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魔鬼教逸聞與五年一次的武林大會
張節陵臉色一變,好似受了驚嚇一般,沒想到卻隻是憋著上廁所,吳雪頓時哭笑不得,呆呆地站在那裏望著遠方。
待張節陵舒舒服服地回來,嘴裏還咕叨著:“哎呀,呦呦……哎呀,事事不可急,唯有三急……”
他抄了把水洗手,舒心地歎了一氣,強調很是詭異,走到吳雪跟前,說道:“你剛才說什麽……什麽來著?”
吳雪說道:“關於魔鬼教……”
張節陵“嘖”了一聲,驚疑道:“你怎麽知道這個魔鬼教?這年頭,再聽到這個名字,還是讓人毛骨悚然啊……”
吳雪見有戲,連問道:“道長知道麽?”
張節陵沉眉點點頭,略微沉吟,這才說道:“貧道……貧道自然是知道這個魔鬼教的……”
吳雪聽他閃爍其詞,以為其中有什麽難言之隱,張節陵先問道:“你先告訴我,你是從哪裏得知這個魔教的?”
吳雪正色道:“就在林子裏。”
張節陵疑惑道:“林子裏?怎麽可能,這個魔鬼教已經銷聲匿跡很久了,怎麽會在這個林子裏?!”
吳雪將他和遊天星闖入深林,見到了一個破落的古刹,還有在裏麵的那些魔鬼雕塑的可怖模樣,繪聲繪色地講述給了張節陵聽,在描述那些魔鬼的模樣的時候,還誇張地比劃起了它們的動作,惹人發笑。
可是張節陵絕對不會笑,隻見他瞪大了雙眼,驚愕地瞧著吳雪的動作,額頭冒出了冷汗。
吳雪費了好一番功夫,長籲了口氣,說道:“大致,就是這樣了……”
不想,張節陵卻突然抓住了吳雪的肩膀,凜聲道:“你說的是真的?!你們真的在林子裏見到了如此模樣的鬼刹?!”
吳雪被他可怖的神情嚇了一跳,呆怔地點點頭。張節陵鬆開他,來回在屋子裏踱著步子,像是一隻無頭蒼蠅一般。
吳雪想問,見他如此慌張,一時也不知道問什麽了。
良久,張節陵長長歎了口氣,沉眉厲眼道:“想不到……想不到,還會在這裏得知魔鬼教的消息……”
吳雪接口問道:“道長,這魔鬼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張節陵沉聲道:“你可知道這魔鬼教的根源在哪?”
吳雪想了想,他之前跟遊天星在古刹中聊過一二,但是詳細的就不甚明了,便將自己所知的告訴了張節陵:“它……它是從他國傳來的……吧?”
張節陵點點頭,說道:“你們也看見了,那些惡魔的模樣跟我中原陰曹地府裏的魔鬼差異很大,這魔鬼教,本就是從他國傳來。隻是……”
吳雪見他猶豫不決,忙說道:“隻是……”
張節陵歎了口氣,幽幽說道:“此教原本的教義本不是這樣凶狠陰毒,隻是傳到中原之時,卻不知怎麽的,變了味。大概是被內心險惡之徒給利用了吧……”
吳雪見張節陵有頭緒,便想要他將所知全部告訴他。
於是張節陵說道:“這魔鬼教到了中原成了魔教,當真是無惡不作。卻不知怎麽的,跟本土的如夢聖教扯上了關係……”
聽到這裏,吳雪很是驚愕,慌裏慌張地說道:“魔鬼教還跟如夢聖教有關係?!”
吳雪內心很是擔憂,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這個人之前出現過幾次,每次都是神秘消失了,隻是不知道她又會在什麽時候冒出來。而且,吳雪曾經受恩於如夢聖教的前教主秦霖,內心雖然對這個世人傳說的“魔教”很是抵觸,但是卻還有幾分感激。就連那塊魔教令牌,吳雪也還留著。
張節陵點點頭,神色凝重,接口道:“不錯……隻是,至於它們究竟怎麽勾連在一起的,我也不知道。但我猜測,恐怕是魔鬼教初入中原時,名氣不旺,需要借著如夢聖教的名頭吧,當時也正是如夢聖教如日中天的時候……”
吳雪嘴角顫動了兩下,連連苦笑道:“若真是這樣,恐怕如夢聖教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外邦魔教給莫名其妙拉下水了……”
秦如夢的臉在吳雪腦海裏浮現,她行事詭秘,就連自身都帶著幾分晦暗神秘的色彩,吳雪當時隻道她是個魔教妖女,對她很是排斥。現在想來,倒是自己妄聽讒言,怪罪了她。吳雪不由得感歎,流言蜚語的傳播可真是厲害,一個人說還有點懷疑,一群人說那就算不是那樣,也成了那樣了,百口莫辯。
張節陵歎了口氣,幽幽說道:“大抵如此吧……隻能說魔鬼教的教主很是精明,借著如日中天的如夢聖教的名頭,說是‘姊妹關係’,發展的很是迅速,很快就隱隱有了超越如夢聖教的勢頭。
他們借著他國的經典教義卻不宣揚好的,偏偏煽動群眾造反,說是什麽‘替天行道,蒼天已死’什麽的渾話,哼,看似浩氣凜然,實則是一群內力汙穢的愚蠢、無能之徒。
隻是……他們莫名其妙得把好端端的如夢聖教給拉下水了,白遭了這麽多罵名,還被後來的清繳大會給剿滅了……”
吳雪知道在秦霖時代,如夢聖教達到了巔峰,後來卻被武林上下各大門派認定為“魔教”,被武林盟會聯手給剿滅了,結果教主秦霖失意,流落道那深山幽穀之中,不願再入世一步。
張節陵長長歎了口氣,摸了摸幹巴巴的老臉,接著說道:“於是在那一次的‘武林大會’上,武林上下推選了一個盟主,由他帶領豪強們對如夢聖教、魔鬼教展開了清繳行動……”
吳雪愀然色變,喃喃自語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接著問道:“道長,那那一次的武林大會,是不是有你和惠悲大師的那一次?”
張節陵撫須而笑,悠然道:“那自然是……沒有的!”
吳雪驚愕道:“……哈?”
張節陵微微垂眼,言語突然變得柔和了起來,說道:“時間太久了,我想想啊……哦,對了,我們參加的是之前的那一次,不是武林上下準備討伐魔教的那一次。我與惠悲那老家夥當時還不算老,而且又分別是那一代的正一與少林之中的中堅力量,原本按道理來說,我們應該是要參加那什麽武林大會的,隻是惠悲與我想法一致,覺得如此大動幹戈實在是不妥……
而且,那一次的討伐集中了全武林上下所有的力量,大大小小幫派宗門不下百十餘個,如此傾巢而出,勢必會把整個武林都拖進去……我們當時以正一和少林首席弟子的身份上書請求再議,可是整個武林已經陷入了狂熱,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那一次的武林大會,是貧道這輩子見過最瘋狂、最聲勢浩大的一次。按照慣例,所有門派皆可以派出幾名得意弟子,由比武選出新一屆的武林盟主。而那一次,居然選出了三個武林盟主!”
吳雪驚愕道:“不是隻選一個麽?怎麽選出了三個?莫不是因為他們三人武功不相上下的緣故?”
張節陵看著窗外的大槐樹,臉上突然露出了幾分譏誚的意味,說道:“誰知道呢……那三人武功確實厲害,算是那一次武林大會新一輩的三個巔峰,而且那次武林大會就是為了選舉一個可以統領江湖的首領,來對抗如日中天的魔教。也許是因為那次聲勢太過浩大,一個武林盟主無法全然統領江湖各路的高手,便選出了在比武中前三名的首席弟子,分別由他們帶領,跟如夢聖教還有魔鬼教決一死戰……”
最後的結果,都已經知道了,魔鬼教銷聲匿跡,如夢聖教已然式微,再也沒有當年的盛況了。
吳雪長長歎了口氣。
張節陵接著說道:“唉,那場把整個武林的未來都拚上的決鬥,本就是不理智的,但是他們為了討伐魔教名正言順,朝廷也沒加幹涉,隻做觀望態度。
還好,還好……於萬千人海之中還有惠悲老家夥那般的知己,貧道也是心滿意足了。我和他意氣相投,一致反對如此聲勢浩大的決戰,但是光憑我們倆的力量,實在是太過微薄,就算是再百般不願,也奈不了他們何。所以,我們串通一氣,嘿,惠悲那老家夥倒也有骨氣,頂著整個武林的壓力,就是不願意參加那次的武林大會。見老友如此,貧道也下定了決心,也不參加那什麽大會了……”
吳雪聽了張節陵的話,驚歎之餘,更多的是對前人在大局上“逆流”的決心大起敬意。惠悲大師雖然作古,但是他的意誌風貌永留人間。
張節陵見吳雪的臉上陰晴不定,時而沉思,時而豪氣萬丈,便笑道:“雪兄弟,你還年輕,正是選舉武林盟主的好年齡。怎樣,好好練一練武功,等下次大會召開,貧道帶你去見識見識如何?”
吳雪頓時苦笑道:“我……我哪有前輩們的那番翻江倒海的武功,就算是再練上幾年,恐怕也不入他們眼,還是算了吧……算了吧……”
張節陵撫須而笑,說道:“武林大會每五年召開一次,是為選出一個最傑出的年輕人為武林至尊。距離下一個武林大會,還有不到三年的時間,你才十七,正是學習練功的好時候,不要妄自菲薄啊,哈哈……”
吳雪赧然地摸了摸鼻子,臉上也不由得紅了,他自己都不敢想象,自己這樣一個三腳貓功夫的小輩,到了那裏會不會像是“耗子闖進了貓窩”那樣?
張節陵見吳雪竟然有幾分大姑娘似的羞赧,也是不禁咋舌,隻覺得他雖然為人寬厚、心性為善,但是他骨子裏的膽怯與羞赧之意卻是難以克服。
於是他大笑道:“小雪兄弟,你不是有三位前輩師傅嗎?還怕教不成你?這麽說吧,你若是肯勤學苦練,那武林盟主的頭籌不一定會奪得,但是貧道保你可在大會其間大放異彩,前十名是沒有問題的!”
他勾引似的覷了去吳雪,接著誘騙道:“要知道,這是多少江湖中人的夢想。這個武林大會對人的名氣,可是有著很好的推動作用。哪怕你第一輪就被淘汰了,回去也是眾人膜拜的高手,銀子像水一樣流過來,美女多得大風吹都吹不走,還愁往後的日子嗎?啊,你說是吧?”
吳雪撓了撓後腦勺,訕笑道:
“呃……武林第一雖然很是誘人,但是道長不也說過嗎,冰冷的金子哪有知心人的手溫暖?名利錢財如糞土,我也不想與之過多糾纏。”
他長長歎了口氣,這些東西固然重要,但不該是一個人生命的全部。吳雪一想到被這麽多人看著,被人推舉為什麽武林盟主,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被推上了高位,哪裏有自由自在的小民快活?
張節陵隻能苦笑,他百般誘惑吳雪,卻被他用他自己說過的話給反駁了去,心裏不由得感歎,是不是自己給他“洗腦”洗過頭了,直接把他的“小農思想”給激發了?
他不知道的是,吳雪不是思想見地太過保守,太過迂腐,而是他見過了太多因為權利和錢財引發的悲劇,他不想自己也重蹈覆轍。
不過,吳雪轉口道:“去看看……倒也是可以的,隻是……跟那些豪強們爭奪一個虛名,我就免了吧……”
聽了他如是說,張節陵自然也不好強求,因為他說要將吳雪推到高處,也隻是試一試吳雪的秉性罷了。見他不為名利所動,儼然跟瀟灑的自己很像,心下大為快意。
“好,那我們就去湊湊熱鬧,看一看當代武林年輕人的風采好了……”張節陵笑道,“不過……好像聽說正一門中出了個根骨極佳的首徒,好像是叫做李覺新什麽的吧?”
吳雪微微一怔,喃喃道:“李覺新?”他曾經聽說過這個名字,“道長識得他嗎?”
張節陵笑道:“我離開正一遊山玩水已經很多年了,對於這樣一個後輩自然是不太了解。不過,我聽說他比你大上一歲,今年十八,就已經在正一門中成為了翹楚,未來可期啊……”