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4章 誣賴
那小孩如是說,登時趙承德被一眾人等側目,那眼神直像是刀片一樣,從剛才的欽佩,變成了鄙夷不屑。
他心裏隻惶惑不定,心想:“這無良小兒,怎可信口雌黃壞了大事?!”他禁不住眾人的目光,臉上表情極不自然地僵硬著,讓人能察覺出來,這是一個無比難看的笑。
“等等,等等!”趙承德說道:“你何時搶過你的錢,又出手打了你?你可不要亂說!”
那小兒站立在眾人的跟前,像是一個小蓋世太保,神氣十足地說道:“你還說沒有?!這賊道,分明就是個無良宵小,還膽敢自稱是正一門人,是何等的居心?”
趙承德一愣,隻苦笑道:“我不是正一門的弟子,那會是哪裏的弟子?”
那小兒又接著道:“誰知道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騙子、流氓、人販子!故意說是名門正派,實則居心叵測,行的卻都是江湖人所不齒之事!”
這小兒語不打頓,字字戳了趙承德的要害。如果你不是親眼所見,恐怕很難想象,一個看起來不過九十來歲的黃毛小子,竟然有如此的好口才!
趙承德心慌意亂,他怎的也想不明白,自己與他無冤無仇,他為何要這般誣賴於他?他思忖著,難道是因為早晨那件事?可自己分明沒有傷害他,更沒有搶他的錢,何故對他怨恨至此?任是他心機再深,也揣摩不明白這黃口小兒的舉動。
趙承德心想:“再這麽拖下去,若是教那塗巫舍來了,豈不是要壞了事?可如果我告知他們實情,他們恐怕也未必會信。”
如此兩難境地,就算是口才不錯,城府很深的趙承德也有些束手無策了。
被包圍在在一眾人刀子一般的眼光中,趙承德隻感覺生不如死,此刻他忽然覺得所謂心計,還不如直接動手來得痛快。
可是他不能動手,他實在沒有理由動手。他所麵對的不是窮凶極惡的殺人狂魔,也不是武林宿敵,而是一群極容易被輿論影響的平民。
趙承德輕歎一聲,幽幽道:“你說我搶你的錢,還打了你,可有什證據?我與你隻早上見了一麵,你為何要誣陷於我?”
那小兒的嘴角掛著冷笑,雙手掐著腰,側著一雙杏目,雪白的臉上竟然一點都不紅。他神氣活現地冷笑一聲,學著很容易被學來的架勢,說道:“你要證據?好!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你們看我的手肘!”
說著,他挽起了袖子,眾人一齊瞧去,隻見在他的小胳膊上,留下了一層像是擦傷的傷痕。在小孩子潔白如玉的手臂上,極是觸目驚心。
眾人見狀,立馬唾罵起了趙承德,什麽汙言穢語都一齊拽上了。趙承德冷汗直流,驚疑道:“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打過你?你們瞧瞧,這乃是擦傷,分明是這小兒自己摔倒擦傷的,與我又有什麽關係?小孩,你如實招來,這傷你是怎麽造成的?!”
他心急如焚,加之被這黃口小兒當麵誣陷,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是以說話的語氣和神情都變得有些淩厲嚴肅,可在眾人看來,這分明是耍無賴,是一個被人戳穿騙術,欲要動粗的賊子!
於是一齊上前,將那小兒護住,指著他罵道:“死賊道!你想幹嘛?!”
“真是厚顏無恥,搶小孩的錢也就算了,竟然還敢動手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你瞪什麽眼?還想行凶麽?!”
有人朝趙承啐了一口痰,可是趙承德乃是從小在正一山門中長大的,武功巧妙之處又何止內功?他的輕功也很是不錯!
這一口痰正對著他臉上飛去,趙承德卻微一偏身,像是移形換影一般,便躲了過去,這口痰就砸在了對麵的一個中年漢子臉上。
那漢子頓時大怒,一抹臉上的一口濃厚、純臻的老痰,頓時想往趙承德後心打去!
趙承德心口狂跳,暗想:“你們這些凡夫俗子,不明事理也就罷了,又何故要出手打人?”
他心裏頗有不快,輕聲喟歎,便隻見他身若棉花,腰身隻這麽一扭,像是扭秧歌一般,那拳打在他身上,卻突然從他身上彈開。
那漢子心中一凜,驚呼道:“這賊道有詐!怎的像泥鰍般黏滑?!”
這一拳雖然未有內功加持,但這漢子顯得孔武有力,像是個常年勞作的馬頭工,這一拳也極是勢大力沉。可沒想法他一拳打在了趙承德後腰上,但隻見他腰身一扭,便忽然有股黏著之力將他的手給帶了過去,自己重心不穩,趔趄著朝前撲去。
隻是趙承德眼疾手快,一隻手抓住了那漢子的手腕,將他扶住,說道:“好漢大哥,有話好說,何必動粗?”
那漢子本想逞個風頭,卻不料被這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的小道士給當眾戲耍,頓時顏麵盡掃,漲紅了臉,恨恨地一甩手,說道:“死賊道,你這使的什麽邪門伎倆?!”
趙承德無奈歎了口氣,說道:“這乃是我正一門的獨門內功絕學,你們還不信我麽?”
他所使地這一招,正是由正一門的獨門內功絕學演變而來,名字叫做“清風拂楊柳”,用時運轉自身內力,附著他人攻來的勁力轉化出去,乃是正一門中最奇詭的脫身之術,不須動手,便已化敵之力於無形之中。
那小兒見眾人有所猶豫,又立馬脫身出來,指著趙承德的鼻子罵道:“這明顯是邪魔外道!正一門的道長們是何等光明磊落,又怎會又這等奇淫巧術?”
趙承德雙眸橫地一流轉,一道厭惡的精芒射向那小兒,他的耐心快要被這黃毛小子耗盡了。
“你說這是奇淫巧術?”趙承德冷然笑了兩聲,側目道:“我正一乃是皇家敕造,就連清虛殿的門匾都是聖上親動禦筆所賜,你又見過麽?”
那小兒見到趙承德眼神不善,且眾人有所猶豫不決,便轉了一轉賊溜溜的眼珠子,忽地轉變了臉色,坐地大哭起來,形貌極是委屈怯懦,嗚咽著道:“這賊人,竟然拿皇帝老兒來欺負一個小孩子,真的是沒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