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卑鄙的籌碼
吳雪環視一圈,也隻見到胡三奇他一個“熟人”,隻是他看起來像是一個經商的商賈,其他的信息吳雪一概不知。他幽幽歎了口氣,對於下麵這些人物,他雖然並不感到多麽膽怵,畢竟他也是見識過比他們還要麻煩的人,還要麻煩的事。“隻是競價而已。”吳雪喃喃道。雖然他對這種風流事很是抵觸,但已經上了這個船,就沒有輕而易舉就下去的道理。
下麵,仙兒娘娘跟客人們的打情罵俏逐漸淡出了吳雪的耳廓,連帶著那喧囂的說話聲,還有那些歌舞曲樂的靡靡之音,一同駁雜在一起,變得毫無意義可循。
夏宵正好,歌舞未央。
吳雪壓了壓緊張、焦躁的心緒,長長吐出一口氣,現在,才是夜晚最神秘的一頁,將要由喧囂揭開。
不多久,人群忽而安靜了下來,吳雪向舞台上望去,隻見在那薄薄的紅色紗簾後麵,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形。
吳雪定了定心神,仔細瞅去,隻見那人無不透露著淡雅清雋的氣息,就連那纖條條的身子骨,都透露著如同一朵白花般纖弱之姿。她隻是一道淡淡的身影,被人隔簾相望,微微低著頭,向眾人一福禮。她嘴角帶著淺淺的笑,隻是吳雪總感覺與之先前一樣,那種若有若無的笑意裏,無不藏匿著一絲隱晦的落寞。
“水仙姑娘……”吳雪喃喃道,他長長歎了口氣,“她是第一個麽?”
隻聽下麵仙兒娘娘俏著腔調,媚媚說道:“水仙姑娘是大家都該熟悉,她可是我們群仙林十二仙之一,是為出水謫仙。有詩雲:水仙侑食老逋家,更著江南小白花……水仙姑娘琴藝乃是一絕,為我群仙林之首,這樣一雙巧手,不知撫慰在心頭,又是什麽滋味?”
下麵有人嘀咕道:“還能是什麽滋味?不是飄飄欲仙,就是欲仙欲死!”
聞言,眾人一哄發笑。
有人言:“我看水仙姑娘才是十二仙之首!那最近聲名遠揚的夢蝶姬,我看不如此女萬分之一!”
另有人笑言:“你可曾與夢蝶姬有過一麵之緣?”
“不曾有。”
那人哂笑言:“既然不曾謀麵,又怎麽能妄下定論?”
……
吳雪沒有留意場麵之言,隻是那道薄紗簾子緩緩揭開,見到水仙姑娘此刻身著一襲素紗裙,正是此前她被吳雪濺了一身洗澡水換的那一身。她微微紅著臉,欲迎還羞地微微頷首,嘴角微微上翹,隻是在她那素白的臉上,所有的五官都隱隱透露著落寞無奈之色。正是這種神情,反而激發了眾人的興趣。
“是誰能有豔福,與水仙姑娘共度良宵呢……”仙兒娘娘嬌笑著,眼睛微微掃了一圈,就像是撩撥一般,對於他們躍躍欲試的神情很是滿意。
於是眾人開始叫價,價格從起始的二百兩白銀飛漲到了五百兩,此刻還隱隱有攀升之勢。浪子們也是各懷鬼胎,一方麵他們不想讓水仙姑娘落入他人之手,可又不想錯過後麵十一位美人,著實犯了難。
見此,吳雪長長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既然你想讓我幫你抬價,那我何不做個順水人情,幫你把其他姑娘們的身價也提上去?反正這隻不過是空頭支票,大不了到時我一走了之,任你們誰也找不到我。誰讓你行此卑鄙之事?今晚我可要讓你血本無歸……”
於是,在一個人把價格叫到了五百五十兩的時候,吳雪忽而朗聲道:“六百兩!”
此聲猶如鍾甕般沉悶,但又中氣十足,滾滾而來傳遍群仙林,悠哉悠哉不絕於耳。
眾人聞聲望去,隻見二樓的一見雅閣之中,在那道薄薄的紗簾後麵,一個青麵白衣的公子坐在那裏,隻隱隱約約顯露出一個輪廓,看不真切。一時間,疑惑、好奇、驚愕的神情攀附在眾人臉上,他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在場的,大都是熟人,就算不是熟人,也很快就成了熟人。隻是他們可沒見過,一個臉帶獠牙鬼麵的白衣公子出沒在此。
他是誰?
眾人疑惑不解,各懷鬼胎地看向那神秘公子。
就連水仙姑娘聞得此聲,也是抬頭望去,見到了那個古怪的人影。那帶著鬼麵的白衣人,似乎也在看著她,隻是他的眼睛被麵具的陰影和紗簾遮擋,唯見到兩個黑黢黢的眼洞,看不見他的眼睛。可是水仙姑娘有些疑惑,雖然這聲音是從麵具後麵發出來的,而且聲調也提高了不少,但她依舊覺得有些熟悉,自己在哪聽過類似的聲音呢?
仙兒娘娘抬眸向吳雪那裏看去,眼睛裏閃過一道寒芒,可是她的嘴角依舊帶著微笑,隻是這微笑此刻看起來,跟她的眼神一樣寒冷肅殺。
她暗暗嘀咕道:“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於是,仙兒娘娘打破了僵硬猶豫、互相猜忌的局麵,咯咯嬌笑了兩聲,悠悠說道:“雪公子出價六百兩,可還有人叫價麽?”
聞言,眾人冷冷地看向吳雪,而吳雪並不擔心這種威脅似的眼光,因為他帶著麵具。
隻是這個“雪公子”的名頭,卻在眾人心中打下了烙印。他們又惱又恨地看著吳雪,心裏嘀咕:“這個雪公子,究竟是何來路?”
水仙姑娘聽到“雪公子”三個字,眼睛忽而一亮,偷偷看向那雅閣裏的神秘公子,像是希冀般地暗暗道:“他……雪公子……雪……會是他麽?他自稱為雪……”
可她隨後又苦笑著搖了搖頭,怎麽可能會是他呢?剛才那個冒冒失失的酒鬼,身著一件破舊的武服,怎麽都無法與這個白衣似雪,臉帶麵具的神秘公子聯係起來。
水仙姑娘幽幽歎了口氣,剛才那個闖進她房間的小子,也隻不過像是螢火蟲一般,隻給她帶來了短暫的熒光和片刻的歡愉,就消失不見了。他們隻是萍水相逢罷了,終究是路人……
忽而,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隻聽一人同樣朗聲說道:“既然雪公子出手如此闊綽,那我們豈能落了威風?”說著,那人比起一個“柒”手勢,嘴角帶著一絲冷笑,淡淡道:“七百兩!”
眾人一呼百應,一方麵,這個價碼他們確實可以接受,另一方麵,他們都想試一試這個“雪公子”的水有多深。對於這樣一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他們是既疑又恨,此前在這群仙林裏,曾經最高的價碼也才不過一千兩,對於這個價碼,大多數人都是無法接受的。但是他們大可以不去搶那個花魁,而是對其他十二仙的姑娘下手,也不會白來一趟,掃了興致。而這個雪公子硬生生抬高了她們的身價,引誘他們加入一場非良性的競爭,怎麽能不恨?
吳雪對於那些好奇的、崇敬的、鄙夷的、如同刀子般的目光,視而不見。麵具的好處就是,無論你受到了怎麽樣的“攻擊”,都彈不破那堅實的假麵,傷不了自己的臉。吳雪深知麵具的好處,所以他無所顧忌。
他看向那個與他競爭的人,隻見那人身著一身絳紫色夏衫,年紀約莫二十五六的樣子,乍一見覺得姿容喜人,再一見覺其俊秀照人,乃是個富家公子哥的風流扮相。
這個人,就是一直坐在胡三奇身旁的人。這個人此前露過一麵,他的名字叫胡一平。隻不過,吳雪從來沒有在魔鬼教裏見過他,自然也不認識他。所以隻是好奇他與胡三奇的關係,以為是友人相識之類的。
仙兒娘娘嬌笑道:“胡公子出價七百兩,可還有人與他較一較真?”
胡一平嘴角帶著冷笑,傲然地瞥了瞥周遭的人,有意無意地瞄了一眼二樓的吳雪,威脅似的喝下杯中的酒。
吳雪聽到從仙兒娘娘口中說出“胡公子”三個字,立馬明白了,這位胡公子與胡三奇怕不是自家兄弟,這是一起上陣來了!
吳雪暗暗笑了兩聲,就在他準備繼續報價之時,有個人先於他一步叫了價碼。
隻見場邊站著一個人,此時雖是夏天,可他依舊身著黑衣,悠閑地倚靠在門邊,手裏拿著一個酒杯,笑眯眯地喝下了杯中的酒,冷冷看向胡一平。隻是這個人臉上有一個大痦子,上麵還張著一根彎彎曲曲的毛,看起來很是毛骨悚然。
他比起一個“捌”的手勢,笑眯眯地看向胡一平,高聲道:“八百兩!”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門口出現了一個奇相異麵的怪人,這個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於是紛紛起疑,心想今晚是怎麽了?怎麽來了這麽多奇奇怪怪的人?一個帶麵具不露真顏,這下又來了一個奇醜無比的怪人……
仙兒娘娘也是有些疑惑,可既然來了,不論身份,那都是客,既然客人叫價了,豈有不應之理?
於是她媚笑兩聲,悠悠道:“這位老板出價八百兩,不知可還有人跟麽?”
胡一平冷眼如刀的打量著那人,心裏很是奇怪,怎麽最近從來沒見過長得這麽醜的一個人,這個人為什麽要不懷好意地蔑視自己?
還是說……這個人跟樓上那個“雪公子”一樣,也是做了偽裝才露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