，一道雷光，驟然降落！
堂堂正正，恢弘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